方维似乎有些喜出望外，她没有想到李局长会这么爽快。这让她心中充满感激。她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李局长，我这最后一杯酒再敬你一下，你让我感觉到了真诚。”
李春然一只手举起酒杯，一只手拉了一下方维的胳膊让她坐下，两个人碰过杯之后，分别喝了下去。
林默表达了他的想法。
他是想将价值五十万元的LED健康灯通过教委系统卖给学生。他说明了飞达公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批产品，又说明了他为什么会想到通过这样一个渠道出售产品的原因。那是因为这批学生健康用灯确实是适合学生使用，是有利于学生眼睛健康的。只是不仅仅是这种LED学生健康用灯，就算是整个LED照明产品，也还没有到被整个社会自觉接受的程度。
“每个多少钱？”
“一百七十元钱左右。全部产品加在一起不到三千个。”林默果断地回答。
李春然深思着，不时地晃动着脑袋，半天也没有说话。
林默看了方维一眼，发现方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猜测着李春然的心理，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这里边也没有什么外人，李局长如果肯帮上这个忙的话，飞达公司是不会忘了您的。”
李春然一挥手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是那样，我们就什么都不要谈了。我不是为了这个才答应你们出来坐一坐的。答应了之后，我也没有想过我一定能帮上你们什么忙。”他认真地看着林默，“刚才喝酒时，你一直说方老板不像是一个商人，这让我对她这个人很好感，我也不是一个商人。我已经快要退休了，不想再制造一个什么五十八九岁现象。如果能帮助你们一把，我当然会做。但做这件事必须保证不能引起家长们太多的不满，甚至是太多的猜测。否则我根本不会去做。”
“那是不可能的。”徐婷婷说道。
“什么可能不可能，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不同的反响。”李春然淡然一笑。
“那李叔叔如果能帮他们一把就帮帮他们，我不为了她方总，也为了林默啊，为了让他晚上能够睡一点儿安稳觉。”徐婷婷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方维，似乎是特意说给方维听。
方维并没有任何反应。
徐婷婷与李小璐一起去了卫生间。
方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林默。这是两个人在电话中已经说好了的，林默知道那里边是三万元钱。林默接过纸包，递到李春然面前，“李局长，这是我们方总的一点儿意思，一共三万元，希望你收下。”
李春然看了一眼纸包，慢慢地推向了林默，“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我刚才说过的那些话，算是白说了。那都是我真实意思的表达。事情我已知道了，我帮你们运作运作看一看，我会用心的。就算是运作成了，也不需要你们报答。如果办不成……”
如果之后的话，是林默最不愿意听到的。他马上站了起来，要强行让李春然收下，李春然没有与他争执，只是将他拿钱的手轻轻地推开，“如果这件事成功之后，还能有挺大一块利润，而且非要这样做的话，那好我告诉你们一个办法，你们就把这笔钱拿出来，捐给云州都市报的《希望在明天》栏目，那是一个基金性质的组织，是我们教育局和报社一起合办的，是经过民政部门批准的。所筹资金专门用于救助每年考上大学，又交不起学费的学生们的。如果想让我帮这个忙，到时候你们就按照我的意见办。这让我办起这件事来，没有任何负担。我可以不必过多地顾忌别人怎么猜测我。”
林默的目光移向方维，方维做出了反应，“我看就按照李局长的意见办吧。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想只要有可能，李局长一定是会帮这个忙的。”
徐婷婷和李小璐回到了房间，几个人一起走出了酒店。
几天之后的一天晚上，林默回到家时，徐婷婷已经躺到床上。他还没有吃晚饭，走进厨房，发现晚饭根本就没有做。徐婷婷原本不是这样的风格，平日里不管多忙，只要她先到家，总会最先走进厨房，把做饭当成家务活当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他走进卧室，主动问候起她来。她的反应让他感觉到冷淡。他继续一探究竟，“你是不是病了？”
她没有回答。
他进一步靠近她，将手伸了过去。还没有等到他的手接近她头部，便被她的一只手挡了回去，“没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郑重地做出了反应，“你怎么了？不是病了，又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些不舒服。”
他当然知道她以往也有过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过这般表现，“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这一下子刺痛了她，她坐了起来，“全都不舒服。我哪都不舒服。”
她的声音已经超出了他平时能够接受的程度。他平静着，努力不让自己激动，“这与我有关系吗？”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那个方总。”她的声音更高了。
“你又见到她了，她怎么招惹你了？”林默觉得有些奇怪。
“那天，那天晚上见过一面还不够吗？”她的目光是严厉的。
“那天晚上，她也没说什么呀？”林默依然费解。
其实，徐婷婷并没有说谎，她的火气确实是因那天晚上的见面而引起。
那天晚上，酒席将要结束时，徐婷婷与李小璐一起去了卫生间，就在她们俩有说有笑地走出卫生间后，就在男女卫生间门外的交汇处，意外地看到了张东阳。李小璐当然不认识张东阳，可是徐婷婷与他再熟悉不过。当年林默最落魄的时候，也正是她和张东阳把他带进了张东阳的地下钱庄。也正是从那时起，林默慢慢地与徐婷婷开始了不温不火的恋爱历程。
张东阳不仅感觉到林默这个人真诚可用，还看出了徐婷婷对他的好感。这正是他将林默留下来的理由。他对徐婷婷更是呵护有加，当她提出来要去一所小学当老师时，他欣然满足了她的要求。因为她毕竟是他的表妹。
那天晚上，张东阳在卫生间外侧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自然地感觉到奇怪。她毫无掩饰地告诉他，是为了林默的事，是为了飞达公司的一笔生意，在这里请教育局副局长吃饭。
也正是因为她的毫无遮拦，让张东阳对她一下子动起了一个男人的恻隐之心。他主动地把徐婷婷拉到一边，悄悄地提醒她，“要看好林默，小心他会被方维勾引去。”
他哈哈哈地笑着悄然离去。
这番话却并没有在徐婷婷的心里悄然离去。晚上回到家时，她一直忍了下来，她反复思考过，毕竟晚上并没有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常。可是几天下来，她却始终放不下这件事。白天李小璐主动打来电话，告诉她关于学生健康用灯的事，他爸爸已经和教育局局长打过招呼，又和教育局三产处处长谈过。希望飞达公司直接与三产处处长联系。
放下电话，她的心情急遽地变化，何苦呢？为什么要这样帮他们？
正是因为出于这样复杂的考虑，她在接到这个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内，没有直接打电话给林默。可是她又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就让它中止在自己错综复杂的情绪变化里，似乎又有些过于自私。
回到家后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于是便一下子躺到床上。任由自己情绪的恣肆。
“那天晚上方维对你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林默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她想了想，竟然一下子重新躺了下来。她明白，她并不害怕林默情绪激动，相反却害怕他这样平静。这会让她失去发泄的理由。她确实是找不到那天他们会面时，方维有什么不妥之处，或者是对她和她的闺蜜有什么怠慢。她把被子扯到头顶，将整个身子全部埋在了绵软的被子里。
林默去了厨房，是想寻找一点儿吃的东西，寻找了半天也没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下肚。他犹豫着，知道她小女人般的性格，用他的语言表达那就是一天多变。他必须适应这种气候的变化，不然就会时常身体不适。
徐婷婷走了出来，悄悄地走到他身后。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生活中的默契。他走出厨房，去忙他自己的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坐到餐桌前，林默问道：“李局长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们没有找过你？”她明知故问。
他晃动着头，似乎有些失望，“是不是没有什么可能了？”
“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
“重要。很重要。”他更正着，“不是对我，而是对方维，是对方维的飞达公司。”
徐婷婷的心里几乎可以接受他此刻的态度，“和你有那么大的关系？”
“和她的公司有关系，有大的关系。最近这一系列大的动作都关系极大。”他一边吃饭一边表达，竟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那好，你去找教委三产处的赵处长吧。事情可能有眉目。”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直接朝卧室走去。
林默知道那一百二十万元的来历，是吕小丽告诉他的。自从他那知道了那笔钱的真正来历后，也才明白这五十万元的民用产品，如果长时间积压在飞达公司，将意味着什么。那毕竟是他在基本上接受了李亚明提出的条件之后，方维才答应的。
这些天来，他的心理压力比开始接受这些附带条件时的压力更大了。他知道那条项链如果一直留在典当行里，将意味着什么。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在与李亚明喝过酒后，不得已在徐婷婷面前提起了此事。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徐婷婷，可是他又不得不有求于她。
皇帝的尊严，乞丐的穷困，都同样会不折不扣地折磨着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这是一个人必须承受的心理负担。
他阿Q般安慰着自己。
此刻，他的心灵深处，平添了这样的砝码，他悄然地朝卧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