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下的他是现实的，甚至有她想象不到的现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最初明明是为了寻求一杯羹才投奔到她名下的。他之所以能够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除了那份美丽的吸引之外，说不清楚还有多少梦想，是为了今后更多而更殷实的富有。
他是沉默的，他曾经为此沉默过。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依然想与她走到一起。
他没有想到的是多少天之后，他已捐弃了她的前嫌，她却依然没有答应他。可是他同样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次表态，在她的心里已经显得多出了几分郑重，似乎是撼动了她对他那份原始般的感觉。他后来才知道关于烟花女子的故事，原本是她编织出的用来考验他的谎言，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考验他的真诚，击退他的热情。
他却无意之中经受住了这样的考验。
那天晚上回到办公室的那次痛哭，在他的心里永远成了一个谜。这个谜也始终是埋藏在她心底的一个秘密。
她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她振作了一下之后接通了电话，电话是杜凤山打来的。一阵寒暄过后，他主动地问起飞达公司的事情。她无心与他多说什么，可是对方又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她只好勉强应对。几分钟后，他终于提到了想见见她的想法。这是早在她预料之中的事。她沉思着，需要谨慎地给对方一个答复。
她终于想出了回答他的办法，“杜行长，这些天公司和家里的事一个着接一个，让我招架不过来。可是我始终就没有忘了你和张东阳的热情帮助，我一定会好好地感谢你们。”
“不不不，”对方打断了她的话，“感谢就不用了。我就是想有机会见见你，”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如果没有时间也就算了。”
她感觉到对方情绪瞬间的变化，她努力周旋着，“说起来话多了，林默原本是张东阳的部下，而且是骨干力量，也让我生生地挖了过来，想起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林默也多次提醒过我，希望我们几个人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我想不管怎么说，总得给大家一次这样的机会吧？”
“哦，我明白了。”他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那好，我听从方总的安排。”
“但最近不行，真的不行。女儿病了，病好之后，我必须为她重新找一家幼儿园，安排好了之后我再行动。”
“说来也是，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太困难了。”
她庆幸电话总算是挂断了。自从结交了杜凤山这个朋友之后，虽然让她在流动资金这个问题上见到了光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她渐渐地生发出另外一种预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不知道是因为哪一句话，或者哪一件事，让她竟然慢慢地产生了一种感觉，似乎感觉到杜凤山对她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热情。她曾经郑重地思考过这种热度，又在瞬间淡化了这份感觉。可是这些天来，杜凤山的影子，时刻都在缠绕着她，让她对他的真实用意始终都处在猜想之中。她意识到这与当今社会的唯利是图是格格不入的。她甚至希望他将他办的事情所需要的报酬明码标价，而不希望让她感到对方的过度大方，甚至是难以悟出他的良苦用心……
正因为那样，她不知道对方在期望什么，甚至是有多大的期望值。
显然这都是她所不希望的。
这天晚上，吕小丽又在方维家里陪伴着她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朵朵足足折腾到了小半夜，才慢慢地在床上睡去。方维重新回到客厅，她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吕小丽坐在她对面。电视机里的风景依然不时地流动，却无法吸引两个人的目光，所有的声音都成了两个人谈话的背景。
“你还记得我曾经在医院的走廊上，和你提起过公司账目的事吧？”吕小丽轻声细语。
方维缓慢地抬起头，“哦，好像是有这回事。”
“怎么了？”
“方姐，你真是有些傻呀。你难道真的一直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你指什么？是指这个孩子？”她疑惑着。
吕小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寻找回答问题的突破口，“不是指这个孩子，而是指赵强。”
“你早就发现他有问题？”她依然疑惑。
“他给我的感觉，除了你之外，好像一直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直到今天有了答案才说出来。”她是激动的。
吕小丽红着脸，不知道应该再如何面对她的责备。想了半天，她才又一次开口说道：“方姐，不说便罢，既然今天说了出来，那就干脆把话说明白吧。依我看，你根本就不适合经商，而适合……”
“我适合干什么？不用你告诉我，我早就知道。”她近乎有些蛮横。
吕小丽又一次沉默起来，沉默了良久，才又一次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你早就变了，自从你做了全职太太之后就变了。你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了。不仅仅是我，就算是过去和你走得很近的人，都没有办法走近你。不是你看不起这些人，而是这些人没有办法走近你。”
“你指谁？”
“李洋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问题？你有结论了吗？”吕小丽认真地看着她。
她轻轻地晃动着头，“这也和我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吕小丽肯定地回答，“好在当他出事之后，你还能竭尽全力地把他捞出来，这是令人感动的。这件事不仅是感动了他，也感动了我。”她停顿了一下，“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感动了另外一个人。”
方维看了看吕小丽，但却并没有直接问什么，她似乎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可是还是希望能够直接听到吕小丽真实的告白。
吕小丽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方维走进厨房沏好了一壶茶走了出来，又坐回到茶几前。她为自己，也为吕小丽倒上了一杯。
吕小丽明白方维的意思，她终于慢慢地将她所知道的一件事情的内幕告诉了方维。
李洋那次在外边发现了赵强和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出现在饭店里，回到公司后他把这件事当成了禁忌，可还是在什么人面前偶然地提起过此事。吕小丽就是听到别人提起过此事，又当着李洋的面核实之后，才相信此事的。
她真正相信了李洋所讲故事的真实性。还是在此事发生后不久，她不断地发现赵强从公司提走一笔笔现金，并非都是用于生产，而经过若干长时间的挂账之后，他总会利用别的什么单据把账目摆平。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怀疑这其中是否存在问题。而当每次她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方维时，碍于赵强的犀利目光都会让她打消这样的念头。赵强还会不时地在大家面前，大秀他与方维之间的思恩爱爱。这让吕小丽常常会感觉到自己想法的多余，甚至唯恐背上别有用心之嫌。
“这么说，李洋那样做，确实是长时间积怨的结果？”
“在此之前，他早就成了赵强的心腹大患，可是赵强只有挤兑他的份，而没有开除他的权力。他知道李洋在你心中的重要。”
“既然这样，李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吕小丽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告诉你？告诉你什么？不告诉你，麻烦就已经不少了，告诉你那还不更惨？”
“为什么？”
“赵强始终制造舆论说他对你别有用心，是想对你如何如何？”
“是对我如何如何？他能对我怎么样？”方维还是不解。
“他能对你怎么样？不是他会怎么样，而是赵强特意制造着这样一种假象。让他无话可说，至少让人们相信他所说的那些话，是在诋毁赵强和你的关系。依我看这就是恶人先告状。”
“这个傻小子，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打一个电话呢？”
“他能和你说什么呢？他处境那么困难，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可是他的心里真的装着你，依我看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离开公司。”
“真的会是这样？我一直把他当成了我的弟弟呀。”
“所以他就更不会主动地找你。不会主动地告诉你他不想看到的那一切。”
方维似乎终于明白了，她不时地轻轻地点着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维看了看表，“已经太晚了，我们总不能坐到天亮呀。”
吕小丽站了起来，“说了这么多，我们还没有说到朵朵的事。朵朵的事你需要认真地考虑好，应该怎么应对，我想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你是说还会有别的内幕？”
“那倒不大可能了。问题是秦佳是不会这样算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