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风王。”轻浅端了茶进来,朝尧风请安。
尧风从她手中端过茶,轻声说了句:“轻浅辛苦了。”
我看到轻浅瞬间红了眼眶。
尧风喝了口茶,对轻浅说:“我就要赶回历城,诗儿你就多照顾,要多给她透风,让伤处快速愈合,勤洗伤处,防止感染。她嘴刁,一直都吃得少,现在你回来了,多给她做些她喜欢吃的,把她养胖点才好。”
轻浅点头,低声说:“好”。
尧风说:“有你在这里,我可以走得安心。”
“就要走了?”我痴痴的问,其实心里明白,他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他放下茶杯,抚了抚我的发,将一丝散落到脸颊的发丝别回耳后。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酥酥麻麻,很是亲昵和暧昧。
“早点去,就可以早点回,早点娶你过门。”他呢喃低语。
声音如同春雨,绵绵絮絮,让我瞬间红了脸庞,湿了眼眶。
我可以嫁给他了吗?
这真的不是梦?
半年前,我鼓起勇气追求幸福,我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幸福的机会。半年前,美好的期盼最后以悲剧收场,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我才调整了心情,无欲则刚。
而今又给了我希望。
有希望才会有失望。
我还可以再信一次吗?
“等着我,知道吗,不用多久了。到时候你穿上大红的嫁衣,坐着花轿,嫁进王府,做风王府的女主人。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心谷,去看看墨雪,它长大了些。然后再去安遇寺找菩提大师学学佛理,谈谈茶道。如果还有空,我们就到各国去走一圈,你还没出过北宴,到时候我带你到很多好玩的地方去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
他絮絮叨叨的耳语里,我看到了一幅很温馨,很美好的生活。
不可否认,他所描述的生活,是我向往的,简单、宁静、自由、温馨。
“菩提大师?”
“我们北宴最有名望的得道高僧,精通佛经,对茶艺和棋道也有研究。你以前很喜欢找他说话,聊得也投机。”
“以前我就认识他?”
他点头。
“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忍不住问。
“一下子说不完,等我回来,我再细细的说与你听。”他宠溺的笑着,嘴角的弧度一直没变过。
如沐春风,他现在的样子就是这个词的写照。
“我走了。”他说,眼神一片温柔。
我轻轻的回答了声:“好”。声音有些低沉。不知道是趴在床上的缘故还是因为知道他要走了,有些伤感。
他凑过脸,亲了下我的脸颊。
脸变得通红。下意识的看向轻浅,幸好轻浅正看着别的地方,没看我们,避免了我的尴尬。
尧风整了整衣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朝外面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远。
忽然有什么堵住了我的呼吸,鼻子酸的厉害,两行眼泪直淌下来。
将脸埋进软枕中,敛藏激动的情绪。
忽然,一只手温柔的抚摸我的头,耳边响起戏谑的声音:“我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
我侧头一看,分明是刚离开的尧风。
想到他看到我刚才的样子,和他刚刚说的话,顿时大囧。
嘴硬回道:“谁想你了,是眼睛睁得太久了。”
他笑了笑,擦干我的泪痕,“其实是我想你了……怎么办,还没离开,就开始想你了。”
我轻笑了出来:“你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他不理会我的调笑,脸上神情平静中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恐慌,“诗儿,你要好好的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别让我担心。”
本来想调侃几句冲散这离别的气氛,却不忍他走得不安心,于是乖乖的点头,说:“好。”
“这根笛子,你收好,想我的时候,就吹吹。”他将一根玉笛递给我,碧绿的颜色上有星星点点的红印,看着有些怪异。
忽然想起在天牢里听到的那绝望的笛声,应该就是用这根笛子吹奏出来的。
紧紧抓住笛子,点头答应。
“轻浅,你替我送送他。”我说,虽然没办法亲自送他,但这样也是一种安慰吧。
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我这玉笛的手紧了又紧,不过此刻心里又多了一丝甜蜜。
“发什么呆?”忽然被一道声音惊醒,才发觉自己想着与风王的对话,陷入了沉思。
“青衣,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嘟着嘴,抱怨。脑袋偏靠在软枕上,无比酸疼。
以后再也不受伤了,躺床上的日子真难熬。
青衣白了我一眼,“什么叫‘终于’,每次来你不是睡觉就是昏迷,是你不见我啊,居然还怪到我头上来。”
我尴尬的看着她,嘀咕:“那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屋里的那个没跟你说?”
我回想了下,没有啊,轻浅好像没提过这事。
青衣嘀咕:“我就说,冷冰冰的,估计也不会帮我带话。”
“冷冰冰?”我重复道。
“你屋里那个不是冷冰冰的,问话也不答一句。”青衣说。
我这才明白,青衣说的是如冰,我想成了轻浅。想想也是,轻浅这些天都在帮我值班,晚上很少会过来。
那晚之后,醒着的时候很少见到如冰,就算看见,她也早已熟睡。一直还未来得及了解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这两天总是睡睡醒醒,脑袋未完全清醒。
看着青衣现在的样子,回想起当初在泽瑞宫的时候,噗呲笑了出来:“青衣,这词我以前可是形容过你的。”
她横眉一挑,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冷冰冰?”声音抬高了好几度,显示她的怀疑。
“可不是,你以前给我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我老实交代。
她一脸愤然,“我这也叫冷冰冰,你这里有问题。”她指着我的脑袋说着。紧接着又加了句:“顶多是不爱跟陌生人讲话而已。”
我低垂下头,偷笑着。
似乎又发现了一项好玩的事,原来能让青衣炸毛的除了李逸的话题之外,现在又多了一项。心里为这个发现自豪极了。
“青衣,如焉怎么样?”我问。
提起如焉,青衣的神色便沉了下来。“自从那件事以后,整日的吃不下东西,晚上睡觉也总做恶梦,整个人都瘦得不成人形了。”
“怎么会这样?”我惊得弹了起来。扯得背后一阵尖锐的疼。
“你小心着点,怎么还是这么毛躁。”青衣斥责道,将我按了下来,将扯动的被子整了整。
“青衣,她不好是不是?”我小心翼翼的问。
青衣说:“很不好,我就是来找你看有没有办法,否则……”。
我看懂了青衣的眼色,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心乱如麻。
立马想去看看她,可现在还下不了床,只能问青衣一些具体的情况。
“她是因为伤心失去孩子还是因为鸾凤的事?”我问。
“都有,诗雅,你可能不知道,鸾凤其实是娘娘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原来这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皇上难道最近都没去泽瑞宫吗?”我想起了飞霜殿时那对平凡温馨的小夫妻,那温柔的神情。
如焉小产,他应该很伤心,应该是会陪在她身边好好安慰的。怎么如焉情况还会这么坏呢。
“皇上起先还每天都来看看,问问御医娘娘的病情,但是娘娘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上心,只整天的哭。渐渐的,皇上就来的少了,最近这半个月甚至都还没踏进泽瑞宫过。据说都是歇在了晨露宫。”
“晨露宫,玉昭仪。”我呢喃,脑海里闪过那妖艳的红衣。
“说起玉昭仪,就不得不说起宫里这段时间的传闻。”青衣对我说的这些,我几乎从来没听说起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膳食局,竟然好像和外界脱了节了。
“什么传闻?”我问。
“说是玉昭仪得宠是因为德妃。”
“怎么跟德妃扯上了关系。”心里是不愿意别人诋毁那样如仙一样的美人的。
“德妃当年被宠冠后宫,北宴朝几乎人人都知道,你难道没发现,玉昭仪长得和德妃很像?”青衣说着,我随着她的话对比了两人的面貌。
德妃穿白衣,妆容素淡,却掩不住她天姿国色;玉昭仪穿红杉,娇娆妖艳,确是个勾魂人物。仔细去看两人五官,倒真有几分相似。
“宫里都在传,玉昭仪就是下一个德妃。暂不管这种传说有没有根据,至少说明了一点,娘娘确实是失宠了。”青衣总结道。
我的心沉了又沉。
像是一块闷石压在了心上,移动不了分毫,只能艰难的维持着呼吸。
那时候如焉脸上的笑容还那样温柔,她那么极力的想要跳出好的舞蹈博尧泽一笑,那么渺小温柔的爱着她的夫君。
结果她的夫君又回报了她些什么呢?
她的飞霜殿别致温馨,像一所民间的小屋,每一处的摆设无不透露着主人对生活的热情。
我还记得,她那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等了我大半夜,只为了让我和她一起共舞。
因为后来的事,一直没能完成她的心愿。
她不爱舞蹈了吗,不爱生活了吗,不爱她心爱的男人了吗?
不,她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里,一时无法自拔。
我要救她出来,让她像以前一样,端庄、美丽、温柔。
我的好如焉姐姐,你等等我,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