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里另一个灵魂里升起的悲伤是那样浓烈,呛得他满心都在难受,不知是因为他的还是自己的,白衣握紧了拳,心再无法平静下来。
刚进了客厅就听见上官蓝诺的惊叫声,有些愤怒有些慌张,“皇姐,你真的要离开大玉,不管我了?”
“诺儿,你也长大了,而且一直做得很好,母皇和我都非常满意和欣慰,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天下大定,皇姐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感慨着,当初还是个小丫头,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
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般,看她美眸垂泪就要哭出来,拧了拧她柔嫩的颊,笑道:“我只是离开又不是永不相见,皇姐想你们时会回来看望你的,你要照顾好母皇,她现在对你期望很高,可不能再这样哭鼻子了哦……”
“皇姐,你怎么能这样抛弃我不管!不准,我不准你们走,谁也不准走!”
她伤心的跺着脚,从今以后只剩她一人了,皇姐不要她了,好难过……
“傻孩子,哭什么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是要分别的,只要知道彼此在某处过得很好,便该是满足幸福了,你也该找个夫君了,不要再只顾着国事,不要让我在异处还要为你担心……”
老太婆似的叨叨絮絮了许久。
直到她终于擦干了眼泪,上前在百里卿面前跪下嗑头,百里卿只是含笑应着,这孩子也总算他半个女儿,以后这路得由她自己走了。
待送走那眼肿得跟核桃似的上官蓝诺,已是夜时,看着一屋子含笑注视自己的男人们,心花朵朵怒放,她终于可以过上向往的隐居遗世生活,有夫有子有老爹,一切完美。
其它的几人说是要出去买些日用的东西,风晚晴忙着准备搬迁的事,未有细听,只见唐禹四人出了府去。
唐禹出了府便和几人分道扬镳,想着要回府里和爹爹作最后的告别,行到一半时,前面却忽地一道红光闪过,他心里陡然一惊,抬起头来望着那人,嘴边的笑意问候还未吐出,那血红衣的人手忽地一扬,只见得一片血花飞扬,唐禹瞠大的眼,连惊呼也未来得及,就被人一刀夺去了性命。
大街上一片尖叫声响起,路人纷纷回避着,而那拿刀的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神情恐怖异常,手里拿着一颗人头,尤自浸着血,那青石路板上,一路拖着长长的一条血迹来。
那唐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唐父以为是儿子回家,却一眼望去那一脸血迹的人手里的人头,正是唐禹,只觉眼前一黑,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宫兄,咱们就快要离开京城了,怕是短日里不得回来,孩子们的东西,可以多带一些……”
卓欣岚手里拿着一张清单,想要将所需要的东西一一采购,虽然晴他们有买所有的东西,但其中还是缺了一些小物件,他也就不乏耐性的来亲自选购了。
宫彦不置可否的哼了声,反正那个女人不缺钱,而且他们只是选了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又不是老死不出山,这右相也太小心翼翼了些,脸上虽有些不耐,但还是跟了前去,依那女人的话说,他得一起跟着前来保护他才好。
两人到了一家成衣铺子,一进门便被那新出的布料所吸引,想着要多买些,那屋子里却忽地出现一人来,两人一脸讶异的道,“莫姑娘你……”
各人为了迁居的事,最近无不是疲惫异常,早早的便各自回了房去,风晚晴也觉身心俱疲,但想着以后的种田生活便兴奋异常,回了房里,刚行到床边,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是哪里不对呢,最后咚地一敲头,今儿怎么那几人出门又在外面溜达着忘记回家了?
其它人也是,怎么连欣岚也开始晚归了,想来应该无事吧,只是心里却怎的有些不安呢,五指轻轻掐算着,面色却是大变。
霍然起身,房里却忽地一道红光乍现,莫白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欢喜着就要扑上去想要和她说话,却见她水袖一挥,带着震惊的眸子缓缓阖上,软软倒在了她怀里。
身体被一股冰凉惊醒来,眸了缓缓打开,眼珠子转了转,这是何处?
起了身来,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她身在一处巨大的洞府中,洞中怪石狰狞,壁上垂挂着无数盏粗大的红烛,把整个阴森的洞中照射得大亮,她狐疑的走前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四方的光壁内,脑中思及雪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无限扩大,她怎么会懂神法,还是这样的禁锢术,竟然连她也无法解开,正思忖着,却见莫白雪自那光壁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黑衣的女人,手里端着几个银盘,盘上用红绸盖着,神情冷漠的站在一边。
“雪,你到底是谁?”
她惊声问着,心里隐隐涌起不安来,后退了几步。
莫白雪雪白的脸上爬着艳红的图腾,半张脸透着妖异诡魅,更是让她本就艳绝的脸庞魅惑异常。
只是,那双眼却是如十月寒霜般的冰冷刺骨,同样爬满了红纹图腾的手指轻抚着唇瓣,声音娇媚,勾起笑来:“晴,我可是来送礼的呢,你要离开了,我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呢?”
送礼?看她脸色,绝不是什么好礼,她太了解这人了,惶惶的看着她,却见她偏头示意着,那四个黑衣女人揭开了那红绸,她瞪眼看去,顿时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唐禹,卓欣岚,玄紫,宫彦,竟是他们四人的头,那双眼还瞪得大大的,面上满是震惊之色,银盘上流了一滩血迹,她捂着唇,差点就要呕了出来。
强忍着,目光陡然看向莫白雪,这,这是恶作剧吧,他们只是生了四张相同的脸孔而已,怎么可能?
“雪,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是恶作剧,一这是恶作剧。
面色死白,连心跳都快要停止,快告诉她,这是她的玩笑,恶作剧而已,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啊。
“晴,你就是爱自欺欺人!”
莫白雪一手箍紧她下巴,随即手一挥,她看清了那光壁外的洞壁上吊着家里的男人们,脚下是熊熊的烈火,她瞠大了眼,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男人们孩子们还有百里卿无不是朝她猛摇头,嘴里喊着什么她听不见,只是那面上的惊恐让她知道他们的确是她的家人们,而那正中间,四具还在淌着血的人,不,她紧紧捂着唇,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晴,你一定不陌生吧,九重炼狱,他们落下去,可是会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
说完面上的冷笑一变,眼如刀般一挥袖,那四颗人头,连带那身体直直垂落而下,地狱之火狰狞舞动着,瞬间吞噬了所有,只见四缕轻烟缓缓从烈焰中升起,在洞中盘绕着,久久消失不去。
“不——”
她狂怒大吼一声,推开莫白雪冲向那光壁,手中的烈焰焚烧着光壁,却是半点反应也无,怎么会……
她猛然转头,眼里浸出血泪来,愤怒悲恸的痛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雪,你告诉我为什么呀……”
莫白雪眼底一片阴鸷,五指一抓,那四个侍女只来得及痛呼一声,身体化作尘烟消失在空中,随即衣襟被揪起撞向光壁,下巴被紧紧捏住,黯黑的眸子充满了魔性,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她,仿佛要吸走她的灵魂般,语气里尽是痛苦和疯狂:“晴,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