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南宫诺淡淡道“这是谁家好俊的小哥,昨晚与楚某的约定,不知可还算数?”
北风如卷,飞雪乱走。
但既见君,云胡不喜。
绾婳心里蓦地撞出两句话。
她擦握了两手,“公子并未遵守约定去府中寻我,小生我自然也可不遵守约定。不过我大人大量,便在这里借这位花样大哥的酒水和楚兄喝一杯,亦尽薄兴。”
花样大哥?她在叫谁?抒烈眯眼。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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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能理论的时候,绾婳已经别别扭扭地被南宫诺拽着手走出好远,终于把手甩出了那有力温热的手掌。
“公子的举止可没有你的尊容那么斯文。”绾婳没好气地说。
南宫诺笑道“哈哈,我区区一个须眉男子,不过一副空皮囊罢了,不如姑娘你....”他说着,眼眸一暗,作势低头便往绾婳发上凑去。
不知为何,绾婳虽不喜他这副轻薄的样子,却又并不就讨厌了他。皱皱眉,伸出一只玉葱般的手指,将那作势邪佞的脸庞推离自己的安全范围,
“我只知道,有的佛像,内里明明是个泥坯,偏生装成个金身学度人家过河。”说着径自向前走去。
明府本即在内城一隅,走不远便是虞域的栖霞湖。夏季里湖边的垂柳拂波漾痕,鹅黄翠绿掩映一池碧水。而现今不过是一池莹雪。
再美好的事物,总归也有被风霜掩埋的一天。
绾婳忽感身上一暖,一件带着淡淡木棉香的温暖长袍覆在她的肩上,“这玄色正合你。”
“玄色合我?”她笑,“我很老吗?这么正统的色泽,只有你们这样故作老成的人才穿。不过我比较百搭。”
南宫诺莞尔,“你在这儿长大的吗?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和我的母亲。这是我呆过的最干净的地方。”南宫诺看着一池白雪,低声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不奇怪。你莫过得太累。”绾婳拢了拢身上披风,抽抽鼻子。
母亲当时在这里生下他,皇家这种事情并不光彩,他从未与什么人说过,今日却忽的无意便提起。
或许就是这样。
时光碾转了沧桑,那些刻在心底的感觉,残留成一点朱砂,却依然能让人不经意间沉沦。
他一时惊觉,并不再说话。
绾婳听他不言语,接着宽慰他道,“即便苦呢,大男人嘛,日子苦一点又何妨呢?你笑笑罢,别枉费了你这张云淡风轻的脸,一看便知体内阴毒难散。”
听得此话,南宫诺一愣,他是中毒没错。“那医明大神医所看,小生还有救吗?”说着南宫诺一双无辜的凤眼无限期望地望着绾婳。
绾婳却道,“我不是明神医,我的医术是跟我娘学的,出诊的时候,请的是水大夫。”
“哦?都说出嫁从夫,就你家规矩多。那,水大夫可在,能不能帮小生瞧个脉?”
绾婳眼眸却暗了暗,“我母亲,早都不在了。她为了救我,逝世了。”
南宫诺不意如此,低声道,“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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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明府门前,
雪又纷纷扬扬了。漫天皆是鹅羽,梦一般铺天盖地。
绾婳不禁走出两步,仰起螓首,闭上双眸,让雪花飘落在她胜雪的肌肤上,长长的睫毛随着雪花的落下有一丝的颤动。她缓缓举起披风下的双臂,伸展开去,青袖有几分滑下,露出白藕般的玉臂,双手轻拈。在漫天雪舞中,她静静地站在那,延颈秀项就像是一株缓缓开放的栀子,带着淡淡明丽的光晕。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南宫诺眸色低沉,他大步走上前,双手楼上绾婳的腰间将她拥入怀中,随之双臂一紧,将她贴紧自己,脚下轻动,就搂着她转起了圈。飞扬的衣衫和散落的青丝在飞雪中回旋起舞,并不绚丽的衣摆也能划出旖旎的弧度。
绾婳犹豫着伸出了玉臂,咯咯一笑,双手环上了南宫诺的脖子,抬首将下颌抵在了诺削利的下颌。浅浅地笑,眸底春华,雪腮梨涡尽现。
诺凝视这桃花般的笑靥,一瞬间没有抱负,只愿携怀中人天荒地老。
飞雪漫天,二人的回旋的衣角掀起了一整个冬天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