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城外的兵营里,奔一和同伴一起吃烤鱼。
奔一把分给自己的烤鱼吃了一半,剩下一半,扔到了火里。
别人不知道奔一这么做的原因,很奇怪地望着他。
奔一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他看着半条烤鱼在火里慢慢变成和木炭一样的颜色,冲着火堆喃喃地说:“偶像,你吃吧,咱打胜仗了。”
也不知是不是狗友乙在天有灵,一阵风吹过来,火苗猛地蹿了一下。
奔一的脸忽然亮了一下,他脸上绽放出憨厚地笑:“偶像,你听见了?”
火堆对面,走来两个人,奔一抬头看,是邓禹和刘秀。
《东观记》记载,刘秀南口之战取胜后,回营时,路过邓禹分队的兵营,邓禹请刘秀吃烤鱼,刘秀没有客气,吃完烤鱼,还到兵营里去视察。
这可能是奔一和刘秀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你这个小鬼,为什么参加革命啊?”刘秀问一嘴黑灰的奔一。
“抢媳妇儿。”奔一眨着眼睛说,“我媳妇儿被当兵的抢走了,我当兵,奔命,就是为了把媳妇儿抢回来。”
“当兵,不是为了抢媳妇。”刘秀告诉奔一:“抢你媳妇的,也不是我们的队伍。”
“那为啥当兵?”
“为了大汉王朝。”刘秀说,“如果——大汉王朝能够复兴,天下就不会再有抢媳妇的事了,到时候,你可以娶个好媳妇。”
奔一听呆了。
刘秀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奔一,点了点头,继续去和别的士兵交流了。
“偶像,刘将军今天和我说话了。”刘秀走后,奔一看着快要熄灭的火堆,继续在想象中和狗友乙对话,“偶像,听刘将军一说,我不抢媳妇儿了,我要复兴大汉王朝了。”
火终于灭了,奔一最后说:“偶像,你那时候跟着刘将军,真幸福啊,我今天一见,刘将军可威严了,说话可有风度,我学不来,难怪他们说,刘将军是天人呢。”
奔一没有信口雌黄。《东观记》上说,刘秀这次视察,“威严甚厉”,很多士兵见到刘秀后,都在私下议论“刘公真天人也”。
刘秀到底是不是天人,他现在还没有时间考虑。
他还在考虑,如何攻克巨鹿。
这时候,耿纯对刘秀说:“巨鹿,今夜请把它遗忘。”
“哦?”刘秀要是能知道近两千年后有个网络作家的代表作,一定更会为耿纯的话而惊诧。
《资治通鉴》记载,耿纯对刘秀说:“老在这里耗下去,大家会疲惫不堪,不如集结大军精锐,直接去打邯郸,如果能灭了王郎,巨鹿不战自服。”
借用一下刚才说的那个网络作家的第二部作品名,耿纯的意思是:巨鹿向左,邯郸往右。
刘秀听从了耿纯的策略,派将军邓满守在巨鹿城外,自己带大军向右转,直奔邯郸。
一路顺利。王郎也派出了部分兵马半路阻截,都被刘秀所破。公元24年初夏,刘秀的大军就到了邯郸城下。
“刘将军,请派我前去破敌!”年轻气盛的耿弇请命。
“刘将军,请派我也去破敌!”景丹也渴望再立新功。
“老同学,让我去破敌吧!”邓禹也按捺不住了。
刘秀看了一圈诸将,微笑着说:“破敌?不用那么着急,先破破王郎的胆。”
刘秀派精通市场营销的马贩子吴汉,做了一个破胆广告。
《续汉书》记载,刘秀安排吴汉等人,领着突骑,“扬兵戏马”,围绕着邯郸城一圈又一圈地跑。
这些马究竟跑多少圈?怎么着也得几个马拉松吧。
吴汉这边一跑马,王郎果然慌了。
王郎的胆也破了。他派自己的谏大夫杜威来到刘秀帐下,请求投降。
杜威还挺会说话:“王郎确实是汉成帝的遗孤,这是事实,所以,您千万别见怪。”
刘秀一句回敬,就把杜威噎得翻白眼:“就是汉成帝复生,也得不了天下了,何况一个冒牌的刘子舆?”
“那,投降了,您封他个万户侯,总可以吧?”杜威的这个要求已经很低了,就在几个月前,王郎缉拿刘秀,还悬赏十万户侯。现如今,只要有个万户侯养老,王郎就主动退居二线了。
“万户侯?”刘秀大笑,“你回去转告他,他要投降,我顶多——给他留条命。”
杜威气愤地拂袖而去,回到了邯郸城。
王郎听了杜威的汇报,也很生气:“刘秀这个小子也忒儿不咋地咧,连个万户侯也就是不封,不封拉倒!我就是给他拼了老命咧!”
刘秀要是也会说王郎的方言,这时,一定特别想对王郎说:“你就是拼吧,能拼几天算几天,老命玩完了拉倒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