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与今天生活在中国的人们有关联吗?也许大多数人看到这本书的封面时,都会产生出如此的问题。这是既正常又不正常的。说其正常,因为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哲学是一无所用而夸夸其谈的一门学问一它谈论的问题玄之又玄、不切实际,它使用的概念枯燥乏味、远离常识;西方对于当代中国显然不再陌生,但是映入普通人眼帘的,是他们的名牌服饰、汽车、家用电器以及众多的娱乐体育明星,从中似乎不能触摸到什么哲学。说其不正常,因为这实际上是出于对哲学的不了解和对西方哲学的隔膜。
亚里士多德曾说,求知是人的天性,而作为“爱智慧”之学的哲学是这种天性中最高的体现,因为这种天性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只为求知而求知。不过,哲学的这种无功利性并不意味着它毫无用处,而是意味者它的“用处”是无形的。因为哲学虽然不关注生活中各种事务性的“实际”但它仍关注和人密切相关的最根本的“实际”,那就是对和人相关的各种根本现象的认识。人不但生存于世,拥有意识,按照一定的逻辑进行思考,而且生活在社会中,建立一定的政治关系和经济关系;不但彼此之间通过语言进行交往,在交往中受到一定的道德法则和法律法规的制约,而且还有宗教信仰,从事着艺术实践活动或科学认识活动。所有这些现象包括自然现象只有归壜于人,才能获得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反过来说,人只有归属于这些现象,才能真正体会自己作为人的价值和意义。所以,人是集这些现象于一身的人,而不是孤立而又空洞的人。就此而言,形而上学、意识哲学、逻辑学、语言哲学、社会哲学、艺术哲学、宗教哲学、科学哲学、道德哲学等哲学的各门分支学科,都是对人自身的认识。当然,哲学的认识不仅仅是一种复制,它同时也是一种创造。创造什么?创造人的精神,创造人的生活,也创造人的希望。所以看似于实际无用的哲学,不但满足者人类最深层次上的精神需要,也为人类的文化作出了巨大烫献。
我们知道,古希腊是西方文化的重要源头。策勒尔在《古希腊哲学史纲》中评价希腊哲学的意义时说,一方面希腊哲学作为一种创造性的产品,它在西方文明的整个发展过程中具有根本性的重要意义,因为后来整个欧洲的哲学和科学,都运用着由希腊哲学构成的那些基本观念;另一方面由于希腊哲学宣告了理性自主的权利,它也在塑造一种“特立独行”“无所畏惧”和“豁达坦诚”的生活方式。海德格尔在《什么是哲学》中也指出:“哲学这个词告诉我们,哲学是某种决定着希腊人生存的东西。不止于此一哲学也决定者我们西方欧洲历史的最内在的基本特征”。他们的这些话,不仅表明了西方哲学是西方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根基,而且意味者当代中国人如果不了解西方哲学,是不可能真正11得西方文化的。当然我们今天了解西方哲学,不只是为了把握西方文化的根基,更是为了提升我们自身的人生。由千哲学是人对自身的认识和创造,它关注的问题和人本身相关,所以,西方哲学虽然是西方人原创的,但决不只是西方人的哲学,而是人本身的哲学;反过来说,中国哲学也是如此。不过,我们也必须承认,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人们所表达和持守的哲学思想是各不相同的,并且也各具特色。因此,中国人走进西方哲学,其实就是从一种精神世界进入另一种精神世界,就是人自身存在的不断丰盈。在此过程中,随者视域的扩展,我们不仅看到了不同的精神,也让我们的精神变得不同。也许,肉身生命有限的人唯有通过自己的精神生命才能领会到人之为人的无限风光,而哲学就构成了人之为人的精神生命的一部分。
我们这里关千西方哲学的全部讨论其实是对哲学的一种回忆。既然是回忆,就需要遵循一定的时间顺序。不过,我们并没有事无巨细地回忆每个时期每位哲学家的思想。原因在千,有关西方哲学史的着作己经很多了,这样做只能是无谓的重复,另一方面作者也缺乏这样的功底和能力,面面俱到反而会纰漏百出。因此,我们选取了一些重要的哲学家或流派的思想加以讨论。不过,即使是这样的讨论,我们也不想面面俱到地讨论一个哲学家或某个流派的所有思想,而是把目光投射到其思想的某些方面。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试图让我们的回忆更深入一些,那就是,在澄淸哲学家本人思想的同时,一方面通过当代视野来揭示其中的深层蕴涵,另一方面也通过问题本身的如其所是来展开对问题本身的回忆与参与。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不仅期待着我们的讨论能使读者对哲学的基本内涵、对西方哲学的发展线索有所了解,更期待者它能使读者体会到哲学如何思考以及如何哲学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