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照例把那块小黑板搬到店门口,在黑板上贴了我之前跟胖子还有李轩拍的照片,等着客人的到来。
此时夏日的阳光打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李轩在店里忙活,擦洗机器,准备原料,我推门后笑着跟李轩说:“早。”李轩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忙活手中的事情,说了一声:“早。”
胖子还在楼上睡觉,我想去楼上叫醒他,李轩说:“这会店里也没人,让他睡吧,每晚睡沙发,也是委屈他了。”我一想确实如此,胖子身体庞大,睡那么窄的沙发肯定会不适的。我伸了伸懒腰,双手支在柜台上,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李轩刚要说话,店门就被推开,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人走进来,精明干练的短发,黑色正装,白色衬衫打底,黑色将身材完美地呈现。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如同白纸般没有瑕疵的脸,双眼被一双黑色的墨镜遮住,黑色的亮皮干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的手仍搭在推门的推手上,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昭示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第二个凌梦姐,可是又很清楚她不是凌梦姐。两人除了气场强大外没有更多的相似之处。凌梦姐爱穿亮色的衣物,周身散发出的气质是清冷的难以接近的。而面前的这个女人气质是柔的,但又有一种强势的力量逼得人不敢与她对视,嘴角的笑更像是一种威慑力。
她进了门后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将肩膀上挎着的黑色皮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取下墨镜随意放在桌面上,拿出平板电脑,对我挥了挥手。我看了一眼李轩,走了过去。她向我问过无线密码后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声谢谢,又让我给她上一杯芒果奶茶。
我将奶茶端给她的时候视线特地在平板上停留了一下,她嘴角的笑被很好地隐藏,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的屏幕,双眉有些不自然地皱起来,她只是在浏览普通的新闻手指在平板上轻划着,她是个新时代的职业女性。
我走回到柜台边,动了动手指示意李轩靠近一点,我说:“要是姐姐我没来黑巷子,我也就是这么厉害的人。”
因为旁边是李轩我才这么说,如果是胖子我说这句话他肯定没头没脑地将我嘲笑一番。李轩笑了一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还是好好留在黑巷子吧。”其实这样的话完全是胖子的口吻,胖子喜欢用俗语不动声色的嘲笑别人,李轩将胖子的这一招学的很好。我在心底骂了胖子几句,都怪他把李轩都带坏了。
凌梦姐穿着紫色丝质睡衣下了楼,不同于平时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今天是拖鞋拖在地上有些缓慢拖沓的节奏,凌梦姐打了个哈欠,用手拍了拍嘴巴,头发还未梳理显得有些凌乱,但大多数都很柔顺地垂在了腰上,配着紫色的衣物有种罂粟般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暗暗地瞅了一眼李轩,他也刚好对我眨眼。
凌梦姐经过那个女人的时候没有一秒钟的停留,看见我和李轩惊呆了的表情,也没有过多表示。凌梦姐果然是宠辱偕忘波澜不惊,那么强大的一个磁场在身边也能忽略?难道二人刚好是异极磁性非但不排斥反而相互吸引?
“音儿,在看什么呢?”凌梦姐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因为视线突然被遮住而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正色说:“凌梦姐,那个女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看了一眼李轩,李轩看着凌梦姐郑重点了点头。
凌梦姐轻笑了一声,说:“好好工作别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小心老板又扣你工资。”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离开了柜台。但这一次凌梦姐经过那个女人身边的时候,说:“早上喝奶茶会长脂肪,下次还是喝咖啡吧,醒神。”
那个女人划动的手指停顿了一秒钟的时间,笑着说:“都说女人早上睡得太晚不好,会长皱纹,最好是6点半起床,用过早餐后一个小时再去补个回笼觉。”
我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李轩,他也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对我撇撇嘴。
那个女人说完后凌梦姐停下了脚步,缓慢地转过身来,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我还是很好奇凌梦姐会怎么反击她。
“呵…。。女人啊还是得找个男人好好爱自己,不能因为没男人爱而把自己变成男人。”凌梦姐拉出了那个女人坐的那张桌子旁另外一张椅子,翘起二郎腿,整个人斜倚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闲闲散地揉弄着耳垂。睡衣被抬高了些许,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气里,看上去就想扑上去咬一口。
那个女人斜乜了一眼凌梦姐,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我觉得啊,女人还是能让男人知道女人能够很女人,但也能够比男人更男人比较好。”
这句话绕了我半天,实在太难理解,我就认定了凌梦姐现在是占了上风的。我正在期待凌梦姐的出招时,胖子不合时宜地下了楼,嘴里“啊哈啊哈”不停地打着哈欠,顿时觉得刚刚激起的火花弱了下去。
凌梦姐理了理头发站起身来,靠近桌子的那只手五指支在桌面上,笑着说:“那我就不耽误您比男人还男人了。”说完就上了楼。
我跟李轩还意犹未尽,胖子笨头笨脑地走过来,呆愣地问:“怎么回事?”我伸出食指放在口边说:“嘘。”凌梦姐上楼之后,那个女人也收拾好平板电脑挎着包出了店门。
胖子这才大胆地问我们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跟李轩默契地对视一眼,又别有深意地点点头。
于是凌梦VS未命名用户的格斗就吹响了号角。
我说:“第一个回合,说时迟那时快,凌梦姐使出玉女剑法挑乱了那女人的头发,那女人负隅抵抗无果,凌梦姐胜利。”说完对李轩挑了挑下巴,李轩冲我点了点头,看着胖子说:“那女人不服又来站,使出了看家绝学九阴白骨掌,在凌梦姐脸上留下了五个红指印。凌梦姐战败。”我忍不住扶额,天啊李轩小宝贝,那叫九阴白骨爪……
胖子被我们唬的一愣一愣的,又问:“后来呢?”
我摊了摊双手,说:“后来,你就出现了,她们只能约定改日再战。”说完冲李轩使了个眼色走向了一边。
胖子挠了挠后脑勺,很是泄气的样子,很快反应过来,挥了挥肉嘟嘟的手,不屑地说:“你俩逗谁呢?哥哥我还真信了。”
我跟李轩对视一眼,笑的弯了腰只能捂着肚子,胖子气愤地甩甩手,去收拾那个女人喝剩的奶茶和桌子。
半上午的时候店里没人,我们三个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了两张A4纸,一左一右,左边用黑色中性笔在最上方写着“凌梦姐”三个字,右边的那张写着“无名氏”。
我说:“押凌梦姐赢的放在左边这张纸上,押无名氏赢的放在右边这张纸上。”说完已经扔了二十块钱放在凌梦姐的那张纸上。胖子对具体的情节不太清楚,随着李轩押在了无名氏身上。
那二十块钱是我软磨硬泡问胖子借来的,胖子说李轩比我靠谱所以才跟着李轩押。
我说“买好离手!”胖子和李轩扔的都是五十,我看见胖子看着那绿色的毛爷爷就好像谁拿着刀割了他的肉似的。
“慢慢慢……”胖子拿起那五十块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说:“胖子你快点。”李轩也是着急地看着他,胖子这才一脸不情愿地又放回了原处。
“音儿啊,你那么支持我,那行,姐姐也押自己赢。”凌梦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仍旧穿着睡衣,大概是我们三个刚刚太过专注于眼前的事所以没听见凌梦姐的脚步声。从没有见过凌梦姐这样随意,现在的凌梦姐似乎更像是个女人,一个被男人呵护着的女人。之前见到的凌梦姐一直是孤单着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在承受,别人进不去她的心,她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暴露给别人看。
凌梦姐说完已经将一张红色的毛爷爷放在了自己的名字上,胖子想要拿回自己的五十被我一把按住,我不满地说:“胖子,出息点,这算什么大老爷们啊?”胖子无奈只能作罢。
“上班时间一个个不好好上班聚众赌博,陈音,你欠我的钱还想不想还了?”老板毫无温度得声音突然传进我的耳中,我按着胖子手的那只手都在哆嗦。我委屈地看着凌梦姐,希望凌梦姐能帮我解围。凌梦姐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气,半天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老板,不然你也押凌梦姐赢吧……”老板的眉毛似乎要竖起来一般,双眼怒瞪着我,凌梦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胖子的手不动声色地抽了回去,我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每次一看到老板就会六神无主,天哪不就是不给我发工资不就是欠了他钱不就是面瘫么我究竟怕什么呀?
“老……老板……凌梦姐…。。”我说话都在打哆嗦,这样的空调温度下我居然在冒冷汗。
下一刻凌梦姐的那张纸上又多出了一张红色的毛爷爷,是老板放上去的,也就是说我成功说服老板了?这简直比老板发我工资了还难得好么?
“我相信我的女人。”老板漫不经心地说,凌梦姐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视线却未在老板身上停留片刻,老板只是看着桌上的那两张纸,两人心照不宣,只有胖子咧着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