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乐谱，仔细看了起来。片刻后开口。
“你可以清唱给我听了。”
他才唱了几句，他便示意他停下。他将乐谱还给他。
“底子太差了，词曲倒凑合，可是题材太平凡，不唱也罢。”
“司木前辈.。”
“你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天资一般，可是这首歌我是尽心竭力用心去写的，请您至少.至少再斟酌一下。”
“你真是不死心。”
于是乐谱又回到司木枫手中。
歌曲的名字叫poison，烂大街的歌曲名。
谁是谁的poison/谁在谁手下沉沦/poisonpoisonpoison/谁鹿死谁手/谁中了谁的poison/心甘情愿被情困/永远不可能终止的战争.
“你中了什么毒吗？”
读着读着，司木枫忽然问他。
男孩傻笑着摇头。
“那是你身边的朋友中毒了？”
“嗯。”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难怪会写出这样偏形式化的歌词，之所以说还凑合是由于它强烈的节奏感。司木枫沉吟，继而吩咐馒头打开录音设备。
休息室是隔音的，这样的设计既为了利于养神也为了方便司木枫偶尔加班完成未完成的工作。司木枫从墙上摘下一把吉他给男孩。
“你弹，我唱，我们试录一下这首歌。我告诉你，我可以让它红，但不是由你来唱，你的条件不行，也不是我——由一名音色天资都上乘的女歌手来唱。令它成为听者的福利，这样你觉得如何？”
“行，我听您的。”
得到肯定的男孩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道。司木枫这才开始给仪器调音。
歌录好后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夏天，并转为MP3的形式发给她。这只是一首歌，假若她在其中听出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能那样当然最好。
“.歌名俗歌词俗，吉他也弹得马马虎虎，唯一值得听的只有歌者的嗓子啊。”
那头的夏天把棒棒糖嚼得咯吱咯吱，司木枫大跌眼镜。
“那你说该怎么样才不俗？”
“实话实说你别生气嘛。这是你做的？那我也还你一首好咯。”
两天之后，一首全新的poison发到了他手机里。
歌名改成了【毒药】。歌词也完全改变。
抛弃温暖柔软的感觉
忘记阳光中翱翔的美丽
自由的美丽
一意孤行自以为是地奔向另一个陌生却有你的世界
毫不在乎路上将经历的坎坷与伤痛
因为那是你所给予
所以无法放弃
因为那是真挚无邪的我们的存在
所以才更容易失去自己
最简单也最复杂的毒药
最简单也最复杂的感情
每个人都是一只鸠鸟（为爱拔光羽毛酿成自己的专属毒药）
每只鸠鸟都无畏无惧（谁又何曾畏惧）
爱若是饮鸠止渴那何不干干脆脆痛痛快快变本加厉
因为那是你所给予
所以无法放弃
因为那是真挚无邪的我们的存在
所以才更容易失去自己
因为那是你
所以值得用真心来回应
因为那是你
所以全力以赴无怨无悔奉陪*
直到放大了瞳孔
呼吸心跳也跟着停止
逐渐消失的意识中的你
你的爱仍是那道最美/血腥鲜艳的彩虹
司木枫听了一遍，又读了一遍。他沉默了。
这首歌虽不是极品但确实比之前的好。两首歌都用吉他伴奏，他为了加强【poison】的可听性强化了旋律的节奏感，根据他给其电音歌曲的定义刻意嘶哑了声线和加强了技巧，听起来虽中听但有吵架之嫌；而夏天只用原音真音演唱，纯净空灵的演唱偏治愈系。实事求是地说，他们两个人的嗓音是不相上下的，但由于对这首歌演绎方法的不同，后者更容易被听者接受和喜欢。
在和夏天商量一番后。数周之后，国内第一的唱片公司推出了两人合作的新专辑【poison还是毒药？】——【poison】和【毒药】并列为主打曲目，【poison】由两人合作演唱。因为这个，司木枫风光无限地荣登人气艺术家月排行榜首位，首次超过了他一直独霸榜首的父亲司木筠。
他的工作变得更忙了。馒头一人当他的助理已忙不过来，他于是请了一个新助手——年过四十、圈内经验老道被称为沈姨的沈孝益。没有多话的她把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井井有条，司木枫对她很是满意。
不过就是她的性格有点固执。
“.感情啊，精确一点是其中的爱情。我认为爱情是最毒最要命的。”
当得知了司木枫和夏天的谈话，她问司木枫什么最毒时，他答道。
“你们年轻人就只知道整天爱啊爱，亲情友情爱情.但凡感情都是最毒的！”
她非常执拗地坚持。面对这个固执的大姐，司木枫只能嗯嗯答应了事。
这天晚场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后台只剩下司木枫一干人。外面也没有几个工作人员了。司木枫叫馒头去煮面大家填饱肚子再走。馒头答应了一声，下了楼迎面撞上沈姨。
她一下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她，她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但胸口的疼痛感和滴在地上的血又是如此真实。司木枫闻声跑出来，他看到了尚在滴血的折刀和站在馒头尸体旁、拿着刀微笑的沈姨。
——你没听说最近圈内演艺人员身边发生的事吗？
他查过，发现乔真真指的是最近赴京的艺人或明星遭不明身份人士袭击屡屡遇险、一时间人人自危的新闻。媒体和警方对此各种猜测，但都得不到结果。刹那间，司木枫似乎知道了她为什么这样做，然后下一刻，折刀割断了他的喉管。
尖锐却短暂的疼痛中，他清楚地听见在圈里耗尽了青春到现在年老珠黄却还一无所有、愤忿不满到心灵发生了扭曲的她的冷笑。
开心得、也刺耳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冷笑声。
“司木大少，还记得我们争论过的事吗？其实我是骗你的啊，嘻嘻，这世界上最毒的其实不是感情，而是人心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