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宫里情形如何了,鸾姬和龙啸出门,便只剩下龙梓彦一个人主持大局,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想到这,她心里不觉咯噔一声,没来由的。
“走吧!”
不想在耽搁片刻,龙芩鸢跨出庙宇。
“等等!”又是幕夜斩,他蹙起浓厚双眉,语气狂傲,“这剑如今还斩不得邪物,因为……它还没有开刃!”
“幕公子,这剑明明连佛像都可以斩开,怎说它还没开刃呢?”明明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郜茗岚一脸困惑回头,不明所以。
这剑的威力是方才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现在幕夜斩又这样说,龙芩鸢就觉得刚刚平息的火又从胸腔蹭蹭往上窜。
她二话不说,直接提了剑就搁在幕夜斩的肩头,剑锋咄咄,直抵他的咽喉要处!
“你是不是想亲身试试这剑到底有没有开刃!”
幕夜斩睨了一眼,便探出食指和中指夹住紫金剑轻轻一拨,剑身便从他肩膀垂落,他眼中杀意腾腾,丝毫没有减弱。
一瞬之间,他手腕处的黑色梅花便展露出来,让龙芩鸢片刻失神。
都说梅花傲物,独立于寒冬腊月,眼前的这位却因是剑中高手,对有关剑的一切都那般自信满怀。
龙芩鸢没放声,默默等待他的下文。
“此剑锋利,天下无剑媲美,只是它的剑魄被封印了起来,没有剑魄,紫金剑无魂,对一切邪物自然不足为患……”
这话一出,空气里就静默了好一会儿,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郜茗岚喃喃自语:
“好像书中说过,若剑有魂,则万物可杀……”说完却又自己摇头,不知在想什么。
欧阳远则默不作声,他的沉默所有人已经习惯,反而是他出声的时候,惊了众人,
“的确,紫金剑有魂!”
算作是默认,龙芩鸢开始细细打量手里的这柄剑,通体的紫色,剑柄上有一块凹陷,呈不规则形状,若不细看,真是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她就盯着这快凹陷进去的地方怔怔出神。
欧阳远的武功她是见识过,而幕夜斩又是剑中得绝顶高手,他们二人都这般说,怕是言中无虚。
她垂下手臂,剑尖点在地上,随了她的步子拖动,在地上划出浅浅的一道拖痕,剑声嘶嘶作响。
秋天的气息迎面扑来,味道萧索。
黑夜又一次如同一张无形大网,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把一切都笼罩上神秘的颜色。
龙芩鸢沉吟半晌,身后的人都齐齐看向她的背影,在月华下有些孤寂和孤单。
终是重重叹息一声,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一样严肃,“好,我们去找剑魄!”
如若她们说的是真的,没有剑魄,即便是去了落日风也是白搭,还是得重新回头,倒不如听了他们的意思,去找剑魄也算是万无一失。
她迅速在头脑中分析衡量,最终是同意前往。
扭过头看向站在一起的两人,一个是冷漠无情,一个是嗜血剑客,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至今他们的底细来历她都全然不知,跟这样两个人通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会是怎样?
再瞧郜茗岚和颖儿,他们不懂剑,自然是一片茫然,她便想着此行能护好他们也罢。
手,下意识摸到怀里的硬物,再一次释然。
“怎样找剑魄?”
“西边氤水河畔,紫金剑魄已经被封印在那里千年……”对于紫金剑,幕夜斩似什么都知道,所有问题手到擒来,无问不知。
临走他却又顿住脚,面色为难,却也补充,
“氤水河之行凶险万分,你真的要去?”
龙芩鸢一个转身,用背影作答他。
其实她的背影很美,窈窕在衣衫里的身姿在冷月中款款,就连上马都从容飒爽,郜茗岚瞧着,瞬间恍惚,明明很近的距离又远了。
她发上的步摇跟随她一起晃动,在月中泛出亮亮颜色。
两个男人骑马跟在后面,他们一个冷冽,一个淡泊,
“为何凶险?”
“氤水河畔是个村落,常年生生不息,但河水死寂,不活一物……”
他们一行五人夜间骑马,速度不快,可嗒嗒的马蹄声划破夜空,行色匆匆。
慕夜斩早已骑马在前面引路,欧阳远则行在最后面断路,这两个人有时候还挺默契的。
在月色里赶了大半天路,人和马都吃不消,这里到达氤水河有三天距离,总不能不吃不喝的,慕夜斩率先停下调转马头,用一种很生硬的语气道,“休息一会儿!”
四周都是高草,离开太和镇已经很远了,这里荒凉无人烟,一片冷冷凄凄。
龙芩鸢纵是着急,也深知夜路行多了不好,还是稳妥一些较好,便也就应了下马。
不一会儿便生起火堆,郜茗岚喊她过去取暖。
龙芩鸢瑟缩了一下,今日好像是越来越怕冷了,这身子遇到寒气便一直哆嗦,她赶紧过去,坐在离火堆最近的地方,双手摊开,几乎都要放在火苗上,这才渐渐抑制住了冷到发抖的身子。
颖儿从包袱里又取了件衣裳给她披上,这里毕竟是外头,诸事都不方便,手炉早就凉透却无法换新的,只得暂时搁放到一边去。
郜茗岚则是主动挨近龙芩鸢坐下,非常自然地给她拢紧衣裳,生怕她冻着,龙芩鸢回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书生,还欠你一曲舞,待找到剑魄便为你舞可好?”
身旁的男子脸上红红的,不知是被这火光烘烤的还是因为羞涩。
郜茗岚低头,认真点点头,口中微不可闻应下一声。
另一边的两个男人各自垂头,慕夜斩用长树枝挑拨火堆试图让火苗烧的更旺一些,欧阳远则是依靠在一棵树干上闭目,他习惯了沉默,大家也习惯了他。
火堆呈一个三角形状,噼里啪啦作响,是这夜色里唯一的声音。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空气里竟无人说话,一时间陷入沉寂。
已然夜深人静,龙芩鸢瞥了慕夜斩一眼,全身便起粟粒,这人就连夜晚都这般杀意不减,无法想象自己若是天天对着这样一个枕边人会怎样。
她突然摇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她不要,她不要那样的生活,不要冷血的男人。
忽然又忆起那****在马背上,她坐在他身前,他俯首一吻,虽然是蜻蜓点水,可那是他主动亲近自己,如今却像躲什么似的躲自己,慕夜斩……让她摸不透,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除了郜茗岚,其他三个男人她都捉摸不透,不知他们究竟隐藏了什么。
她望向头顶一颗最亮的星星,漫天星斗她就选中那么一个,心中默念:
席风,你在做什么?可有听见我在想你……
枝头停落了一只鸟儿,大概是飞倦了,悄悄躲在一颗粗大的树枝后面,那里竟然有一个窝。
就连鸟儿也知道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栖息啊……
慕夜斩走到远处,在一个石头前依靠,其他人都渐渐熟睡,他便过去守夜。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就连欧阳远也稍稍歪头靠在树干上睡了。
龙芩鸢却无比清醒,毫无睡意。
她走到慕夜斩身旁轻轻坐下,眼睛盯着前面一只枯黄的高草,声音清浅,如一湾清清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