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觉得不够的,想要贪心一些,在多要一些,就这么一直贪心到老去的那天,起码让自己能多一个念想,少一些遗憾。
“鸢儿,鸢儿?”席风抱着她,双手在她光滑的后背游走,等着她的答案。
她如猫儿一样蜷缩在他的臂弯中,突然之间坏坏地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下去,下了死口一样地狠,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她的嘴巴,可是她没有松口,席风微微蹙眉地看着,可也宠溺地任她咬任她折腾,仿佛被咬疼也是一种享受一样。
半晌,龙芩鸢才终于松口,看着他手臂上有血迹的咬痕,咯咯笑起来:
“你看,我已经给你印了章,下辈子我就能认出你来了,咯咯咯……”
后来,她的呼吸渐渐均匀,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席风盯着那一排整齐的牙印,忽地笑了,在笑声里红了眼眶,湿了眼角。
只是龙芩鸢不知道,自那天以后席风从不给那个咬痕上药,炎热的夏天那个伤痕腐败溃烂,他却只盯着伤口笑,因为只有这样,那伤口才不会愈合,那伤疤才会像是烙铁一样在他的手臂上越来越深。
如果下辈子,你在人海中遇到我,请将我的伤疤医好,因为,它只为你愈合。
第二天,龙芩鸢和席风是被院子里的争吵声给弄醒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赶紧穿好了衣服起身,出了院子才看见,原来是学堂的师父来了,只是他一手拿着一张白纸,一手却拎着初阳的衣领。
龙芩鸢当即就拉下了脸,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师父的手给撇开,抱着初阳往后退了几步。
“靳师父,不知您有什么事造访?还是我家初阳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让您发这么大脾气?”
姓靳的师父被撇了一下更是炸毛,可龙芩鸢的态度不温不火更没有失礼的地方,就不便发作,只能冷哼一声瞪着一脸倔强的初阳,
“你们家龙初阳大逆不道!”
家里只剩下慕夜斩和百里翼椋,加上席风,他们三人原本是一脸茫然,听得靳老头儿这么一说也变了脸色,慕夜斩更是皱起了浓黑的双眉上前一步,“靳师父此话怎讲?”
靳师父将他手上的一张纸没好气地摔给慕夜斩,龙芩鸢看了一眼便了然。
“你看看龙初阳都写了什么!什么李燕国大势已去,将被珍倾国吞并,这……这是一个李燕国子民应该说的话吗?!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离经叛道!”
慕夜斩轻然地将纸条随意扔在桌子上,摸了摸龙芩鸢怀中初阳的头,“靳师父,不是我护短,可我觉得虽然这里是李燕国,我们站在李燕国的国土之上,可这并不代表李燕国一定能昌盛万年!”
“不错!”龙芩鸢白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师父,接过慕夜斩的话,“万物之盛必然有衰,没有那一个国家可以长久不衰,李燕国势已弱,而珍倾国势强大,吞并李燕也许只是早晚的事情,初阳只不过将天下大势清楚明白地分析了出来,何错之有?我不明白靳师父为何如此生气?”
靳师父的脸都青了,一张嘴狠狠抿在一起,双眼暴突地盯着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人,手指都气的颤抖地指着,“你……你们……你们都反了!”
龙芩鸢冷哼一声,“靳师父,忘记跟您说了,我龙芩鸢不是李燕国人,我的夫君和孩子们也都不是李燕国人,所以……”
这下,姓靳的还真是没话说了,如果人的怒火真的可以燃烧,恐怕此时,那靳老头儿一大把的胡子都要被他自个儿给烧没了!
“好好好,你们,你们既然不是李燕国人,我靳三学堂便不收了!”说罢,便夺门而去。
几个孩子都安静地站在院子里,初阳更是有些愧疚地看着龙芩鸢,因为他此刻已经被退学了,还连累了清灵他们几个孩子。
慕夜斩也看着龙芩鸢,几次动了动唇又看看初阳,神色不怎么自然。
李燕国的这个镇子很小,镇上也就那么一个学堂,如果被退学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无处可去,龙芩鸢想了想,也知道这绝不是偶然的,昨天她才跟那个李茹眉争吵,今儿个初阳几个孩子就被赶出学堂,实在是太巧合。
“娘……”
初阳弱声地在她怀中叫了一声,龙芩鸢低头,虽然他的声音很小,可是初阳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笃定的意味,这正是龙芩鸢为之欣慰的。
是是非非,他们虽小却分得很清楚,也难得初阳的年纪竟然能看出这天下的势态,真是不易。
“初阳,你还想去学堂吗?”龙芩鸢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小家伙儿的脸因为气愤的缘故还是热热的。
几个孩子都不答话,平时叽叽喳喳这会儿却像哑巴了一样。
“小鸢……”慕夜斩想要说话,却被龙芩鸢的眼神给硬生生憋回去了。
龙芩鸢也不急,看着自己的儿子两片薄薄的唇抿了松松了又抿,又瞧着他往慕夜斩的方向偷瞄两眼,隔了半晌才气鼓鼓地憋出一句话,真是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娘,初阳想去学堂,可是……娘爹,对不起,我连累妹妹们和哥哥也不能去学堂了……”初阳低头。
龙芩鸢眨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脸色严肃了许多,“既然知道错了,就罚去面壁思过不准吃饭!”
“小鸢!”慕夜斩有些急了,冲着龙芩鸢的背影喊,可龙芩鸢顿住步伐之后他又没了话,她便径自去了摇椅中坐下。
初阳抿了抿唇,并没有争辩什么,而是非常听话地主动站去了墙角,期间却一直是抬头挺胸。
龙芩鸢坐在摇椅上看着初阳倔强的背影,忽的想起当年慕夜斩的样子,也是这般地倔,跟驴子没什么两样!
每每想到那时候的事情,龙芩鸢还是气的牙痒痒,真不明白天下竟然还有如此不谙情理不懂世故的男人,可最后终于明白他懂他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样的一个男子更加需要她去珍惜和疼爱。
现在,初阳又是这样,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个女子也能懂他也能跟他一起白首齐眉,相濡以沫?
颖儿挺了五个月大的肚子从厨房出来,因为厨房离前院远,她还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只是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别样的味道,见着几个孩子也着实一愣,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好了。
“颖儿,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有身孕这些活儿就都别沾手,自然让他们去弄好了!”龙芩鸢起身,从颖儿手中端过冰糖莲子粥。
其实,百里翼椋的手艺很好,烧出来的菜美味可口,所以这几个月龙芩鸢就让他在家里负责伙食也好顺便照顾不满一岁的静夏。
百里翼椋刚要说什么,他怀中的静夏就嗷地一声哭出来,他赶紧忙着照看,看了一眼墙角的初阳终是默声出了院子。
而几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站去了墙角,陪着初阳一起,还冲他笑。
“颖儿,医馆今日可有什么大主顾?”龙芩鸢给颖儿盛了一碗汤端到她跟前,有一嘴没一嘴聊着,一边也看着几个孩子被太阳烤的蔫不拉挤的。
颖儿朝慕夜斩使了眼色,他便偷偷溜了出去。
“哦,也没什么,就是求诊的人很多,最近连镇长都去了,就是冲着无痕公子的名去的!”颖儿喝了一口汤,觉得太甜,放了几颗酸梅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