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即便你有梅花印记,可是我不愿意你这夫君也做不成!”
一句挑衅的话,偏偏从龙芩鸢嘴里说出来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的,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本来她的兴致已经被花紫洛挑起来了,可是外面的锣鼓声冲耳,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一样软软靠在蒲垫上,不想再多说话。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事情,陡然睁开眼睛,
“花紫洛,听席风说你本事不小,我……我想要水灵珠,你可知在哪里能找到?”
花紫洛再一次眯起丹凤眼,似乎对她的话有所不满地撅撅嘴,手指把玩自己衣服上搭落的带子,心不在焉。
“不想说就出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死男人,卖起关子来了!对付这种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让他自个儿自生自灭!
更何况她是真的累了,累到懒得去跟一个大美男周.旋,只想用被子捂住自己,最好让自己跟这个外界隔绝,什么也听不到,免得自己多生烦恼。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龙芩鸢忍不住去想……
“风月哥哥,你快来试试这件衣裳,特意给你量身定做的,料子都是上等的燃料,雪锻织成的,你穿上一定好看!”
柳毓沁就跟一只翩飞的蝴蝶一样,围绕在静立在风月殿前的男人,尽管他的脸是冷的,甚至于对她来说他的心都是冷的,可她不在乎,依然热情似火地为他挑配饰,挽发髻。
几个在一旁侍候的小童,都掩嘴笑出声,羡煞这一对表面上非常和谐和般配的眷侣。
风月冷然瞥了一眼,“你们先出去吧!”
他坐在一把冰晶的椅子上,闭目。
“风月哥哥,你看这个束带好不好看,是长尊们特意要在束带上镶嵌蓝宝石的,你看看!”
“风月哥哥,这个玉佩是四大长老联合做法为你打造的,上面集结了他们百年的修行,你看,玉佩通体透明,美极了呢!”
“这个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扳指,可是费了我好些时日呢,你带上看看!”
柳毓沁将玉白的扳指往风月的拇指上套,哪知被风月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拿起妆台上一根发带无意在手心把玩。
“风月哥哥,你真有眼光,这发带上的金缕可是我千辛万苦从弥月长尊那求来的!”
“毓沁……”
风月的语气中难得有意思疲惫的无奈,他扭头盯着柳毓沁满脸的欢喜,还是无情地开口: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的心,何必浪费这么心神在成亲的事上?”他放下手中的发带,声音里无限苍凉。
那是一叶没有了依托的小舟,漂泊在茫然无尽头的大海上,摇摇晃晃,不知道下一刻会去哪里。
他翘首望向殿外的,目光随波逐流,却是漂向在灯火通明的夜晚中独独暗淡的月女宫。
北冥宫,想来尊崇月神,以月为天,借助月亮的力量主宰一切,而今晚的月色……分明是那般无色无力,隐隐透着昏黄的颜色。
柳毓沁的脸色一变,可面上依然维持方才的微笑,使劲将嘴角上扬,
“风月哥哥,你还记得以前你为我做纸鸢吗?那时候你说,要永远照顾我……后来你时时刻刻照顾我,让我这个别人眼中的妖女在北冥宫有了一席之地,再后来……”
“别说了!”风月不想听,因为他还不想去回忆那一段让他痛心彻肺的岁月。
这么多年,他刻意回避,刻意将那段记忆存放在心底不去触碰,他不想在今晚,在柳毓沁的面前重新揭开。
可柳毓沁却步步紧逼,“风月哥哥你难道忘记了吗,一千年前,就在赤焰河边上,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难道你真的要背弃你当初的誓言吗?”
“你答应娶我才换得上官沁儿魂魄犹在,不然她早就该魂飞湮灭,永远消失在人间了!”
“回答我啊,风月哥哥你回答我,你是忘记了,你都忘记了吗?!!”
风月凛了神色,微移脚步后退,
“你也知道我为何会答应娶你,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做到,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柳毓沁发狂地冷笑,“哈哈哈……其他的?你答应娶我,所以八位长尊才答应留住上官沁儿的魂魄,并将她的天魂精魄长埋于地封之中,以此来克制她找回前世的记忆,你答应抱住北冥宫永世长存不被外界入侵,所以长尊们才保留了你的灵力法力……但是,要北冥宫永世长存就必须尽快找到血统纯正的下一任祭司,这个……只有我们俩才能办到,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在长尊们面前遵守诺言,不是么?”
说到底,她是在问他要一个孩子,要一个祭司的继承者。
风月淡然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
“我出去走走,你准备吧……”
“风月哥哥你……!哼!”
柳毓沁在原地跳脚,这风月殿少了风月,便冷冷清清,即便有红罗雪缎也是枉然,只不过徒增伤感而已,她默默望着那抹遗世独立的身影,满脸不甘心。
月华,落在雪白的布靴上,随着脚尖晃动,只是这原本该是清冷皓白的月光,偏偏沾染上了世俗的晦气污浊,隐约泛出红色,一片灰暗之光。
在这片交灼的光中,一抹素白翩然降至,驻足在白雪中凝望:
除了这场浩大的成婚之礼,我真的,不能再给你什么了……
赤焰河,在水浪滚滚之中奔腾而西,赤红色的水珠随着卷起的白色浪气飞舞,在北冥宫雪白的世界里盘旋徜徉,它从来都是自由的、张狂的、不受外界约束的,它见证了这片神秘的土地上上演的一切。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一袭红色轻纱在赤焰河边飞扬,映脱出她绝美的容颜,只是略显苍白和憔悴。
花紫洛站在一处岩石上,也随时机警于周围的动静,用下巴指了指赤焰河的中心,“那里,你要的东西就在河底!”
“什么?水灵珠在赤焰河底?!”
龙芩鸢猛然回头,凛冽的风吹打散了水花,也吹散了她一头青丝,她就那么盯着这河水,一动不动地,突然花紫洛脸色大变,直直飞掠出去,一把打开了龙芩鸢伸出去的手。
“你不要命了!”
“不是说水灵珠在河底么?不下去怎么拿上来?”
她听见花紫洛叹气,那双泛着紫光的异眸颇为无奈地白了一眼。
“几千年了,从来都只有北冥宫的圣女能够触碰这赤焰河,其他的人纵使有天大的灵力护体,也会被这赤焰河化成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花紫洛的话让她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几个片段:
晶莹的雪花飞舞,众多的白衣弓箭手,她一身红衣……就像现在一样,站在这里手持红色流月弓,跑啊跑啊……风月,风月在后面紧紧护住她,用灵力跟那些弓箭手抗衡。
“啊——”她头痛欲裂,跪在地上将额头深深埋进双膝,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
是柳毓沁,她的脑海中有柳毓沁的身影,柳毓沁的胸口插了一把利箭,直直栽倒在风月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