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半蹲起身体,指甲都扣进了冰凝结而成的水晶大门上,冰凌一点一点被她抠出来,才能勉强让自己站起来。
又一次更为猛烈的揪心的疼痛袭来,龙芩鸢猛然向前倾身,踉跄着跑到台子跟前一把推翻了那几颗正在发出红色幽光的果子。
啪嗒啪嗒……
几颗果子瞬间散落在地上,可是上面的红色并未消失……如果已经开始施法,这些灵果就算脱离台位也不能影响法术的进行,龙芩鸢忽然想起。
疼痛,让她屈膝跪下,手剧烈颤抖着,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柔柔覆盖她整个脊背和肩头。
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她用金色的镂空发簪重重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汩汩流淌,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好不容易才有几颗总算能落上红色的灵果。
被鲜血包裹住的灵果,上面妖冶的幽红才暂时敛去部分光芒,呈现暗淡。
龙芩鸢抬起手肘,不管也不顾地把胳膊当成锤子一样,一下一下锤在红果上。
咚、咚、咚、咚……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那颗染了血的红果终于破裂开来,汁液混着鲜血渐开,瞬间失去了光芒。
红果破裂开来,八位长尊突然齐齐向后方仰倒,大呼一声!
宝宝……宝宝不怕……
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龙芩鸢无力地躺倒在地上,深深闭上眼眸。
轰——!
水晶大门外一声巨响,整个冰晶的房间都跟着剧烈震颤。只可惜那扇门岿然不动。
外面有声音传进来:
“八位长尊,我知道沁儿在里面,请各位开门!”
是他……风月……
龙芩鸢将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隙,眼前的景物七摇八晃,好像在自己眼前飞一样,看不到人。
轰!又是一声巨响。
风月啊风月……八位长尊合力用灵力封住冰门,岂是靠你一人就能轻易攻破的……风月。
她在地上艰难喘息,小腹的疼痛渐渐隐退,只是痛过之后的尾音还缭绕着,手指尖都是血,她却渐渐握紧,再一次用尽全力砸向身边的一颗红果,再一颗……
她听到风月还在努力,不停地用力想要撞开门。
还有两颗……
可是,那两颗离自己太远,龙芩鸢怎么也够不到。
轰隆!
冰晶的门陡然被撞出一条裂缝,紧接着接二连三……八位长尊也开始慌张,想要重新坐下施法,这才发现红果几乎已经没有了。
龙芩鸢冷笑,只有祭司的力量才可以不依靠外物施法,而北冥宫的其他人,包括现在的圣女柳毓沁,想要施展灵力做法,须得凭借灵物的才可,她破坏了这个凭借,她们就无计可施!
轰隆隆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八位长尊齐齐站起来成一排,在冰门破裂的瞬间用身体挡住后面地上的人儿。
“长尊,请恕风月无礼……”
“哼,风月,你别忘了祭司的身份你已经自愿放弃,居然还敢用月神赐予你的灵力对抗我们!你是大逆不道!”
“风月只是来接回沁儿的,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龙芩鸢很想开口叫他,可是就连蠕动嘴唇的力气都已经耗尽,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忽而,从门口闪进来一袭紫色,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龙芩鸢已经被抱起,再如一阵风一样闪回到门口:
“我不是北冥宫的人,所以那些规矩对我没用!”随后,花紫洛就跟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冰宫门外。
欧阳远垂了眼帘,掩住眸中的一缕笑意。
柳毓沁从冰宫中的一道暗门出来,心有不甘地盯着风月远去的背影,恨恨咬牙。
“长尊,我跟风月的婚事就定在这个月,你们着手准备吧!”
八位老者点点头,总算露出欣慰和满意的笑容。
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神色慌张:“圣女,长尊,不好了,我们设在赤焰山的屏障不知怎么突然消失,现下百里翼椋已经率领军队大肆入侵,势不可挡!”
“什么!”一位长者难以置信,“百里翼椋向来与我北冥宫交好,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
柳毓沁也有点意外,她是北冥宫的圣女也是教主,所以她轻轻仰头,“走,去看看!”
“怎么样?”
风无痕面色凝重,“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小芩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本就寒气入肺,为了保住孩子我已经用了很多的药,其中一些性属寒,怕是她再也受不住了!唯有安心静养才行,只要再出一点点闪失,别说是孩子,就是小芩我都保不住!”
他为她包扎好手指上的伤,拔出刺在她胸腹的几根银针放回到针袋中。
“那我们马上走,回去珍倾!”席风上前半抱起龙芩鸢瘦弱无骨的身子,心疼万分。
“就算你现在抱她走,她也是必死无疑……她的寒症你忘了么?”
欧阳远总是在所有人最最慌乱的时候,抛出一句无情的话,虽说听起来冷漠无感情,却是最为理智和睿智的!
风无痕点头,“是啊……因为孩子的原因,她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众人正说着,龙芩鸢突然咬住嘴唇,双手紧紧揪住腹部的被子拧在一起,仿佛是梦中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那就尽快开启灵泉,取出地封中的天魂精魄,她不就能活命了?”花紫洛有一句没一句搭话,一双妖孽般的眼睛闪动着灵异的光。
几个人纷纷朝他投去不算友好的目光。
花紫洛冷笑一声,一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说得不对么?天魂精魄本就性属阳,她拥有上官沁儿的二魂六魄,独独少了这属阳的一魂一魄,才导致她体寒难耐,如不开启地封取出,她必死,那我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对这个紫发男人,众人都还不是很了解,对于他的话就更加充耳不闻,虽然他说的句句属实,句句在理。
“小鸢,你醒了?”
慕夜斩最先发现床上的人儿眯开了眼睛,微微的一条缝隙点点光芒。
“夜,他们要杀我们的孩子,孩子!”
“小鸢,孩子没事,没事了!”
他握紧她冰凉的双手,怎么都吻不够。
“其实,你们是不想让她死,所以才冒险留住这个孩子……将来就不用她自己的血注入地封,搭上这个孩子就足以让地封开启!”花紫洛一边把玩自己紫色的头发,一边挑起眼角扫过众人。
龙芩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木讷地瞧着欧阳远,
“他说的……是真的么?”
静默,在空气中流转,让人窒息的压抑,欧阳远的拳头在背后紧握,目光瞥向别处幽幽见不到底,好像一潭寒池,深不可测。
他这样的反应,不用说龙芩鸢也知道答案了。
她用手掌心来来回回抚着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活到今天,怎么可以!
然而,她的反应去出奇冷静和平静,一点点波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