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微愣了下,定定朝他望去。当年苏姨离开,原因,是否在于此。
“怀慕,有话你就直说了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萧晓曾说,苏怀慕真偏心,到了墨城也只常联系安槿。
那时她只是笑笑,但如今想来,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了征兆。
他的靠近,不是偶然的吧。
既然如此,不如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只是少年唇角一扬,却道,“虽然我很想,但今天恐怕没有机会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辆黑色的车影已在窗前掠过。急转,漂移,停车,一气呵成的动作成流线,挡在了路中央。
好在沿江的马路足够宽敞,路上车子亦不多。
苏怀慕停车并不仓促,与平时无二,停下时,车头与前面的车身尚有半米的距离。
他早就知道后面有车追来。少年的心思,让她有了深不可测之感。
她看着他的脸,有几许玩味的笑,邪魅而放肆,多么地与年龄不相符。
“怀慕,我想我应该重新认识你。”
明明能感应到前头那辆车里怒意正燃烧着,但她却稳坐着与他说话。
苏怀慕朝前头呶呶了嘴,“姐,你要再不下车,估计我要挨揍了。”
嘻皮笑脸的样子,仿若无害。
身后,又有车缓缓而停。
她将手往他面前一摊,“手机,还我。”
苏怀慕很听话地将她的手机奉还。
安槿望了一眼前头车子,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人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到。
她于他的脾气,已掌握了七八分。
事实上,今夜所为,她有几分故意。
将手机丢进包里,拉上拉链,她静静道,“我不管你目的何为,但若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这声姐我可担当不起。”
苏怀慕道,“我只是在做自认为正确的事。”
“你要做什么?”她警觉而问。
苏怀慕笑笑,不回答,示意她看前头。
阮维东已下车,路灯下,阴霾了脸色。
“下车吧,我可不想被大卸八块。”苏怀慕的手指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轻弹着,脸上并无惧色,甚至,隐透着几分挑衅。
“你还没回答我。”她坚持。
“以后你会知道的。”苏怀慕气定神怡地看着车外的那个男人已忍耐不住,走到她那一侧车门,打开。
安槿抬头看看阮维东,又回头看看苏怀慕,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人,真的会是兄弟俩吗?
同父同母?还是异父同母?
她在纠结中下车,阮维东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对车里的人冷冷掷过一眼。
苏怀慕不以为意,眉梢一扬,“安姐很紧张你,可得珍惜着。”
这小子,说话总是前不着边后不着沿。
只见车身一拐,已是扬长而去。
安槿抬头,看男人眸里墨色更浓,他在生气,这是她唯一的感觉。
“就这么地把人放走了?”高子俊搂着妻子走过来,他本以为,有场好戏可看。
“孕妇不宜熬夜,你该带你老婆回酒店休息了。”阮维东面无表情,搂在她腰上的手凝了几分力,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
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室,在这对夫妻面前绝尘而去。
“现在流行姐弟恋还怎么的,看那小子好像乳臭未干,居然敢惹阮维东的女人,有点意思。”高子俊自行笑道。
席岸飞白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我倒有点担心安槿。”
高子俊在妻子的额上亲吻了一下,“小惩罚难免,但她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席岸飞不予置信,对于阮维东曾经的事,他们都多少知道一些。
背叛,是那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今晚的事,似有不妙。
“因为我是男人。”高子俊道,一把将妻子抱回车里。
男人看男人,自是角度不同。
阮维东的车子,未回阮宅,也未回她的住所。直接地,开到了君威酒店。
阮宅,有老太太。她的住所,有安远。这里,最是安静。
她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大堂,步入电梯。
安槿想起,就是在这里,她与他两年后重遇。
彼时看见他,想避开,却未能如愿,如是衍生了日后种种。以至于到今日,亲密不想分。
但现在这个男人,明显地处在情绪当中。
一路上,不着一语。哪怕她可怜兮兮地去扯他的衣角,他都是将她的手拿开。
像是赌了气。
顶层的套房,不是第一次来。
那一次,来不及欣赏。这一次,也无心欣赏。
男人转身去了浴室,将她一个人丢在房里。
安槿深吐一口气,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走到阳台上,城中夜景,尽收眼底。
苏怀慕的话,在脑子里不断地回旋着。
许多事情,她需要斟酌,辨真去假。
事实上,与苏怀慕离开宴会,她亦知,只要席岸飞回到丈夫身边,阮维东一得知消息便会追出来。
她有这个自信。
只是,事情落幕得太过冷静。
希腊酒店,他二话不说与萧易出拳。与安远头回见面,亦是不问源由便纠斗。
以为今夜他会再冲动一回,可让她瞧出些许端倪,他却大度地放了苏怀慕离去。
过于冷静的姿势,叫她更加肯定了某些心中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