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微愣,他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为她,要把烟给戒了。
这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
其实初时,她并不喜欢这烟味,总觉得是呛人的,污染嗅觉。
以前上班时,她讨厌每周的例会。不光是会议里的无聊,更多的是讨厌那一室的乌烟瘴气,熏得她的眼睛酸疼,还有胃里的反感。
男人抽烟,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女人若是反对,便是不知趣,有些无理取闹。
曾经她也叫顾艾钐戒过烟,那个男人,不以为意。甚至,喜欢抽满了一口的烟雾,喷在她的脸上,看她呛鼻的模样笑得欢畅。
在他抽烟的时候,她只得远远地走开。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做自己的事。
顾艾钐说,抽烟,是男人的面子。别人给你烟,不可不接,你见别人,也不可不敬烟,否则,对方都会认为你不够尊重。
她自是理解,交际应酬上,这些是难免。她想的不过是在家里时,他能否少抽点。
那个小小的出租房,空间本就已经拥挤不堪,又因为常年阴蔽,房间里泛了些霉味,他再一抽烟,房间里的味道更浓。
那个男人,嘴里答应得欢,却从不见行动。甚至于,不耐烦了,会与她争执上几句,怪她多管闲事。
慢慢地,她也就懒得在这事上较劲。
那时公司的女同事,有时也会聊到这个话题,都是恨恨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
于是明白,叫男人戒烟,基本上是属于痴心妄想的那类目标。
许是有了前车之鉴,她没有想过要阮维东戒烟。抽不抽,都是他的自由。更何况,他的身份亦不允许。抽烟喝酒,在生意场中,谁又能完全地免得了。
却不曾料到,这个男人,会为了让她戒掉,要掐断自己的习惯。
其实,不必。
男人与烟,早已是公认的定律。
许是因为良久她不曾有回应,阮维东已稍有不悦,“怎么,不乐意?”
安槿扬扬眉,灿烂地笑道,“好啊,一起戒,就怕你戒不掉哦。”
“你戒得掉,我又有何戒不了的。”他不悦她的论调。
“刚还不是说了你先戒,我后戒吗?”她的眉角弯弯的,望着他,笑意盎然,夹杂了几许调弄的意味。
伸手,忍不住,又敲了她一下,他愠怒着声音,“咬文嚼字。”
女人手摸上头,对他瞪了一眼,又呵然笑过,身体微微一仰,靠在他的怀里。
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有冷气的房里,变成了温暖之色。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有安逸的时光流走。
“今天我们去哪?”她问。
他的头埋在她的发丝里,深深呼吸了一口,“你定。”
对于游玩之类的,他其实不太感兴趣。却因为她,有些期待旅行的过程。
“跟着我走是吧?”她的眸里,闪过一些他不曾看到的调皮。
“没意见。”他说。
“对我这么放心?嗯,考虑一下,呆会把你卖掉,估摸着能卖不少的钱吧。”她煞有其事地说。
“你舍得?”脖子上,是牙齿咬过的疼,男人闷闷地说,嘴角上,轻扬一抹笑。
两年后的感觉真的没有错,有她在,日子不会太无趣。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女人微扁了嘴,满不在乎地说。
他扬起了手指。
安槿留了神,迅速往旁边一闪,逃过一劫,对他,扮作鬼脸。
他的手指,便落在了空气里,慢慢垂下。
她又碎步了靠近,推着他,“去,洗脸刷牙,换衣服,瞧你一身乱糟糟。拉到街上去,没人相信你是阮氏的总裁,估计想把你卖了,也卖不了一个好价钱。”
男人的眸子阴了阴,“敢情你这人贩子还当得上瘾了。”
她摸着后脑,干干地笑了两声,“本来想拿你开张,不过,自认为智商比不上你,估摸着还没把你卖出去,你就把我给贱卖了。所以,这生意还是不做的好。”
还算有自知之明,阮维东嘴角抽搐了两下,脚步稍顿,俯首,贴上她的耳。
“女人,给我记着,你的一生,都已经卖给了我。”
语毕,扬长而去,笑意,在唇边变得完美。
女人在身后小声嘟囔,“敢情你成主子,我为奴为婢了?”
“好像是个不错主意。”男人的声音,在洗漱间里愉悦地响起。
安槿眼皮翻了翻,将自己扔进沙发里,明媚的笑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所谓玩笑,只是想他能开心就好。突然地,就见不得他眸子阴冷的模样。
镜子里,阮维东看着自己,嘴角里,还有一丝来不及落下的笑意。
如果说与她在一起,硬说有什么改变的话,似乎是脸上的表情多了些。
或怒,或笑,好过往常的一张死板硬刻的脸。
这形容,还是他某次不小心在阮氏员工的口里听到的。彼时他一现身,那人立即大惊失色,甚至主动地递上了辞呈。
不过,他没有批。只是将那人调离到了下属的一个分公司,明降暗升,以缓和那人在总公司常可碰见他的尴尬。
还没有刚愎自用到听人背后一语评价不中听,就立即否定这个人的价值。
打点好一切,看见女人坐在沙里,曲着膝,抱着小方枕,略有所思的模样。
看见他,那脸上的笑又一漾一漾地荡开来。
“可以走了吗?”
他点了点头,朝她伸出手。女人,很安静地让他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