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四方之南
南方以南,几乎是大陆的尽头。
在那儿有一堵高墙,墙不知绵延多远,不知纵升多长,仰头只看到墙的上方融化在云端里。
墙是黑色的,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圆孔,大小不一,规则不同,型号也有区别,也就不知道每个洞会有多深。但每个圆孔都会呼吸,可以感觉到每个洞都会接替着,缓慢地往内送着风,往外吐着凉气,节奏非常非常的慢,慢的不是很容易感觉得到。
因为洞会呼吸,所以它们是活的,也有老死,当这些洞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洞口也就越缩越小,死时一个洞口就没有了,但从别的地方就会长出新的来。
这些洞很馋,怎么馋法?
如果有人将自己的右手捏成拳头伸进一个洞里,再取出来时,就会发现自己的拳头没啦,无痛不痒,好像手的上半截透明了一样,要是不信这个邪再把左手捏成拳头伸进洞里,马上左手的拳头也就被洞融食掉了,就像含化一根冰棍这么简单。
这样说起来,这堵墙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可其实,倘若能够将人的一颗眼泪弹进一个洞口,这颗眼泪就会在洞里乱蹦,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直到最深处。
随即会听到眼泪用主人的声音在洞里说话,这颗眼泪会告诉主人,它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是打哈欠时流出来的?吃辣椒被辣出来的?还是打喷嚏时溅出来的?
还是因为你心底深深爱慕着一个人,又无法告白,而在伤心的时候落下来的。
我想你爱的人,一定是个王子。
于是你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不顾千辛万险找到了这堵墙。
你站在那儿狠狠地哭了一场,把自己的一把眼泪,竹筒倒豆子般撒了进去,结果……把洞给呛着了。
洞咳了半天……
好不容易,洞说话了,
“干!咸死你个老母!”
你一抹泪痕欣喜地道:“山洞啊山洞,请问你是山洞吗?”
洞哑口无言。
你又问:“洞啊洞,你尝得出我的眼泪是什么吗?”
洞恨不得含血喷人,但洞忍住了,“知道,你恋爱了。”
你一个劲点头,“对对,请问有什么办法让我获得爱人的心。”
洞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想了想,就这么过去了三天三夜,你蓬头垢面地一动不动,特别虔诚。
最后,洞终于说话了:“姑娘啊,你实在是中人之姿,不太能够打动的了谁。我能够教你的办法,就是去找到你爱的男人,把他的眼珠挖出来,搁在地上踩爆,这样他就看不到别的美人,他也就会一心一意地爱你了。”
好!你说你知道了。
然后你举着一把刀,信心满满,跋山涉水地回去了。
没多久后。
你找到你的爱人,此时他正半裸着身体在自家二楼屋顶上晒月亮,他希望能晒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好像古天乐那样,然后去泡他在学校里新物色上的一个MM。
这时你举着刀,虎视眈眈又垂涎三尺的凑近他,刀刃的寒光与他皮肤的光泽相映成辉,于是他发现了你。
“咦?你怎么半夜爬到我家来了!”他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你的刀在手中微微颤动。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呀,你坐我身边来吧。”这是他第一次对你亲切,你有点不知所措,但你还是坐过去了。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哈。”他说着就来扯你的衣服。
“你……你……你要干什么呀?!”你害羞了,往一边躲。
“你说干什么呢?当然是干好玩好爽的事喽!”他还是扯。
你躲他扯,衣服还是没多久就扯完了,你们顺理成章地那样这样了一番。
抱着他的时候,你在心里狂喜不已,一朝梦想成了真,还以为他也一直倾慕着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明白,这个男人不过是在晒月亮时看了本黄色小说,又想念着自己想泡的MM,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满心浮躁,正好看到你送上门来,就拿着用了而已。
于是他从你身边坐起,一边穿着裤头一边道:“你半夜没事到底为什么爬我家墙头呀?”
你正满足着呢,侧头看见自己带来的刀,“呃……我看月色刚好,你家地理位置又合适,于是我情不自禁爬了上来,准备磨脚趾甲。”
“哦。”他站起身,面无表情,“那你也差不多可以回家啦,不送啊!”
“可是我们刚才……”你还指望他抱抱你。
“什么刚才,哪有刚才。”他双手插腰,“以后没事少爬我们家墙头。”
“可是你,你,我我。”
“快回家吧,不然我报警啊!”他不耐烦了。
你忙爬起来仓皇地穿衣服,也拾起了那把刀,最后你忽然说:“现在我人都给你了,你可不准对我变心啊,否则我一刀捅死你。”
这可和山洞交代你的台词一点也不一样,但是你说了啊你说了。
他看着明晃晃的刀,不寒而栗,于是忙应付地说道:“好,不变心,不变心……”
于是,你就这样心满意足地走了。
随后的几天,他失踪了,你很难从任何一个公共的场合找到他。后来他终于去学校上课,他比以前更帅,因为他终于晒成了那一身古铜色,但在他身后跟着两名贴身保镖,壮如蛮牛,使你寸步难近。
随后他轻而易举地泡上了他想把的MM,他和她公然出双入对,甚至就在你眼前这么摇晃啊缠绵。
于是你怒了,想起石洞的交代,便又在半夜举着尖刀摸到他家,却忽然发现在他家的外围砌起了一堵非常非常高的高墙,在墙上扎着竖七横八、明晃晃又密密麻麻的玻璃尖渣。
此时你的心碎了。
你回到家中,怎么也想不通,于是你就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最后,你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这才想起了石洞。
于是你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不顾千辛万险找到了那堵墙。
你在墙边站了许久许久,但是你已经哭不动了,站了三天三夜又三天三夜后,你才很勉强地落下了这么一颗泪,你把它弹进了面前任意一个石洞中(因为你看不见),听这颗眼泪在石洞里弹了好久好久,仿佛深不可测的样子。
最后,你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洞中悠悠的传来。
石洞说:“唉……”
只是一声哀伤的叹息。
你问:“石洞啊石洞,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心爱的男人回心转意。”
石洞说:“怎么你还是不死心吗?”
你无言以对。
石洞想了想,又想了想,但这次,它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石洞说:“好吧,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保准你万试万灵,你快点凑近我,我马上告诉你。”
于是你欣喜地,激动地,把头递了上去。
就在这么一瞬间的工夫……
你的头从你的身体上消失了,好像是变成透明的一样。
而洞里,在它的最深处,传来了那么一声……
饱嗝。
2、四方之西
西方以西,几乎是大陆的尽头。
海天相接的地方,其实说的就是那片海洋。
每天每一个时辰准点开始的那一刻,靠近岸边的海水中,会扑扑腾腾蹿起一种白色的鱼,鱼身不大不小,刚好够放在一个煎锅里。
白鱼的鳞片,在太阳或月亮的照耀下,都显得十分好看,映在湛蓝的海水中,更是交映成趣。鱼群在水中蹿来蹿去,就像雨水打在了油锅里,每一个时辰闹上这么一次,它们也不嫌烦。
但如果谁能够捉住其中一条,并把它活活地搁在火上这么烤的话,鱼会因为熬不住疼痛而满足你一个愿望。
但是鱼很难被抓住,这个办法又太过残忍,还有就是曾经有人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条,但烤的时候,因为气味太香,他就把鱼吃啦!
所以让鱼实现愿望的几率,古往今来,还真是渺茫。
但是有这么一个书生。
对,就是书生,他长得不是像阿叉,就是像正版桥,或者也可以像陈楸帆,总之就是长得像咱兰桂坊群里的那么一个男人(啊啊……不要被三人同时追杀)。
这个书生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不顾千辛万险找到了这片大海。
他可真是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一时间,他情难自抑,冲到大海里就……洗了个澡,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唉,唉,脏死了,半个多月没洗澡了,脏死了……”
等他洗到差不多的时候,正好是个准点,好像中央电视台准点报时那么准,鱼群蹭蹭地就从水里扑腾开了。
书生欣喜若狂,因为他来到这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逮鱼许愿。
于是他赤身露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赤身露体地在海里翻滚着,捣腾着,扑打着,饿狼扑食的,就在他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我想到一个逮到鱼的办法,但实在太无良了!我这里不写),他一伸手呀,就刚好有条鱼钻了进来,好像送死一样活该它倒霉。
书生一把掐住它,癫狂癫狂地从海里跑了出来,生起一堆篝火,二话不说地把鱼搁在上面烤着。
书生从来没有在家中做过饭,所以不懂区分什么是猛火与文火,现在他生起的就是一堆熊熊大火,好像跟这儿开篝火晚会一样,他还装模作样地吹了吹,且把鱼啊这么潇洒的一股脑儿的,就给扔在火里了。
“妈了个×的!”鱼当时就从火里跳到了半空,当即立断地喊:“快把我捞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啊答应你。”(我已经发现有人语调跟我一样了,所以我要不停不停重复,重复到每个人都这么讲话啊讲话)。
书生一听这话,哪还敢不捞。忙又撤了火,扒开木头,把鱼救了上来,但鱼已经高度烫伤,命不久矣,趁鱼这么奄奄一息的时候,书生赶紧得啵得啵把自己的愿望跟鱼说了一下。
他说:“鱼哥,你看……”
鱼心想:干!叫我哥还烫我!
书生还在说:“……我是一个书生,我自幼饱读四书五经,论资质和才赋真是一点也不低,可是我有上场晕,每次只要进了考场,我就心悸心慌心不宁……拿着笔就连一个字也不会写啦,严重的话我还会呕吐(看到这里可以转去看正版桥关于呕吐的描述),把卷子都弄脏了,所以我这么大把年纪,我还是一点功名都没有呀……”
此时鱼翻着白眼,吐了三个字,“说重点!”
“好吧!其实我……唉……我,我就想考中状元。”书生扭捏局促不好意思搓着双手,半吞半吐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干!早说不就结了!中状元又不是搞强奸!你害什么臊呀!好啦!看你也不容易!随你心愿啦,回去考吧!”鱼说完这句话,也就嗝屁了。
书生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在海岸边跳了一通裸舞,因为他只顾生火还没想起穿衣服。等他感觉到自己有点着凉后,他回来把衣服穿上了(真是犯贱啊犯贱)。
他厚葬了鱼,然后背上自己的行李又回去了。
回去之后,他就参加了此年的京试。一进考场,思如泉涌,什么恶心想吐头晕心悸的毛病全都没有啦,好像坚持喝过太太口服液一样。
书生非常非常顺利地就考完了试。
然后非常非常的不出所料,他成为了今科状元。
此天,报喜的人那是围了左三层右三层,让书生穿着一身大红袍,身扎大红花,头带状元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被一伙敲锣打鼓的人前后簇拥着就去游街示众了。
书生心里这个得意啊得意,好像灌了蜜。
伞盖仪从,带着他在顺天府啊国子监啊这一通大绕,然后又吹吹打打来到了集市之上,状元骑着的马有点调皮,带着他走的比较快,后面打伞的可就跟不上了,但状元自己也不CARE这个,他很喜欢把自己英俊的脸蛋暴露在阳光之下(莫非也想晒成古铜色)。
随后,他就经过了这么一幢绣楼。
绣楼上的姑娘正用簸箕晒面粉,因为面粉长了点小虫,扔了又太可惜,于是姑娘这里正晒着呢,哟,远远看见状元来了。
状元这个英姿飒爽,神采奕奕,一看就像是个前途无量的男子汉。
而这个姑娘呢,柳眉杏眼,鲜衣新履,也是长得十分之好看,所以她与状元就这么对上眼了,就在他们含情脉脉、四目相交的时候。
绣楼里的其他姑娘也都涌了出来,一个个挤在楼上,而且个个都好看。
状元这个心花怒发啊!
只听嗵的一声(正版桥和一色!不要想起花盆)!
姑娘被身后的人一挤,手中满满一簸箕的干面粉全部砸到了楼下,纷纷扬扬撒了状元这一头一脸,跟个雪怪一样。
此时又听,蹦~~~~~~~~~~~~~~~~~~~~~~~~啪~
街上的人为祝贺新状元及第,放起了二踢脚。
有这么一个,蹿到了半空,炸成了两截,带着火星,嗖嗖嗖嗖地就落到了一身干面粉的状元的身上。
只见那火苗,蹭一下就烧开了。
新状元不由分说地从红到白,又从白变到红,因为他赫然之间变成了一只大火球。
他还骑在马上呢,这高头大马活了这么点岁数,吃了这么点干草,哪儿经历过有人骑在它身上自焚的呀,于是这一受惊吓,撒开蹄子撞开人群就是一通猛跑。
马一跑,可让想救火的人,谁都没办法提着水桶去浇状元啊。
于是人们追着喊着,声嘶力竭着,四处想办法,找到一点点水就去泼,于是茶楼里的,饭馆里的,街边卖馄饨的全出手了,水泼的哪哪都是,跟过泼水节一样。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地把水泼到状元身上。
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骏马载着一只大火球在街上疯狂地跑着,跑着,跑着……
直到状元烧成一把焦炭,马儿也死了……
一切才终于停止。
最后,人们收拾了状元的残躯,把他厚葬了。
因为这个书生赶得急,一回家就考试,从没有跟人说起过他到西方之西的事情,所以谁也不知道,原来……
他曾经烤过一条白鱼。
3、四方之东
东方以东,几乎是大陆的尽头,有那么一座寺庙,嘿嘿嘿嘿,有那么一座大寺庙!
它是一座荒废的庙,因为地处偏远,来烧香的人实在是少。
但庙造的还不错,檐牙高啄,象与狮头所构成的滴水嘴的大门,还有铜打的门槛,可见这庙曾经辉煌过一阵子。
只是现在破落了。
当你从远方走来,迎着阳光遥遥看见庙门上挂着的匾额,上书五个金光灿灿的大字,那儿写着!兰……不对,道具错了!
五个大字!
上写着!
女!鬼!招!待!所!
好震撼的名字。
但的确,这座寺现在不干别的,就是一间专供食宿的旅馆呀。
然则有这么一个书生。(叉,有我在,你就可以安心地闭眼了……)
这个书生青衣竹架,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不顾千辛万险,迷了路……
其实他就是旅游来的,可真的迷了路,于是他在黄昏的时候发现了这座庙,抬头看了看招牌,他心里知道女鬼代表什么意思,但他真的是住够荒郊野外了,现在只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有张床,有个唱大鼓的,听她说上那么一场精彩的蹴鞠比赛,然后睡觉。
于是他不CARE三七廿一地走了进去。
大堂内,胸牌上写着树精婆婆的一位大叔领班接待了他。
“哟,书生,长日没有见到过书生,都忘了书生长什么样了。”领班抚着下巴,别有用心地打量着他。
书生被他望的很不好受,于是一直低着头,在看自己磨破鞋的脚巴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