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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逝水无情恼

雪还在下,落地也没有一点声响,还没有到子时,夜已经安静得让人窒息,除了城墙和客栈的灯笼,几乎已经看不到光点了。官吏、士卒、商旅、居民,没有一个不害怕金兵的铁蹄,他们用恶鬼般的进攻,只花了半个来月,就从燕山打到了真定。而鬼哭狼嚎的下一站,就是邢台了。

“那时候我和几个师妹恰好去大名府追查一个仇人的下落,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到什么消息。”云梦子像是遇到了知音,想把她知道的都吐个尽光。叶霜也感受到云梦子的亲切,红叶在她面前隐藏了的身世,都在一步步的浮现。

“仙子要找什么仇人?”叶霜问道,或许她能帮助一二。云梦子道:“那人唤作‘水上鹰’陈丙意,轻功不错,只是品行恶劣。前些年我宁荷师妹下山,碰到那人****妇女,便去阻止,没想到那厮武功高了一筹,杀了我师妹。云梦山多年寻找,却不见那人踪影。”叶霜听了,不曾见过此人,听得云梦子又道:“那年四月,听说这厮出现在大名府,师父便派我们捉拿。可到了最后,我们没查到他的下落,就准备回去了。那天下着小雨,我们出了大名府,路过一片树林,遭到了伏击。那厮带着几个人,在树林里埋伏,但是除了那厮,其他人的功夫平平。那人号称‘水上鹰’,实则手里也有一番功夫,我们四姐妹合力也打不过他,那厮将我们打到,扛着我就要走,我大声骂他,结果被他点了哑穴……”

“那厮扛着我准备进入树林,不想远处路上跑来一人,突然一个石子飞来,打在那厮的腿上,那厮脚一滑,把我摔倒了泥潭你。那厮也摔了一跤,爬起来咒骂了几句,便要和那人动手,上上下下打了十几招,那人才将陈乙打倒。随后东倒西歪地过来给师妹们借了穴道,又过来给我解穴,刚解了我的穴道,便瘫倒在我身边……那人便是你师父。”云梦子仿佛回到那个细雨蒙蒙的小树林,她深陷绝境,万分慌乱,正准备以死明志,却来了一个泥泞男子,救了她之后,倒在她的身上……

叶霜插道:“师父定是受伤了。”云梦子道:“嗯,你师父解了我们穴道,反倒自己瘫倒,我急忙拖他到一旁。哪知就见他一身破衣,血迹和泥水混在一起,头发也乱糟糟的,我还以为是个疯子,当时把我吓了一跳……师妹们挑了陈丙意的脚筋,随后叫人抬上了云梦山。我们把你师父抬到大名府医治,问了好几个郎中,都说他受伤太重、加上长时间不得医治,伤情化脓,已经没有救了。我们非常担心,便商量着把他抬到云梦山,叫师父医治,不能在大名府浪费时间。于是请人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那时洗完澡,他立马变成了个有模有样的后生,哈哈,我们租了个马车,急忙上路……”云梦子微笑起来,转而又道:“第二天,你师父渐渐发起高烧,睡觉也说起了胡话……”说着便停了下来。

叶霜忙问:“师父说些什么了?”云梦子“呃”的一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说了些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清楚。到了云梦山,师父便给他医治,我们在旁边帮忙,退烧、敷药、疏通血脉,一连治了好几天,才把他弄醒来。他一醒来,便问身在何处,我们告诉了他事情经过,他便说要走。我们问他为何要走,他说他是凌霄阁的弟子,不能到云梦山来。”云梦子看向叶霜:“凌霄阁历来有个门规,凡是男弟子,不能进入云梦山,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叶霜摇了摇头,道:“师父也没告诉过我。”云梦子道:“你一个姑娘家,知不知道也无妨,这规定于你也不碍事。说到这里,便有一段故事,话说我云梦山和凌霄阁的开山始祖原是一对眷侣,但那凌霄阁的萧师祖酷爱武学,疏远了我们苏师祖,二人慢慢生了很大间隙,我苏师祖便到了云梦山,也入了道门,独自研习武功,发誓不再与萧师祖见面。那萧师祖先时不知道苏师祖的下落,直到老了才知道这般情况,便给门下弟子立下门规,男弟子终生不许进入云梦山,打扰修行。我们苏师祖听了,也立下门规,不许弟子到凌霄阁上去。”叶霜道:“原来如此,这萧师祖这般爱好习武,怪不得能创了那么多高深的武功,不过也害得苏师祖孤苦一生。”

云梦子道:“是啊,我们两派武功近乎同源,只是各家方法不同,也从不来往。你师父说了来路,我们自知不妥,一来害怕师父不救他,二来也怕师父责罚我们。师父听到这话,安静了一会,然后说了一番我们吃惊的话:‘那都是以前的规定了,你舍身救了小徒们,于我们有恩,你先得在山上养好伤,才能下山。’他那时也说不动几句话,慢慢的躺着就睡了……”

“过了十来天,他身上之伤几乎痊愈,因为祖师有言不能上凌霄山,我们一群都很好奇那凌霄阁的人,凌霄阁的事,每日给他盛药,也顺便打听打听。初时他不肯说,后来说了一些,但也不愿说多。有一天黄昏,我去给他送药,他那日不知为何,睡得很早,我去之时他已经睡了。我放了药准备出去,没想到他开始说起梦话,一会说喊‘爹’喊‘娘’、又喊‘舅舅’还叫了‘师父’、‘子萱’……”云梦子欲言又止。

“然后在床上抽搐起来,我急忙过去按住他,唤他醒来。他一醒来,又闭上眼睛,眼角眼泪滚滚。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活着干什么?’我听见此话,又想起她救我们的情形,料想他心里痛楚,说了几句劝慰的话,等他冷静下来,我便去端药给他,他也不喝,说是伤已养好,明日就要下山。刚要起身,又感觉心口剧痛,我急忙扶他躺了回去。他气馁问道:‘我如今是不是成了废人?’我转述师父的话:‘你虽然虽受了重伤,还好尚有医治的可能,再调养一个月,就恢复了。’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再也不言语。我见他情绪低落,怕他一时想不开,就想和他说说话开导开导,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你这般志气全失,定是收了莫大的苦楚,你若信得过我,不妨说与我听,我替你分担一些。’他便说没有什么事,不用担心他……”云梦子继续说道。

“我见他不说,便和他说一些云梦山的事,从苏祖师的门规说到我师父,就想慢慢去分他的心,让他不要太记挂过去。我连送了几天的药给他,天天和他说话,一开始他也没反应,后来就开始有了笑声,后边还插上几句话。眼见他慢慢好起来,我们都很开心,他也会出来走动一二,有时候见我们干活,他还会来帮帮忙,给我们说说凌霄阁的事。这样过了十多天,有天晚上,我去给他送药,他便说很感激我的照料,还说第二天就要下山去了,想和我说说话就当辞行。那晚他便把父母被杀,直到被追杀至大名府遇见我们的事情,都说给我听。我听到他那生世,也不知掉了多少回泪。听完那些,我才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只盼他日后过得顺气些。我便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就想去个人少的地方,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第二天,他便走了……”云梦子怔了一下,继续道:“一转眼就过了三年,听到他去了凌霄山,被谢广然打败,我去凌霄山附近找了他,却没有半点踪影……然后再有他的消息,见到他,就是今天了。”云梦子说完,只觉突然从八年前到了今天,时光荏苒,恍如隔世,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原来仙子对我师父有这般大恩,晚辈替师父谢过仙子。“叶霜说着要起身磕头,云梦子拉住了她,道:“你师父对我有恩,我不过照料他一二。”叶霜坐下道:“算下来,师父下了云梦山,不久便遇到了我,到如今也是七八个年头。”叶霜也不由得感概万千,脑中突然又想起今日的师父,却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大事,垂头丧气,便问道:“仙子,那黄知府的夫人又是谁呢?为什么师父见了他,就变了个人?”

云梦子见她又问起来,说了这么多,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便道:“估计是是你师父白天遇到了什么事,这知府夫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叶霜一听,觉得云梦子还有事没说完,便道:“仙子那晚去送药给我师父,听的他梦中唤了一堆名字,父母、舅舅、师父都是对师父很好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叫‘子萱’,这‘子萱’也定是我师父熟悉的人,她是何人,师父竟如此记挂他?”

云梦子愕然一愣,她已经故意去回避这个,没想到一时起劲,刚才还是说漏嘴了。听得叶霜又问道:“这个子萱是知府夫人吗?他和师父是什么关系?”云梦子看了看叶霜,突然想到了送红叶下山的时候,她当时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心里思绪起伏,突然不知道是否该说,或者从何说起,因为关于现在的‘子萱’是谁,她也不敢肯定。

“仙子给我说吧,我见师父这样,我也为他担心,我若知道了缘故,也能安慰安慰他。”叶霜见云梦子不说话,便拉住她袖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要云梦子告诉她。云梦子便道:“怕是你知道了,自个儿伤心。”话刚说完,便觉不妥,见叶霜更加疑惑,忙到:“是怕你也安慰不了他。”

叶霜问道:“这是为何?”云梦子只觉得自己半遮半掩,反倒让人起疑,反倒是越说越多。心想叶霜在红叶身边待了八年,也该知道他的事,便决心完全告诉她,道:“那我就给你说吧,希望你多体谅你师父,照顾好他。”叶霜更是疑惑,心中有种不好征兆,但还是急忙点头答应:“师父就算不要我,我也要跟着他、照顾他。”

云梦子摸了摸叶霜的头发,慢慢道:“你师父辞行那晚,说我端药送水地照顾他,便许诺我一件事,只要我说出来,不韪人伦公道,他一定帮我办到。我那时听的他说那些悲伤之事,只顾忙着感伤流泪。第二天,他要走时,我们送他下山,我见他在山路上已不见人影,我突然想起一事……也就是那‘子萱’的事,当时送他从大名府去云梦山时,他的梦话里也有这个‘子萱’……我便追了下去,想问个明白。他先前不愿意说,我便说是他答应我的事,我现在求他,他一定要和我说。他感到十分无奈,但又不得违背承诺,只好给我说了。”

叶霜静静聆听,心中有疑惑,也不出声,只怕打扰了云梦子,听得云梦子继续道:“那年你师父的舅舅去世之后,舅母和表兄妹搬到了洛阳,他就在潞州准备考试。这些变故使得他非常看重那次考试,他决心要在考场扬名,便日夜闭门苦读。考完了试后几天,名次榜单贴了出来,你师父还是没有成功,他失落到了极点,整日饮酒大醉。后来传出有几个考生舞弊,被取消了资格,他以为会顺位录取,在隆德府等了许多天,却迟迟不见消息,众人一打听,才知那些缺额又被人顶了去。有些士子去官府闹,却被关在牢里打个半死才放了出来。你师父心灰意冷,看破了科考,再无为官之意,觉得朝廷这般污浊,去了也实现不了自己愿望,便打算上凌霄山学武……”

“那时他意志消沉,盘缠也花光了,一个人疯疯癫癫要从潞州走到凌霄山。那时春夏交际,雨水频繁,赶了三四天的路,便开始下起大雨,你师父也不停歇,一个劲的往前走。才淋了一天的雨,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最后,在一条山路上,稍不小心,便滑下了下去,掉到路边的草丛里……”

叶霜忙问道:“那山路有多高?”云梦子道:“那山路不高,你师父那时神志不清,一跤摔下去,就晕在那草丛里。只是那个时候,大雨滂沱,赶路的人寥寥无几,你师父躺在那草丛中,行人在路上根本就看不见,除了山里的野狗饿狼,恐怕没东西能找到他了。”云梦子道。

叶霜又问:“那谁救了他?”云梦子看着她道:“你说这人,命不该绝时,再难的关卡,也会有人搭救,说来真是命中注定好的,就是那缘分吧……”叶霜问道:“是那‘子萱’救了他?”云梦子道:“你这丫头,给你说了个子萱,你就凡事都往人家身上想。”

叶霜不置可否,听得云梦子继续道:“那子萱名叫徐子萱,家住在黎城,父亲借着大米的买卖,暗地做着贩盐的生意,家境十分不错。他有个哥哥叫徐子平,恰好也参加了隆德府的科考,而且得了名额,要去京城念太学。当时,她和他的父亲徐赤霖陪着徐子平去赶考,顺道在隆德府游玩,考场舞弊案一过,名单一定,他们便赶回黎城,要为他哥哥徐子平办宴席。一家坐着马车赶路,到了一条山路时,马蹄湿滑,不能驾车前行,徐老爷和徐子萱只好下车走那一段路。在上山路之时,徐老爷走在前边,不小心脚底踩滑,踏进泥水坑,溅了那徐姑娘的一身泥水。那徐姑娘穿着一身白衣,眼见沾了一大片污泥,心中恼怒,拔腿上前。不料脚步不稳,摔在山路上,那山路抖滑,一时抓不住什么,竟也滑了下去。”

云梦子看着叶霜道:“你师父说,那徐姑娘摔倒草丛里时,还是清醒的,结果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疯子般的人,就被吓晕了过去。徐家把徐姑娘救了,徐子平见你师父眼熟,想起在隆德府一起读过书,看你师父还有气在,也载着他,带回黎城去救治。因为大雨耽搁,他们一行天黑也赶不回黎城,便找了个破屋过夜。他们一行还有三四个家丁,都带了家伙,生了火,烤了些肉,大家随便吃了一顿,还给你师父吃些退烧的药……”

“半夜,大家都睡了去,那职守的家丁也渐渐睡着,这时那打家劫舍的土匪就来了,来了四五个蒙面人,打倒了家丁,只说要抢银子,拿了银子就能活命。那徐老爷只好给了钱,但那匪徒见了徐子萱长得甚好,便说要抢了去,这时就闹了起来。争执中,那些恶徒还砍伤了两个家丁,徐老爷徐公子都被打了,徐子萱被土匪抓住,慌乱挣扎。这一挣扎,踩到你师父的脚,你师父迷迷糊糊醒来,待他看清之时,那匪徒已经把徐子萱拖到庙宇门口。你师父虽是不济,好在刚才吃了些药,有些功力在身,眼见蒙面之人,急忙起身抓了几颗石子,使出他的霜华剑,借着土匪的火把,一颗颗石子朝土匪的头打去。那些土匪惊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缓过神来,又去抱住徐子萱,你师父见状,只得使出全身力气,射出石子,那匪徒头中石子,那匪徒眼冒金星,心中胆怯,个个东张西望。但你师父深处暗处,他们哪里看得到,那匪徒半晌才道:‘定是有高手在此,快走。’说着便骑马逃去了。这样一来,倒是你师父救了他们一家,但是一番折腾,你师父精力耗尽,匪徒刚走,他一阵眩晕,呕吐了好一番,又晕了过。徐家受此遭遇,心神未定,又怕土匪再来,急忙叫家丁包扎了伤口,扶了你师父,立马连夜赶路。”

“第二天到了黎城徐府,才放心安定下来,便留你师父养病。那徐家感念你师父的救命之恩,对你师父关怀备至,好药好汤都给他补。徐子萱性格开朗,心里纯真,没有一点大小姐的脾气,经常去探望你师父,天天就问他是谁,问他的武功,问他为什么会在草丛里,还有很多问题……徐家一家忙着筹备徐子平的宴席,也管不着徐子萱。你师父初时见他善良纯真,倒也和她说上几句,哪知在徐家养病十来天,倒和徐子萱成了朋友。待徐子平的宴席办过,你师父也在徐家也待了半个月,身上的病情恢复极好,便没有再待下去的缘由,辞了黎城,准备去凌霄山。徐家也不好多留,赠予了些银子,送了他匹马,说往日有难处,尽可到他家来。最后你师父走时,徐子萱却没来送他……你可知道为何?”云梦子看向叶霜,试探着问道。

叶霜淡淡地道:“定是不知道我师父要走。”云梦子笑了笑,接道:“你师父也觉得奇怪。他得了马,却没有骑着走,走了一段,越想越不畅快,只道是越走越慢。唉,果然,那徐子萱骑着马追了上来,骂了他一顿,责怪他这么急冲冲走了,也不和她商量。你师父不是久居别处之人,便说还有要事要办,徐子萱便问他是否会回来看他,你师父心里一沉,只怕此时一别,以后就难再见了。你师父一时说不出话,徐子萱便问他家住何处,她去看你师父。你师父见她真挚,也不好拒绝,他自己心中也有不舍,犹豫了好久,便说住在涉城,以后会回去看她的,徐子萱听了话,高高兴兴回去了……”

“你师父本打算去凌霄山,但刚才的话一说出,只好在涉城住下,找了个誊写的营生,一边给舅舅守孝,一边苦练武艺,只盼日后到了凌霄山,也不会让谢少恒失望。这样一晃,倒也慢慢淡去和徐子萱的约定。哪知才过了一个月,徐子萱便只身来到涉城看你师父,还骗你师父得了家人的同意。你师父信她不过,却也没什么法子,徐子萱见你师父冷落,便哭了起来,说你师父不去看她,她来看你师父,反倒受你师父冷落。你师父自觉有愧,让她到客栈住了两天,带她在涉城游山玩水,很开心的玩了两天。结果徐家听得消息,便来人把徐子萱接了回去。徐子萱回到黎城,被父母审问了一番,徐老爷发现他二人清白,才放过了此事。徐子萱得了教训,往后要去看你师父,便叫丫鬟做好内应,涉城和黎城相距不远,骑马快点,当天过去,当天就赶回来,你师父知道了情况,也经常到黎城偷偷去见她。两个人你来我往,渐渐的走到了一起,偷偷私定终身……”

叶霜心里一阵翻腾,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云梦子见他略显呆滞,又去抚摸安慰她,问道:“霜儿还要听吗?”叶霜也不说话,点了点头,云梦子叹了一声,接道:“只道是造化弄人,接下来的事,就不是这般美好了。他二人来来往往差不多一年,你师父还在涉城待着,正想着办法去提亲。却发现已经十几日没见到徐子萱了,便赶去黎城,偷偷叫了丫鬟出来传话给徐子萱,那丫鬟出来,只说是有人来徐家提亲,徐老爷不答应,说早有了人家。徐子萱听得自己早已定下亲事,肯定不会不应,便和徐赤霖去争论,还说出要嫁只嫁你师父的话。徐老爷得知,便叫人看住了徐子萱,把贴身丫鬟喊去问话,那丫鬟受不过惩罚,只得一一说了,说着还掀起袖子,给你师父看被打的痕迹……”

“你师父听了,知道事情不妙,便到了徐府说了实情,说要娶徐子萱。结果被徐老爷骂了他一番,说他勾引徐家女儿,徐子平在一旁看了,也没不出声。你师父有理无理,说出来去也没有用,不曾想到徐老爷会如此反对。徐老爷知道他会武功,心中有些忌惮,便叫你师父先回涉城,他要再想想。你师父想去见徐子萱一面,却也不行,只好回到涉城。你师父回到家,等着徐家消息,心里却是焦躁不已。过了五六天,便有徐家的人来传话,说此事还在考虑,要多等些时日。还叫他不要去黎城看望徐子萱,如果去了,就不会答应他们事情……”

“你师父傻傻的在涉城等着,等了五六天,他终于等不下去了,正准备去黎城,这时,徐家的人来传话了,说要想娶徐子萱,要明媒正娶,但是考虑现在情况,不必叫媒人先来,待接了父亲,再挑媒人,备些彩礼,择个良辰几日,就去黎城提亲。还说吉日已经选好,就是半个月后的五月二十五。你师父一时高兴,却又放心不下,传话家丁要徐子萱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他不日就请人来提亲。那人走了,你师父去看了黄历,五月二十五的确是个好日子,欣喜若狂的他,借了点钱,快马到了大名府,回到老家,找寻一天,接了叔父,又到涉城找了个媒婆,请了邻居两个兄弟做担夫。一切准备好了,五月二十四便启程去了黎城。到了黎城,便安排他们住下,等着第二天一早便去提亲。你师父许久未到黎城,一到黎城,便猴急着要去徐家看看,结果被媒人喊住。天刚黑,你师父还是坐不住,偷偷地跑了出去,心怀忐忑的朝着徐家走去……”云梦子突然停住了。

“然后呢?”叶霜见她停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云梦子接道:“你师父到了徐府门口,发现大门紧闭,不似先前情形,他不好去正门看个究竟,就跑到侧门,眼见侧门也是关着,还生着蜘蛛网,透个门缝一看,里边灯火不明,黢黑一片。你师父知道不妙,急忙爬到墙头一看,偌大院子竟看不到半点灯火。你师父大惊,急忙跳了下去,跑到前院,也没一点人影,再跑到客厅、偏房,最后到徐子萱的房间,结果一个人也没看到。你师父推开了房门,点了火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柜子也翻得空空……”

“怎么会这样?”叶霜突然问了起来。云梦子继续道:“你师父初时不信,只怕自己来错了地方,又到大街上,问了路人,才知徐家已经搬走十几天,现在房子抵给了县老爷,县老爷还没来得及住进来。你师父又问徐家搬到了哪里,结果问了好几个,都没人知道。你师父想起那丫环,便跑到她家去问,结果那丫鬟回了外婆家,要第二天才回来。你师父问了她的家人,他们也不知道徐家搬到了哪里去。你师父想了想,估计只有县老爷知道,定是县老爷逼他们走的,便蒙了面,到了县老爷家里。那县老爷正在处理文案,眼见面前有个蒙面人拿着剑指着自己,急忙跪地求饶,你师父吓唬了他一番,问他徐家的情况。这一问,才知那徐家接着大米生意走私官盐,前些日子被上面发现,便把房子抵给了他,换了银两。徐赤霖说要去找人摆平此事,那县老爷也不清楚找谁,至于徐家一家搬走,他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你师父见这县老爷也不知情况,便索要了些银子,离开县衙。你师父回到客栈想办法,也准备告诉叔父情况,哪知才回到客栈,那媒人便来说她已打听到徐家搬走,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差事,毁了她的名声,向他抱怨,你师父给了她些银子,让她自个回去。他叔父知道情况,也不明所以,只知道白跑了一趟,既然如此,他明日便回去,好让你师父放心调查。你师父自称不孝,怕官府来寻他,便给他换了个客栈,叫他明早便走,又打发了担夫,叫他们收了彩礼。你师父独自回到客栈,心中有说不出的味道,一个人坐了一会,便去那丫环家,只说要找那丫环……”

“那丫鬟的哥哥知道你师父和子萱的一些事,见你师父眼睛红红,便连夜带着你师父,到他外婆家去,那外婆家不远,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那丫环见你师父前来,也料到是什么事,便把她知道的说给你师父听。原来徐老爷很早就答应了一门亲事,所以才拒绝了上月的那一门亲事。那时徐家生意上出了点事,如若处理不及,那徐老爷是要掉人头的。徐老爷本来脾气就大,知道你师父的事后,更是经常大发雷霆。徐家开始一个个的辞退下人,徐子萱也被夫人的丫环守着,徐子萱知道事情不妙,又苦在脱不开身,找不到个人谈话。有一天,看守她的丫环给这丫环一封信,说等到五月二十五之时再交给你师父,其它的话也没留下。五月初三那天,徐家来了几个陌生汉子,端午那天,徐家收拾了东西,便趁夜出了黎城。至于是往东往西,到哪里去,除了二老的贴身丫环,徐家的下人没有一个知道。但徐家原本是外地搬来黎城的,这两个贴身丫鬟也是小时带过来的,此番也一同去了。你师父忙问信在哪里,那丫环只好领着他又回到黎城家里取了信。”

叶霜忙问道:“信中写了什么?”云梦子道:“你师父倒没说,只说信中也没有去他们的行踪,没有离开的缘故,只是说负了你师父,叫你师父珍重,忘了她。”云叶霜气道:“我师父这般爱她,她却什么也不说,哪有这么绝情之人?”。云梦子道:“人生在世,或许真有难言之隐,你师父又问之前的传话是怎么回事,才知这一切都是徐老爷的主义,只怕你师父坐不住来了黎城,不让他们走。我想那到涉城传信的家丁,可能也只是徐老爷安排来蒙骗你师父的。”云梦子说完看了看叶霜,说道:“你师父有些武功,徐老爷有些忌惮他,世事难料,要不也不会走得这么快。”

叶霜道:“不管如何,这徐子萱也不找个人传话,让我师父白高兴一场。”云梦子道:“我猜她若脱得了身,哪会不捎句话给你师父,那么久,就只送出了一封信,想来那徐姑娘也不好过。”叶霜又问道:“那我师父后来怎么办?”云梦子道:“你师父可怜之人,往东去找寻徐家的下落,到处探访。可他到黎城之时,徐家已经走了半个多月,路上哪里还有人记得他们的行踪。你师父一路飘泊,直到了汴京,也没发现什么痕迹。又在周边找了一圈,也不见半点踪影,你师父自是难过,也没个朋友劝慰,伤心了个把月,渐渐恢复过来,又开始走上凌霄山的路。”

叶霜道:“师父心里一定很苦,他经历了那么多事。”说完眼泪便从双颊滑了下来,云梦子道:“是啊,当时我问他,四年过去,是否还惦记那徐姑娘,他只说他一定要找到徐姑娘。不过他也说,若找不到,终究也是缘分不够。”叶霜道:“师父一定还惦记着那徐子萱,要不这些年也不会带我走了那么多地方。”

“那徐姑娘的信原本不是纸写的,而是一片红叶。当年他们去山里游玩,你师父摘了一片红叶给了徐姑娘,笑称是他的定情之物,那徐姑娘收藏起来。那时用这个作了信纸留给你师父,只怕是要还你师父的情?”云梦子说完,只道这情如蜜之甜,似药之苦,捉弄世人。接着又问道:“你师父可有那徐姑娘消息?”

“师父带了我四处寻走,想必也没半点消息。到了建康府的栖霞山,眼见满山枫叶,他才住了下来。还专门造了红叶一样的暗器,便是我现在用的。”叶霜说着,便拿出几枚暗器,有的如鸡蛋大小,有的如指头打下,但都是红叶之形。叶霜又道:“师父向来没有什么异常,今日他这般反应,想必那知府夫人就是徐子萱了。”

云梦子道:“若真是这徐姑娘,不知道你师父该如何面对了。”叶霜道:“我明日便去调查调查,是什么情况,我再和师父说,劝劝他。”叶霜也没多少信心,能够劝慰红叶,只听得云梦子喃喃地道:“师门仇怨、情场变故、外族侵袭,这些都一起来了,他又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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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校草老大

    第一本反映“90后私立中学生活”的校园现实主义小说。这一年,实行就近入学制度,小学毕业的赵平,由于落考,意外进入了区里的私立中学。这个为孩子们提供体育、美术、音乐等专业课培养的特殊私立学校,因为积极追逐升学率,几乎汇集了全城最聪明、最漂亮、最优秀的孩子。同时,为了利润最大化,这里又汇集了全城最淘气、最奢靡的富家子弟。这个像盒子一样的学校,几乎正是眼下这个社会的微缩体:拼搏与腐烂共存,自尊与金钱共存……在一点一点的成长里,赵平亲眼目睹了眼下的90后孩子们残酷的生存环境。同时,他也看到了在这种种的压力之下,不同的孩子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或顽强或颓废的精神状态。在这里,有大家熟悉的人,也有大家不熟悉的事。看90后新新人类,如何演绎他们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