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六楼的时候,我特意放慢了脚步,看了看那个黑暗的地方,只要拐出去就是楼梯口。
我承认自己不敢一个人走进这个楼梯口,不仅因为歹徒,还有张易。
就在几分钟前,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并持续到现在,或许以后也会有。
几个小时前,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室友,一起吃饭。他们喝醉了,我为他们打饭。还说什么“真不舍得呢,两个月的时间好长呢。”有说有笑的,一起玩游戏。
是啊,如果不是我命大,大概我就走了,只剩下你了吧。
“你在干嘛?不是去五楼吗?”饶城的声音将我唤回现实世界。
我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将视线收回,加紧了步伐,赶了上去。
再见了兄弟,再见了室友。
我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应该是以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对待你呢,还是依然用朋友的热情迎接你呢。
楼梯很短,12阶,两段,但我觉得像走了很久,对,就像过了几个世纪般。
“不如我们继续走下去,好吗?”我试探着问着饶城。
“As you like,随你便,我反正也只能跟定你了。”这家伙,在特殊情况也不忘晒英文。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恭敬不如从命。我们试着往下走了五六段的样子,拐入楼梯口。回头确认了一下--“4 L ”
和我刚才看到了一样,红得有点惨淡的标志--4 L。
“莫非今晚真的是鬼打墙之夜?”饶城的笑容有些无奈。
我没作声,只是四处看着:走廊里还是一如刚才的暗淡和死静,这层楼连应急灯也没有,除了月光,没有其他光源供我观察四周。
连4 2 1的蓝光也消失了。
我努力地在这黑暗的走廊上睁大自己的眼睛,窗外流入的月光越发的惨淡。
我看着月光,这么美丽的事物让我觉得有一种堕落的感觉,像是飞了大麻?吃了K仔?还是******?我看到一些寂寞又美好的东西,它们被撕裂、扭曲、破碎。 我就这样神经兮兮地走在五楼的走廊上,我不止第一次想点一根烟让自己冷静下来,哪怕是我从不吸烟。我只想放下一切,看着眼前的一缕袅袅的思绪在空气中翻滚升腾。
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想必是个妖艳得让人发狂的女性吧,不然她为何将银箭刺穿了我的理智,让我的妄想如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里的事物般蜂拥而出。
“刘垒,你还好吧?”饶城的声音,呵,又是他,每次当我准备精神错乱时,是他伸出一只手,将我拉回现实。
我笑了笑,拉着他的手画了个箭头,示意让他走在我前面。
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仿佛在问:“are you kidding?”
如果现在是在主题公园里的鬼屋,我肯定会说:“不,我是希尔瑞斯。”
但现在这种场景还是严肃点好,所以我选择了在他手心上写了个“Y”。
我可以想象他的表情,他的为难。但毕竟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勉强可以看到一点东西,我在后面善后比较适合。
最重要的是,饶城走在我前面,我可以看到他,有什么特殊情况我可以通知他。若他在我身后,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一会儿就走丢了。
大概我是属猫的?
饶城不情愿的挪到我身前,嘟嘟囔囔着自己平时吃鱼吃少了体内维生素A导致夜盲症,现在看不到前面的东西什么的。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向前慢慢摸索着前进,直到我用食指敲了敲他的背脊。
他打了一个激灵,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对不起,”我将声音压得只有他和我能听见的程度,“到了。”
他激动地转身回来,双手在墙边胡乱摸了一把,雀跃地小声说道:
“我摸到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也是眉飞色舞,下意识点了点头,便迅速把外套脱下,捂住了消防箱,打了个ok的手势。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看到他举起铁质晾衣叉,向我的外套,不,墙边的消防箱上砸去。
“咔嚓--”
不亏是饶城,力度控制得刚刚好,声音有点大但不刺耳,是闷闷的声音。随即又是第二声:
“哐啷--”
钢化玻璃碎了一地。我们顾不上那么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听见,但走廊上的声音感应路灯并没亮起。
谢天谢地,看来宿管大爷的话是真的,五楼的路灯也是一直报修没成功。
我一边匆匆将衣服拿下,轻轻地抖了抖,披在身上--消防箱上的是钢化玻璃。对钢化玻璃而言,一点点的开裂就意味着整块玻璃内部的应力分布受到了破坏,从而在瞬间产生无数蜘蛛网状裂纹,此时只要轻轻的用锤子再砸几下就能将玻璃碎片清除掉,而且玻璃碎片是小颗粒状,不是一般玻璃的刀片状。
当我的指尖碰到那个熟悉的触感时,你们知道我的心情是多么澎湃吗?就像孙猴子遇到了定海神针一般--注定是我的武器。
是时候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了。
当我手握消防斧打算和饶城离开这里时,一股像是本能引发的好奇心涌上心头。
好奇心杀死猫。我虽然自称是猫,但的确不是有九条命的猫,我会死去,会被勒死会被淹死会被烧死会被斧头砍死。
死亡曾经对我来说是多么遥远,但现在又是多么亲近,仿佛死神已经盘旋在我的周围,随时靠近我的身体,亲吻我的脸庞,将我的灵魂带走,装在他的瓶子里,丢在他的背包里,带到地狱间,与其他人一并交给哈迪斯。
重要的是,我不想死于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那个笔记本发出的跳动的蓝光,那诡异的音乐声--《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在我敲门后立刻停止的音乐声,在我第二次敲门后也随即关上的笔记本。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略显不妥,到底是哪里呢?
是与其说里面的人不欢迎我,还不如说他在暗示我进去?毕竟如果想装作里面没有人,还不如让音乐继续播放,装作自己不在的样子。再说了,谁会在那个时间段放歌呢。别告诉我他发恶梦醒来放歌壮胆哦?
还是说4 2 1里的是歹徒的帮凶?歹徒不仅一个人?他的帮凶在里面做诱饵,等着我推开门?然后前后夹攻。
瓮中之鳖!!
我差点就变水鱼汤里被斩成块状的小王八啊!
当时如果没听错,也不是幻觉的话,歹徒是在第三条楼梯拿着消防斧,等候着猎物的到来。可以说是守株待兔吧,但他不是蹲在树桩旁,而是拿着消防斧。
消防斧的确不重,但长期拿着依然会觉得累,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动作哪怕只是握着某物的状态,体内的乳酸就会来不及被处理,造成乳酸的堆积。乳酸过多将使呈弱碱性的体液呈酸性,影响细胞顺利吸收营养和氧气,削弱细胞的正常功能。堆积乳酸的肌肉会发生收缩,从而挤压血管,使得血流不畅,结果造成肌肉酸痛感。而酸痛感使他抓不稳消防斧,掉地上产生了声音。
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专业的杀手,专业杀手对于自身的锻炼是非常严格的,不会拿着消防斧晃悠晃悠就掉地上了。
而且武器同为消防斧--消防斧本为钝器,作为破门救人的工具,还不如小刀致命。
难道说他本无杀意,只是临时起了杀机?
再说,当时第三条楼梯的窗户已经被突破,难道他想自己的身份不被人发现?
这么说来,这个歹徒还真像个游走在夜间的刺客,将自己的身影掩饰在夜色中的同时,还要保护自己的身份,还要用尽一切办法伤害到我们。
歹徒啊歹徒,你到底是谁,这场猫鼠游戏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