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玄冰掌”,穆临风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概之前有听说“玄冰功”乃隐居江湖已久的千面郎所持有,便即侧过脸问熙钰:“那‘千面郎’你可认识?”
“千面郎是谁?”熙钰抬眼反问。看样子,她对此人闻所未闻:“哦,原来那寒气袭人的掌法就叫‘玄冰掌’?恩,这名字怪好听的。”
“小姑娘,我来问你,你师承何人?那玄冰功是谁教你的?”蹩脚老头似乎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酒杯,嘟起他那油亮歪嘴道。
“这个……”其实,这功夫是熙钰从她那玩世不恭的小师弟熙远那儿,偷学来的,但此时,熙钰可不想在众人面前提起她那狂魔女师父,更不屑说及那不成器的小师弟,于是凤眼一转道:“你们猜猜看!”
“这岂是猜得出来的?你不想说,罢!罢!罢!”蹩脚老头一瞥白眼,摆了摆手,兀自喝酒吃肉去了。
霍家那二兄弟,此时只想让熙钰早些帮娘亲驱散奇毒,自是没往心里细想。
而穆临风,却在琢磨熙钰那玄冰掌的来路,又联想到上回瑛被卖入青楼一事,忽然觉得,这其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将这些事情串到了一起……
宴席结束,熙钰被霍家二兄弟引见其母,而穆临风,忽又记起那白衣少女为自己,挡了霍云赫那一掌的情形,心里暗自感激,同时也替那少女担忧,当即四下里找寻起她的芳踪。
穆临风转过前墙,见回廊里站着两个曲线玲珑的黑色身影,仔细一瞧,正是霍云赫的两名黑衣剑女在谈论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一个说:“那左晓倩也太莫名其妙啦,白白替一个陌生人挡了几掌。”
另一个女子则俏皮地打趣道:“那才叫一见倾心呢,你懂是不懂哦?我冷血的可儿姊姊!”
“简直匪夷所思!”一个声音冷冷地回答。
“哎哟!人家喜欢上了那小白脸儿,你瞧不出来吗?人家可是心甘情愿要替那小白脸儿挡掌的哦。”另一个声音道。
穆临风心想,这两名女子,一定是在谈论少女为他挡了那几掌的事情,于是凑近身去,想打听一下那名叫左晓倩少女的下落,二女子见来人是穆临风,先是小吃一惊,上上下下将穆临风细细打量了几回,穆临风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姑娘……那个……”
“姑娘……那个……那个……姑娘”其中一个剑女学着穆临风的口气说道,说罢二女已是笑得花枝乱颤。
穆临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转念一想,还是察看那左晓倩的伤势要紧,于是一皱剑眉,正声道:“请问二位姊姊,那左晓倩姑娘现在何处?”
见面前这位临风公子一下变了脸色,于是二人停住笑,一指南面厢房道:“就在那边疗伤。”
穆临风来不及言谢,已是迈开大步,朝南面厢房走去……
那位叫左晓倩的姑娘正闭目半躺,感觉房门正朝里推开,以为是同伴进来,便未抬眼,只是说道:“你来了?”
“姑娘,你知道我会来?”穆临风一惊,心想,莫非这便叫作“心有灵犀”?
左晓倩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立即警觉地一睁眼,就见那个宽衣博带、玉树临风的少年实实在在地立于自己眼前,还以为是在做梦,于是两手撑着床榻,挣扎着想坐起身来,不料触到了痛处,又僵直地躺了回去。
穆临风见状,忙捋起袖子靠近去,欲将她搀扶起来,却是拙手笨脚,扯住了左晓倩那缠绕满枕的秀发,感到疼痛的她本能地哼了一声。
穆临风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的伤怎么样了?”
左晓倩抬起头来,将一双大圆眼痴痴地望向穆临风,许久,才幽幽道:“我……我没事!哥哥,真的……是你吗?”
穆临风道:“是我,我来看你了晓倩妹妹,你真傻,为什么要替我挡了霍大哥那几掌呢?”说到这里,穆临风再不忍心责备左晓倩,转而又道:“你叫我哥哥,很好!很好!”
左晓倩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哥哥刚才称我家少爷作‘霍大哥’么?看来,你们成了好朋友了,我真替你们高兴!也替我自己高兴。哦,是了,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是我家少爷告诉你的吗?”
穆临风道:“是你那两个黑衣伙伴告诉我的。恩,对了,我叫穆临风,你往后叫我临风哥哥就好了。”
左晓倩忽然不太高兴地扭过头去道:“你又去见她们了?这两个人最会嚼舌根啦,哥哥可别听她们胡说八道。”顿了顿,双眼迷离地望向窗外,仿佛沉浸在梦幻中一般,半晌才道:“临风哥哥,我……”
左晓倩本想说:“我好寂寞!呆在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每天除了习武,就是种花种草浇树……”可忽然意识到,和一个男人,而且是刚刚认识的男人说这种话,未免有些过分,于是道:“我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真的!你总是白衣翩跹……”
第一次听一姑娘家主动对自己表情意,穆临风还有些不好意思,暗想这左晓倩一片天真,说话口无遮拦,也就不觉太窘。
忽然,一声冷笑,起自窗外树阴!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破窗而入。待得来人站定,穆临风一瞧,竟是满脸醋意的熙钰。
熙钰道:“啧啧--好浪漫的场面!只可惜,本姑娘来得太及时,恼吧?”
穆临风本想问问,那霍家兄弟他娘的病情怎么样了,但见熙钰怒容满面、嫉妒至极的样子,终于没有开口。倒是熙钰自己发了话:“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冒着生命危险,才将那老大娘驱离了寒毒,没料想你却在这里厮混!”
话音未落,熙钰已委屈得泪光闪闪,但见她身形在窗前一花,“厮混”二字传来之处,已是窗外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