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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仙隐七仙
第十二章牡丹月夜，参天建木
“你来的真早，莫非是极其期待与师姐一会？”逍遥娇笑道。
此时三只烈日金乌已经向西方飞去，天色渐暗，朱雀桥边的行人也比方才少了许多，只是在这条贯穿临海城、从朱雀桥底部默默流过的这条柳河的两岸竟反而热闹起来，岸边许多船只停靠，一对对年轻男女缱绻情深地在岸边等待，船夫们纷纷在船头绑上了喜庆的红绳。
不好！木晗锋看到岸边忙碌的船夫和一旁等待的对对情人便猛然想起了什么。
“别摆出那副表情，和师姐我游湖度一个牡丹节就如此不趁你的心意吗？”逍遥看到木晗锋满脸愁容的样子，微微皱眉道。
牡丹节是楚国各地都会庆祝的一个热闹节日，此节正是为世间情人爱侣所创，木晗锋夺舍之前生活在茫茫大派，除却春节便不与凡人同俗了。他之前极不了解凡人间的种种节日。
“师姐，如此特殊时日我与你游湖，恐怕会让外界有所误会，污你——”
“污我清白？何必在意他人眼光，只要你我明白不就行了？况且将来若是真的结为道侣——”
未待逍遥把话说完，木晗锋一把抓起逍遥玉手，在她一双充满疑惑的桃花眼的注视下拉着她走过了朱雀桥。
逍遥虽然口无遮拦、大大咧咧，胆却从未真正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如今她脸上再无潇洒大度之色，脸颊上的红色快要与身上红衣连成一片，俨然一副十七八少女模样，木晗锋走在前方并未回头。
逍遥总觉得她一生都不会忘记这片刻时光，木晗锋拉着她的手默默地走在这座百年朱雀桥，行人们看到这对男女眼中纷纷露出艳羡之色，她身上的如血红衣在晚风细腻地抚摸下微微摆动着，逍遥的另一只手抓起木晗锋的一缕发丝，眼中沉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与一位中年秃顶船夫讲好了价钱，逍遥坐于船头，木晗锋则整了整素衣白袍站在了一旁。
“吟——”明月冰凤的长鸣如期而至，此时夜色完全笼罩了临海城，两岸花花绿绿的灯火一盏盏被点亮，船儿随着船夫轻轻推杆游刃有余的滑行在光滑如镜的柳河之上。
柳河之所以叫柳河，就是因为其两岸栽满了青柳，每逢春夏之交，柳河两岸便被暖风引燃了一片片绿芒，无穷柳叶飘洒在河面之上，偶尔有几条鱼儿戏弄着飘叶，文人墨客们对此景赞不绝口，常说这是临海一景。
只是酸腐文人绝不屑欣赏牡丹节夜灯之景，此节被一些整日只识阳春白雪之徒称为“花节”，说此节有伤风化，甚至曾上书当代楚王取消此节，男女之情怎能大张旗鼓的庆祝起来呢？
楚王问身边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儿的意见，小公主眼中含泪说道：“若取消了此节，岂不是以后看不到天河上的满岸花灯了？”
楚王笑了笑，从此便没有再提此事，之后便无人敢提了。
因为不久后小公主便死了，纵使这花灯照亮凡人界的每一寸泥土，小公主也不会再看到此盛景了。
“师弟，我幼时曾见识过更美的、更多的花灯，只是此时的花灯仿佛比那时还要令人心旷神怡”
木晗锋没有搭话，他方才已秘密向岸边的司命府暗线发布了总攻之令，想必今夜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他默默的听着逍遥语气中略带感伤的话语，一语不发。
“师弟，你看！”逍遥神色向往的指着天穹之上的点点繁星。
木晗锋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但除了如砂砾般的满天星辰，他并没有看到有何异常。
“运起清风眼再看！”逍遥声音急切地说道。
木晗锋在清风眼的帮助下终于看到了。
星空中数以亿计的星辰背后，一棵无比巨大、高耸入天的巨树之影在木晗锋一脸震撼之色中出现了，巨树之影不知在多远的星空之外，而其主干却没入远方的地平线之中。
“那是建木，修仙者境界高深时便可看到，如今我们看到乃是机缘所赐，也许是今日无云吧！”
逍遥接着指了指颗颗星辰的位置，眼中满含异彩道：“星辰，乃是建木之叶，建木支撑天地五界，已存在不知多少年了”
木晗锋呆呆的望着苍穹，不禁感叹不论是修仙者还是凡人，在建木眼中恐怕都如蝼蚁无二吧！
逍遥指了指树影顶部，道：“建木之上便是真仙界，也是我辈修仙者梦寐以求之所，建木根在冥鬼界，贯通五界，乃是五界中最神秘的生灵，传说上古之前尚有洪荒，人族攀建木登仙界，人人为仙，寿数无尽，遭万族忌惮”
木晗锋目光一凝，这些似隐秘又似传说的故事即使是在天台城时他也未曾听过，不禁对逍遥的身份有了猜测。
“师姐，我利用了你”木晗锋神色如常，但心中却是隐含愧疚，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逍遥浅浅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如此干脆地答应与我游湖定有蹊跷，恐怕现在全城各家族的眼线都在盯着我们，无暇顾及其他了吧”
木晗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闭口不言。
“你们两个小娃子害羞什么！你看他们！再看他们······你们俩一路上只是说话，手都不牵，难道是嫌我老莫撑船撑得颠簸了？”
船夫在船尾吆喝着，木晗锋向他望去，船夫递给他一双鼓励的眼神，示意木晗锋牵牵逍遥的手。
木晗锋一脸苦笑，不知该如何向船夫解释，正在他进退维谷之际，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如玉般的温暖，逍遥主动牵上了木晗锋的手。
“总不好让船夫大叔难堪”逍遥满脸通红的解释着。
“不好，总舵那边出事了”
“该死，我们的店铺遭人袭击了”
岸上突然有几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匆匆离开了。
逍遥眼含深意的看了木晗锋一眼。
木晗锋嘴角一咧笑道：“只是些凡人手段，师姐若不喜欢便不要再想了”
逍遥摇摇头道：“我并不是那般矫情之人······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木晗锋挑了挑眉毛道：“什么问题，师姐不妨说出来，看师弟可否给你个答案”
“你······是宗主旧识之后？”
“千真万确”
“你是否曾认得我师傅？”
“······”
“你······究竟是谁？修仙又是为了什么？”
“师弟我向往长生，自然只有踏入修仙一道”
“你脸色轻佻，说道长生二字时眼光逸散毫无渴望，我认定你并非为求长生而修仙”
木晗锋脸色变了变，他着实没想到自己方才竟然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双眼微眯道：“师姐认为修仙只为长生吗？”
“我不知道”
“那师姐你为何修仙？”
逍遥沉吟了片刻道：“我修仙是为了证明自己”
“证明？”
“对，证明我不是废物，证明我不是家族弃子，证明我······”逍遥停住话头，问道：“你又是为了什么修仙”
“杀人”
······
远在亿万里之外的天穹之上，一尊身躯如绵延高山般的神灵正在窥伺着凡人界，神灵周身闪动着令人心悸的雷光，这一方天地如修罗鬼刹之所，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莹莹血光，凶煞至极。
神灵目光捕捉到了木晗锋，一双巨眼闪过一丝厉色。
“就是他！就是他！一介凡人，竟害我老友身陨，就算是他转世万载我也认得出他！”
“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定要让他沉沦血海！定要让他为你偿命！”
“毕方，你的仇我一定会为你报！”
“此子沾染了命运长河之气，绝世凶煞，虽然被那只凶神遮挡，但定会世世惨死、世世艰难，但还不够，还不够”
······
一片辽阔旷野之上，一身形瘦弱的少年脚下踩着一只泛着神光的巨剑掠空飞行，少年神色轻松，显然此等举动对他来说轻松无比。
他哼着小曲，口中还不时念叨着：“总算逃出来了，再也不回去了，母妃你就慢慢找吧”
突然，他望向天空，惊诧的张大了嘴。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能看到建木之影？”
······
逍遥沉默了许久，似乎是被“杀人”二字震到了心神。
她再次看向木晗锋，神情复杂道：“看来修炼之事你根本就无须我帮忙······你究竟是谁？”
木晗锋望着岸边逐渐散去的人群和暗下来的花灯，没有回答。
逍遥苦笑一声道：“是我唐突了，这话你同样可以问我，只是我也无法现在就给你答案”
木晗锋看向逍遥，看着这个聪慧、大气的女子，还是沉默不语。
逍遥闭上眼道：“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是谁，你也会知道我是谁”
“师姐，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