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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四十 人前炫富争胡爷

四十人前炫富争胡爷

黑牛梦乡交易认鬼作父,顺着鬼干爹的托梦指点,挖掘获取到金银,就在那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爆发之夜,黑牛利令智昏欣喜若狂,狂想中不知不觉生出许多梦幻,痴迷于神灵的烟雾中不能自拔,并且以为真的取到天书,不亦说乎,看着半懂不通的“天书”,感慨略能半解的书中内涵。

黑牛完全沉浸在梦想中,偏偏有袁文登上门来,是喝错汤头还是吃错药,还是咋的,硬说黑牛曾于夜半上过大街,和他说了许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天哪!这分明是半空里挂灯笼,没有根底的话,还有那陈二铎眨巴着小眼睛,妄加推理说得更加可笑荒唐,说我有可能是鬼迷心窍哩,得了一种心智上的障碍病症,致使意识混乱,连医生也无法解释清楚的“夜游症”。所有这些强词夺理,妄加猜测和臆念,怎么能让我黑牛心悦诚服呢,我脑海里的记忆清晰可鉴,记忆犹新,与他们所说的有天壤之别,可谓风马牛不相及。

黑牛苦苦思想到这里,看着手中的“天书”左右细瞧,想起袁文所说的话,是他草写的底稿,而看上面所写字迹,为此对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和自信有了疑窦。是啊,不能全怪他们几个人胡说,这本梦中天书,确确实实字里行间浸透着袁文的字迹,并且还有袁文的签名。

黑牛对亲眼目睹高瞻远瞩两位神仙赐予天书的印象,从心头上难以抹去,特别是远瞩神仙说的话:“这本书原本是你们凡人所写,我只是信手拈来。”之语时,一时难以自圆其说,无奈默认袁文陈二铎说不清楚的猜测。

白云飘浮寻无根,天风吹动柳梢鸣;

消息一旦走漏出,遍村笑说黑牛公。

几日后,黑牛夜游得天书的微妙故事,借陈二铎的口风张扬出去,传遍北山村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黑牛四处风声扑面笑话连篇,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取乐的对象,鉴于黑牛平日里在村人面前,总是被村人瞧不起,所到之处只要有人汇聚的地方,就可听到人们不拘言行,放肆妄言黑牛往昔的轶事和新近发生的闹剧。

黑牛虽然兴致古怪,但经过人生风雨的浇铸,以及生活岁月的熬炼,恰身处不惑之年,不像青少年时期那样,遇事就脾气暴躁任性行事,而是有所收敛。但有心在人前平衡心理的愿望和维护自尊的意愿,一年胜似一年,要想随心如愿谈何容易,还是经常有很多村人不理视他的感觉,不顾及他的脸面,拿他当取笑的开心果,拿他当顺气的氧气瓶,拿他来消磨不顺意的时光,已经成为一种不易消除的人为习惯,养成一种不健康的村民陋习,经常在众人面前搞闹的他气喘吁吁汗颜难看,以致无法应付。

是活人就有一口气喘着。黑牛为顾及面子,顾及男子汉的形象,多次和那些喜欢贫嘴挑事的人,发生口舌之争,结果是村民们如同墙头芦苇随风向一边倒,他成为村民们众矢之的取笑靶子,众人难惹众怒难犯,每次的争执都是无济于事,他不得己像落汤鸡一般大败而回。

黑牛常为此孤寂烦闷,心生恼气,总有一股无名怒火,穿肠滚肚游荡于腹内,他思虑着如何才能改变人们的白眼吊脸,以及种种不可名状的怪模怪样,先前穷困拮据的生活,使他眼睁睁没有办法改变遭人漠视不理的局面。如今老天有眼,干爹有心,是他运交华盖得到不少的金银,顿时使他快要颓丧的精神有了巨大的支撑力,要想尽快改变眼前的形势,只有尽快变卖一些黄金白银,炫富于人前,才能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眼角角处瞄人看人瞧不起人的丑恶嘴脸,翻转个个儿,变换一个顺眼的形态,睁眼看看今日黑牛,并非昔日黑牛,已经没有了那穷酸样子,刮目认清楚马王爷不是两只眼,而是三只眼。

黑牛有了新的想法,想用钱财的光芒,压一压穷山民的嚣张气焰,和赖仙商量着要卖出部分金银,用做日用花销,赖仙听说要变卖一些金银来花销,把苦日子过好一点,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而是建设性的说出自己如何花钱的想法:“娃他爹,等兑换来一些钱,我们可到西山镇大市场上,买几样像样的家具好装饰门面,你看现在屋里空荡荡的,放得几样家具已经破烂不堪,应该换一换。”

“想买家具我不反对,先暂缓一些时日再买不迟,现在我眼前的紧迫的事情是,先把窝在肚子里的一把恼火,消解熄灭了再说,你或许耳闻目见,现在村庄上有些吃上无处消化,满街踢石头的杂把怂们,上眼皮看人,下眼皮挂羊粪蛋,在他们的老眼光里永远把人看扁,让我一个大男人走在人前无处落脚,常遭羞辱,我成为他们无所事干时开刷时光的对象,不见则罢,见面就是烂杂话一大堆,闹得我活不出人来。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能不往心里去吗!俗话说,穷修门面富修灶,我看还是缓一缓,人面紧住比门面还重要,先把人面修起来才是最紧迫的。我突发奇想,想在乡民们面前炫富摆阔,就是想给那些在人前爱呲牙咧嘴的货色,胀饱一肚腹不顺不服的戾气,让他们的狗眼里妒出火才好哩。”

赖仙知道黑牛平身干事生性莽撞,行事不谨慎,考虑不缜密,觉得他的想法有些不妥,怕在人前炫富无度自生危机,忙劝说道:“人前爱露财,日后泛灾害。咱们幸运取得的活命金银,都是干爹梦中相送的,暗里得来的,没有必要在不识大礼的人前显山露水摆阔气。还是私下里悄悄享用,过我们的安稳日子不是更好吗,管它别人说三道四白眼相待呢,自家过得啥日子自家心里有数就行了,何必人前炫耀!”

黑牛听赖仙所言所语,完全与自己的想法相违背,反唇相讥的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知道被窝筒里吹唢呐,衣襟底下过日子,没有长远的见识,我的钱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凭什么要悄悄的人不知鬼不觉的过日子,哪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过日子,光明正大的花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活着就要争一口气,努力往人前活,有一日让人们刮目相看,羡慕不已,那才是人生活着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吃饭穿衣看家底,反过来说,你破衣烂衫,即使有钱在人前故意装穷,鬼眉邋遢的过日子,那才是人们所唾弃的,遭受蔑视而不愿看到的东西。按你说的那样过日子,到头来还是白到阳间世上走一趟。”

黑牛呷几口茶水,谈兴不减,又说道:“记得我小的时候,奶奶曾给我讲过一个有关爷爷过日子的故事,故事虽然寒酸,但十分有趣,当年爷爷每当遇到逢年过节或是特殊的日子里,总是喜欢留下一块猪皮,挂在小孩看不着,老鼠猫狗够不着的地方,猪皮上面撒一层厚厚的盐巴以防腐烂,平常的日月里,爷爷逢上街或者与人相会时,总是惦记着用猪皮擦抹嘴巴,油腻腻的嘴巴给当时食物匮乏的人们种下深刻的印象,以为胡老爷油食不缺生活美好。有时猪皮被老鼠叼走或者日月长久、天气干燥炎热造成猪皮干裂不能用,爷爷就用奶奶擦锅的油抹布,替代猪皮抹嘴,在村民们面前炫耀自己的生活美好!

奶奶说,有一天早晨,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我,从窗台边取下爷爷准备擦用的油抹布玩耍乱擦,爷爷洗脸嗽口后,有事要急于出去,忙乱中寻找油抹布,看见油抹布在我手里,夺回油抹布在自己嘴巴上胡乱一抹,就急匆匆出门走了。就在那日爷爷的嘴巴出事,听说有个年轻人看见爷爷的嘴巴脸腮处,沾有黄乎乎的东西很不雅观,凑近爷爷面前瞪眼细看,爷爷发现年轻人的眼神有些异常,笑问:小伙子,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脸上没有红花绿叶,有什么好看的?

那年轻人爽口直言地说道:“胡大爷,大清早您的嘴巴怎么黄乎乎的,是不是想亲热小孙子的嘴巴,不小心看错地方,却亲在小孙子的屁股眼上,糊了满嘴巴的黄屎?”

爷爷经这位年轻人提醒,嗅闻到自己嘴巴臭哄哄的有些不对劲,忙用粗大的手擦了几下嘴巴,见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遮遮掩掩的说道:“你人小鬼心眼不小,联想到不少,小孙子的屎怎么会糊到我的嘴巴上,是老婆子今早鸡蛋打的嫩,蛋黄糊到嘴巴上忘记擦,人老不中用,胡子拉碴嘴巴不干净,不知道收拾自己,让你们年轻人见笑。”

算爷爷脑筋转得快,几句话掩盖事实真相,而且扯了一个别人听起来很不舒服的谎话,那时粗粮草籽都是奇缺物,肚子能吃饱就不错,哪里有鸡蛋吃!那天爷爷回家后,见着奶奶就是一顿臭骂:“你整天待在家里磨磨蹭蹭干些什么,连个油抹布都看不好,我洗脸的工夫,就让孙子拿着油抹布乱腻,油抹布是孙子玩的东西吗!沾糊上屎尿,让我不知道抹上满嘴的屎尿,出去在人前丢人现眼。”

奶奶说那次他没有饶爷爷,气上来刺了他几句:“活该,自己做事自己丢人,蛮大的村庄没有一个人像你,日子过得困苦,油食是什么滋味都说不清楚,天天早上却拿上一块干巴巴的猪皮满嘴巴乱擦,没有猪皮就找油抹布,抹上一张让人恶心的油嘴巴,硬到人前装蒜摆人样自哄自。油抹布本是厨房里的东西,你不拿上到处乱放,他自己能跑到小孩子的手里吗,这下可好,人前没有装出人样,反装出了熊样,窝上一皮囊的臭气,回家找我喷泄,我嫌臭哩!”奶奶说那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她说完心里的气话,看见爷爷的懊恼样子,她禁不住咯咯咯大笑一场。

爷爷却被奶奶的讽言笑语刺激的唾沫四溅,瞪着眼睛极力辩解说:‘你只知道囊饭、睡觉混日子,何不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我爱用猪皮或油抹布擦嘴吗,我是男人,一家之主,我这样做就是要装出个人样,让一家大小在人前有自己的尊严,有话语权,不要让别人瞎眼看不起我们,你满头的猪头肉懂不懂这个道理?’”

黑牛一口气讲完爷爷的故事,叹息着说:“人活着就是不容易,爷爷当年生活十分窘困时,想到的是如何在人前体面的活着,尽量用较好的心态去面对现实。如今我还是那句话,老天有眼让我们交上好运道,获得一些金钱,不能与爷爷相处的岁月同日而语,更应该在人前讲究体面,只有炫富摆阔,风光于人前,才能提升我们的人生价值,自己对得起自己。”

赖仙洗耳恭听黑牛徐徐漫谈心意,彻底听清楚黑牛心中坚定的想法,此时谁想扭转他的想法,必然要碰钉子,俗话说,妇随夫乐,日子好过。随他的心意一切风消云散。几日后黑牛手里拿着用金银兑换来的人民币,闭目思忖着如何安排如何花销。

正是:拿出金银兑换钱,有钱才能立时变;

人前想换酸楚相,但看来日富咋炫。

手里无钱空耗神,腰里有钱胆量正。气昂出入商贸部,逛街更显自豪情。一日黑牛夫妇结伴到西山镇去逛商贸市场,眼花缭乱的转悠一圈,进去一处衣服铺,挑挑拣拣看好布料的价格和颜色,量身量屁股,按心意购买一套合体的衣服,片刻引来闲逛商场,买不起像样衣服的穷苦人徒饱眼福,黑牛转动着探照灯似的独眼,觉察到身边这些人的别样眼神,立即故作姿态,挺胸凸肚高昂起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人有多大。

衣服买的心满意足,喜颠颠回到家里,黑牛看西山的太阳还有一人多高,急于要人前显示自己的形象,取盆打水,把很久没有清洗过的满身污垢,毛毛糙糙擦洗一遍,把藏污纳垢、有些油腻粘结的头发,梳理为毛发朝后的大背头;把风吹日晒雨打霜煞的黑糙脸,洗后抹上新买的防晒霜,然后换上新买的衣服,站在镜片前面左右看身影,收拾打扮到满意时,黑牛出门上街,走着不自然的脚步想到人前显露新面目,只是有些可惜。

出门看天色,日落近黄昏;

彩云昙花放,街巷无人踪。

天色已到鸡麻眼,放眼大街无人转,黑牛为自己精心打扮的新形象,没有人看到感到很惋惜,只有等待来日,再上街露脸装人样。

翌日午后,大街上转悠的闲人渐渐多起来,黑牛觉得人前显摆的机会到来,梳理好争强好胜的背头,嘴里衔着香烟,自认为扮成一副酷男形象,黑牛想用新奇的打扮,焕然一新的姿态,给平日里尘土满衣,臭汗气味扑人的山民们,来一个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的惊奇。

黑牛挺起胸膛信心十足的走到众山民们面前,大街上喧闹欢笑的山民们,看见黑牛如同初次看见大熊猫,黑牛不同平常的打扮,致使大街上的喧闹声立刻安静下来,众山民们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改头换面的黑牛。沉默片刻,有位老人说:“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我眼睛不好使,老眼昏花,大老远一点没有认出来人是谁,来人走到眼前方才看清楚,是黑牛改头换面亮新颜,黑牛近日的确打扮的新鲜不同往常。”

黑牛听老人言内语气,觉得自己有意打扮没有白费功夫,有初出茅庐开门一炮红的效果,心里乐滋滋暖融融的,咧开大嘴一个劲儿的呵呵呵、呵呵呵的给老人送笑。这时偏有个绰号叫“鸡斗眼”的后生,热水里丢冰块------骤降温。走到黑牛面前目中无大小的说:“吆嘘,黑牛今天这是怎么了,皮毛梳得顺溜溜的,衣服穿得展绷绷的,往日的大脏怂,今日忽然白狗巴出黑屎来,大变模样儿!”鸡斗眼几句话,惹得众山民交头接耳欢笑不止。

黑牛顿觉头脑嗡的一声轰响,似乎被人照着头上天灵盖敲击一棒,立马脸色变为茄子色,回击说:“鸡斗眼,你******少放些驴屁好不好,乱吆呼什么,你当我听不懂吗,我如果是畜生,你能错在哪里,恐怕你的尾巴比我的还要长一些,看见我穿几件新衣服,你锁不住自己的狗嘴,就想嚼牙齿咬几口,我看你能喷出几块粪团来!不服气是吧,生出一颗嫉妒心给人看也是闲的,猪狗食照样在家里等着,有本事你也买一套新衣服,装出个人样儿让我瞧瞧。”

鸡斗眼被黑牛几句连珠炮似的轰击,刺激的两只斗眼倒悬并立,快要合拢在一起。鸡斗眼气的翻着眼睛,还没有缓过神来发话,有个绰号叫“大皮猪”的年轻人,和鸡斗眼是一块儿厮混的哥儿们,他站在鸡斗眼身旁瓮声瓮气地说:“嫉妒你爷个球,你以为穿了一身新皮,捋顺头毛就可以在人前显摆耍阔,装人弄劲自以为是,自以为皮毛捋顺就是人的标本榜样,了不起高人一等。你不要抬着没有角的牛头将我们的军,我们没有吃过牛肉,牛跑的见过,什么黄牛啊、黑牛啊、还有白牦牛,一概统统的见过,我曾经还吃过一个牛子儿,不管什么颜色的牛,如同红皮蒜白皮蒜一样简单,剥去各色牛皮都是一样的怂货、牛板肠,大草包!”

黑牛对大皮猪咬牙反驳道:“你是好怂,不是草包!这里差一张大皮猪的簸箕嘴,还有你说话的余地?你多嘴说话惹人挨骂,你咧什么嘴巴呲什么獠牙,我肚里全是草包,你的肚里全装的是值钱的东西,巴的是金尿的是银,肚腹里一点骚臭的东西都没有,这样一说,你大皮猪的肚腹里肯定舒坦。我把话撂在这里,我可是从来不吃又骚又臭的大皮骚猪肉,不过大皮猪三天两头在眼前晃动,让人觉得恶心!”

黑牛和鸡斗眼大皮猪的反唇相讥相互谩骂,使聚拢在一起观看热闹的山民们,为他们的牙碴话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声。鸡斗眼凑近大皮猪的耳旁悄悄说:“你看黑牛的一副怂样儿,牛逼哄哄太嚣张了,我俩干脆给这头病牛看看病,弄脏他的这身衣服,看他还敢嚣张。”鸡斗眼说罢伙同大皮猪向黑牛走去。

黑牛一刻没有放松紧盯目标,看到他们两人耳边嘀咕捣鬼,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防备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鸡斗眼和大皮猪向他走来,胆怯的退步,不让鸡斗眼和大皮猪接近他。忽然鸡斗眼攥紧的拳头,像发射炮弹似的扬起伸开,一团尘土炮弹向黑牛飞去,黑牛躲闪不及,扑头盖脸着了一身尘土,他气得咬牙切齿,但胆怯双拳打不过四手,忙拍打掉身上的尘土,骂骂咧咧趔趔趄趄返回自己的家。

无知山民喜刁难,常为斗嘴伤人脸。

生活枯草又呆板,无为岁月成习惯。

麻木不思致富路,但愿大家都一般。

群中若有探头鸟,妒心嫉他失体面。

同入风沙似土尘,不容丑鸭换新颜。

生来不嫌居地小,无视鹅飞海天宽。

黑牛本来想以新的面貌显摆人前,提升人气,维护自己的尊严,反遭无赖们的围攻,白白的遭了一肚皮的恼气,成为黑头苍蝇戴凉帽,帽子大面子小。黑牛随着年岁的增长,没有了往日的勇猛,但无数岁月的经历,使他熬炼出橡皮般的弹性,象此类上街与人吵闹的过程,经过一天半日的化解,就可烟消云散,表面看似平潭静水,实际上要急切要维护自尊,提升人气的水下暗流,不断在内心里涌动。

黑牛没有想到第一次想用打扮顺溜的形象,获得山民们的青睐,反遭讽刺挖苦撞南墙,吃一次很不体面的亏,他不甘心失败,想变换新的策略,用芝麻小利小恩小惠小殷勤,买转地方买转人气,彻底的是人们改变对他的不良看法。注意拿定后,黑牛直奔街上小卖部,买上几包香烟装进衣袋里,径直向大街上人群汇聚的地方走去,有人看见黑牛摇头摆身子的走来,说道:“大家快看,无需加热的爆米花,不必花钱买的开心果来了,今天又有好戏要看。”

人们不约而同向黑牛望去,随即人群里爆发出不同的笑声,有斜眼打着冷笑的,有眉飞色舞讪笑的,有眯缝着眼睛奸笑的,有凸肚开怀大笑的,有微微咧嘴淡淡而笑的,总之各种笑声归纳汇聚成两个很平常的字------蔑视。

黑牛远远听见人言可畏的可怕笑声,迟疑不安的一瞬间,他想起赖仙所说的话,多数人都是下眼皮子看人的东西,爱看你的可笑事,与你不合群,你不会离远一点吗!一有闲暇的时间就往人堆里扎,还说人们把你看不起,你这不是明知故犯自作自受吗?黑牛想到这里,犹豫半晌,转眼一想这样回去不是更糟吗,常言说,孤掌难鸣,孤雁难活,孤水难成流,孤人更难活。生以群居物以类归,便调整心态平稳心情,走进人群,抿嘴微笑开颜示笑,硬着头皮微微抖动不自然的嘴唇,从牙缝里弹出一句亲近大家的话:“大家笑得好热闹啊!”

人群有一位大家叫他郭嘴子的人说:“你听见大伙挺热闹的,是不是也想来凑凑热闹,大伙为啥这样热闹,你肯定不知道,俗话说:坐席客来迟,菜无碟见底。你想来凑热闹,上下已经没有你的份------迟了。”郭嘴子的调皮话,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黑牛随波逐流跟风而走,无奈跟着众人笑一阵说:“北山村山前山后就这么大,一眼望尽村庄四周,就我不知啥时候把大家惹恼,见面就像捉迷藏似的,一句实心话问不上,乡里乡亲的让人闹心。”

郭嘴子抿嘴笑着说:“你还是不问的好,免得角上挂草绳,看得见却吃不上,最后落得一个‘气死牛’的名声,多不好听啊。”人群里又荡漾起笑声。

黑牛脸色一阵青红,一阵皂白,又不便生气发作,看见有几个与他不合卯不对劲的人,站在人群里正闭眼昂头大笑,黑牛怕再次斗气生麻烦再起风波,忙从衣兜里掏出香烟,准备打“排子枪”,瞬间闲逗取笑的山民们,看到黑牛掏出香烟准备敬让,立马屏声静气息笑声,人人眼神变柔和,个个收口咽垂涎。等待着黑牛给自己发一根香烟,黑牛抽出香烟挨个发送,挨到鸡斗眼,黑牛照例给一支香烟,鸡斗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香烟,黑牛向另外一人发烟说:“今天给大家让一支香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把有些人硬邦邦的嘴,用香烟往软里熏一熏,都是乡里乡亲的,早不见晚见,山不转水转,没有必要见面就像斗眼鸡似的,横眉竖眼扑翅膀,只想啄人。”

鸡斗眼正徐徐吸纳喷吐着烟雾,听黑牛带刺儿的话,自知矛头是指向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走到黑牛面前表情低落,话音软绵柔声细语地说:“黑牛哥,那天是我嘴长没有好话,伤着你的自尊,兄弟在这里给你道歉赔不是,还望黑牛哥多多原谅兄弟的不是!”

黑牛一反常态,装作不知道地说:“这是哪里话,没有的事啊,兄弟你没有说过对不起我的话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兄弟你记错了吧。”

黑牛一句没有印象记不得的话,让鸡斗眼捉摸不透黑牛的心思,反而把鸡斗眼摆弄的啼笑皆非更加不安,只听到鸡斗眼嘴里嗫嗫唔唔说:“诶.”诶半晌也没有多诶出一个字来。

此刻蹲在墙根角的郭嘴子,为人生性尖巧,和鸡斗眼是表兄弟关系,看气氛不和谐,忙岔开话头打转方向说:“嚯,今天的太阳确实大转方向,从西山坳里出来,没有想到黑牛有钱也会学大方,见着乡亲们让一支香烟,这想法不错,对乡亲们有些情谊。”

黑牛对郭嘴子的话很暖心很滋润,刚要回话,邵来斜刺刺挡在黑牛面前,黑牛知道邵来想讨烟,顺手敬上一支香烟,邵来接烟点燃后,猛吸一口,嘴巴两腮一鼓一收缩。然后嘴巴猛张猛合,翻卷出一团滚动的烟圈,又连吸一口从鼻孔里喷将出来,过足烟瘾,邵来两眉上扬,双眼圆睁说:“黑牛兄弟从何处发财,敢拿出海洋牌香烟,走上大街挨排让人,够风光的。”黑牛满足的回以微笑。

日近西山,暗影上墙;炊烟四起,风拂流芳。大街上闲聊的人们,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欢笑而散,各自回家吃饭。黑牛欢乐回家,初次感觉到今日上大街,第一次给自己带来舒畅的心情,替代赖仙喂羊喂猪勤快自如,看眼前的一切景物变化都是自然有趣,连那圈内满身沾着粪土的猪,不住点头的憨相,都觉得很有意思,是上帝的杰作,是大自然给与人们的一道靓丽风景。黑牛为自己舍得小财,撒芝麻施小惠,就换来别人对自己立竿见影的好感觉而自豪。

为此他进一步证明出,有钱能使鬼推磨,蝇头小利一支香烟,就能搞定那些爱大放厥词的臭嘴。

黑牛为有这样的先见之明而感觉到自豪,自鸣得意如此照办,三天两头买上香烟,走上大街与消闲聊天的村民们,共享喷吐云烟的乐趣,时日一多,有很多村民风闻黑牛上街让烟,上街寻觅抽一根黑牛敬让的香烟,他们对黑牛立换新颜,没有了往日的白眼吊脸、缩小瞳孔的漠视表情,完全在香烟面前化为青烟媚笑,以及阿谀奉承。

正是:丘貉难避山谷风,小村街头多杂音;

闲聊妄说街巷事,流言蜚语当笑柄。

有的放矢何所指,黑牛围绕靶中心;

要想人前有自尊,香烟一根可搞定。

日月如流水,墙高暗影多;耳边不恭语,不容再蹉跎。黑牛利用十字街头施舍香烟的办法,终于是很多村民变换往日的老眼光,用笑吟吟的容颜,招人乐意接受的青眼笑眉待人,山民们的举动是黑牛追求自尊的心理,寻找到平衡,需要安微的心灵得到满足。

心灵没有长久的平静,有一天黑牛出去串门,在邻居家撞见邻居和别人发生争执,这一场邻居家的争执,虽然不关乎自己的事,却像一块顽石重重击在黑牛已经平静多日的心灵上,是他很不愉快,心中的思虑成为一时挥之不去的阴影。

是发生何种事情,让黑牛内心重又衍生出许多烦恼和不安呢,这里还须略带几句。那天早上黑牛因由一块接水地,和本村乡党牛欣的地块相毗邻,地块中有两家分界的土坝,被几天前的一场风雨冲垮,他趁闲暇的时间,去牛欣家商量,商量两家一块去修筑土坝。走进牛欣家,却见牛欣圪蹴在屋内正在生闷气,黑牛见状问道:“牛哥,为了何事在家烦心呢?”

牛欣起身给黑牛让座,然后气呼呼地说:“刚才邵来的冷怂婆娘,大清早上门借东西,让我白生一肚子的恼气。”

黑牛不解地问:“大清早上生气,你和邵来的婆娘有什么过结吗?”

“昔日没有什么过结,这怂婆娘是路过我家进来借铁锨来的,进门就大声喧天的喊道:‘牛长娃,牛长娃,你家的铁锨借用一下,牛长娃’我听见这刺耳的叫声,气咕嘟嘟的上来,我把这傻婆娘没有忍让,迎们就把****的臭骂一顿,我说道:你这傻比婆娘,大清早抬上一张臭嘴,乱喊你爹的球干什么,我牛长牛短的你见过吗!邵来的婆娘看我生气,头一低就转身跑出门外,她比我岁数小十多岁哩,就傻比呼呼的喊我的小名,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女们都墙头一样高大了,还乱喊我的小名,我再是瓜娃子能饶她吗?”

黑牛听牛欣的一番解释,知道牛欣生气的个中原因,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为此内心里引起不小的振动,不知不觉感觉到自己的心灵深处,如有荆棘刺扎一般作痛,黑牛心态变换,忘记来牛欣家的目的,随便和牛欣寒暄几句就告辞回家。

黑牛回到家里,低头纳闷深陷思虑不安中,回想起牛欣为挣得自己的尊严,骂走邵来的婆娘,联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到成年,人们都是习惯性的叫着他的小名,走过无数风雨晦暗的岁月,致使至今有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叫胡奔怀,进村出庄所有认识他的人,包括小孩子,无一不叫他------黑牛。自己也是耳闻不怪习以为常,懵懵懂懂生活在愚昧无知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关乎自己尊严的事情。现在从牛欣与人吵架,牛欣的恼怒是很有道理的,再联想到满村庄的小孩子叫自己的小名,实在让人觉得难受刺耳,有不尊重人轻视人的意思。人有乳名大名之分,长大成人就应该有成人的尊严,就应该称呼其大名,做人就应该尊重人家的体面尊称,不然大名和名号就失去其实际意义。

黑牛联想许多,打算从现在开始,想法纠正人们乱叫自己小名的不良习惯,想来想去,若要付诸实施自己的想法,还要等待农闲日,大街上村民们聚集人多的时候,再做大道理。

某日早晨天罩笼,乌云压顶北山村;

下地农人忙回家,天色灰暗雨势行。

风卷云龙盖苍穹,斜雨急打落英红;

水花泡影随雨走,街头汇聚事闲农。

下雨天是农家的休息日,风雨过后,大街上人声渐渐嘈杂喧嚣,闲转的人多起来,黑牛照样是先进小卖部后上街,买包香烟往大街上人多处走去,顺风远远听见有人以他为议论对象,站在避开视线的地方侧耳细听,听到有人说:“黑牛的父亲、祖父、曾祖父,上三代都是久住北山村的平常人家,不可能给黑牛留下祖业底财。”

又有人说:“这就成为怪事,既然祖辈上没有留下家财,那他出手阔绰的花销是从哪里来的!”

“人无尾巴难估计,总之鸡儿无尿,各有各道,谁也说不上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他近来够风光的。”

黑牛听不下去,站在道路正中向众人走去,议论的人们看见黑牛走来,立马停止议论,个个脸上对黑牛挂出一副和颜悦色,人群里郭嘴子首先开口赞美说:“黑牛这以后越活越风光,面貌越来越年轻,精神越来越饱满,站着挺拔如松,走路脚下生风,人就是要有这样的活法,不枉人间世上走一趟。”

黑牛这会儿不同与往常,思想有了偏执的需求,不管是谁,话说得有多好听,只要话语中有“黑牛”二字,心内就极其不痛快,用脖子不给颈不转的冷漠表情,回应对他不恭的任何人。只听黑牛针对郭嘴子说道:“你少说一些上天入地的话好不好,放屁拉屎到别处拉去,把人骂够了,还说是夸我恭维我,你当我是瓜娃子,听不懂你的话中意思。”

郭嘴子平日里见人只说暖心话,不说恼人的话,有名的“甜心哥”今日却被黑牛顶个趔趄,泼上满头的雾水,不明白黑牛为何耍脾气,不解地说:“黑牛,你今天是怎么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话瞎话分不清,我哪里骂你了?”郭嘴子向身边左右的望眼问话,在场的人都说:老郭说的没有错,大伙谁也没有说你黑牛的坏话。郭嘴子得到大家的认可,继续说:“我这是想拍马屁股,结果拍在牛屁股上,被牛角乱扎一顿。”

周围的人会意的笑起来,黑牛的表情还是那样冷漠,气呼呼的说道:“不要歪嘴和尚吹喇叭,不要偏偏的硬说胡侃,还装作不知,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人,儿女们一墙头高,你们见着我还一个劲儿的叫黑牛,我没有大名吗?如果我见着你不由分说,先喊你的小名,你是什么想法?大家都是一个庄上的人,看不起人也不是这种态度,还说我听不懂人话,听不出话音意思。”

郭嘴子半晌听明白,黑牛发脾气原来为的是大家叫他的小名,叹息一声说:“哎吆,我说是咋了,原来是为叫小名生闲气,多年来北山村的老老少少都叫你黑.,哎呀,有时说话真还说不清楚,总之乡亲们平时都叫你的小名,今日要我们改口,说实话,你的大名别人知道不,我说不清楚,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大名叫什么,我们也没有听到过有谁叫过你的大名。”

黑牛鼻子里喷着粗气说:“不知道我的大名,可以问我呀!趁着这会十字街头人多的机会我说一句,我的大名叫胡奔怀,奔跑的奔,怀抱的怀,现在大家知道我的名字叫胡奔怀,以后有谁叫我的小名,我会不客气的。”

生气归生气,说归说,黑牛还是掏出香烟,先老后小挨个发香烟,唯一对郭嘴子没有发香烟,郭嘴子讨个没趣,悄悄离开十字街头。

正在大家吞云吐雾,为能享受到黑牛散发的香烟而津津乐道的时候,为郭嘴子悄悄离去而讪笑的时候。陈二铎出门散心慌,看大街上人很多,想到人多处凑凑热闹,陈二铎凑近黑牛开玩笑说:“我出门外远远看见大街上,有一位与众不同的人,穿戴的都是新衣服新帽子,我还以为是吃皇粮的官老爷到乡下来,正在老百姓面前故作姿态,走近才看清楚是咱们呱子叫的兄弟黑牛,这身打扮不错,有气派。”其他人听陈二铎叫黑牛,都笑起来,陈二铎兴致勃勃的叉腿站立在黑牛面前,指手画脚的溜起诗来:

背头配新装,醒目街中央;

缓缓踏鸭步,满村烟草香。

陈二铎油嘴滑舌溜出几句打油诗,伸手向黑牛作讨烟状,黑牛正心里燃烧无名火,对陈二铎伸出的手装作没有看见,学着陈二铎的口气溜打油诗:

产娃上大街,说话口无遮;

叉腿仰头立,特像一只鹅。

陈二铎初次听到黑牛叫他的小名,内心里有些不愉快的感觉,黑牛的打油诗里分明说他口无遮拦,说话的口吻好像对他很有意见,对黑牛说到:“听黑牛兄弟的话音,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我那些地方口无遮拦伤着兄弟,依我看黑牛兄弟,近来不知从哪里发财了,性情有些立竿见影的大变样,今日黑牛并非昔日黑牛,正如俗话说,人有钱变哩,马有膘炸哩!”

黑牛刚要辩解理由,维护自己的尊严,邵来斜身插进站在黑牛面前,伸手向黑牛说:“黑牛兄弟,你的香烟给一支?哥的肚子这会胀得很,想抽一支香烟顺顺肚腹里的胀气,消消肠胃里的寒气。”

黑牛本来心里很不舒服,想阻止别人叫他的小名,偏偏所有来的人都不顾及他的脸面和感觉,一声声黑牛叫个不断,邵来一声讨烟,黑牛长黑牛短的,又是他内心里一阵咯噔噔的难受,一气之下离开人声喧嚣的十字街头,邵来看黑牛对他不理不睬,板着面孔气呼呼远去的身影,一脸的茫然,迷惑不解的向他身边的人问道:“黑牛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看他甩头赌气的神色,是跟谁生气?”

鸡斗眼手里拈着烧焦的香烟把子,笑着说:“跟谁生气,你睡梦里骂人,不知道骂的人是谁,人家就是跟你生气,知道不?黑牛这两天是头顶上放炮------响头不低,谁叫他黑牛,他就跟谁急!”

邵来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嗨,这叫什么事,他叫黑牛是真的嘛,又不是别人乱给他起的绰号,莫说北山村,就是周边四沟八岔,都知道黑牛的名声在外,我们乡间有一句俗话,若要人前好,小名叫到老。管他乱呲牙,嫌自己的小名难听,要怪就怪自己的父母去。”

陈二铎听清楚黑牛闹意见的原因,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不理不睬面有情绪,闹得我半天没有摸着为的啥,不是半路上杀出邵来这个‘陈咬金’,我真的不知道为的啥事。最近黑牛确实变化太大,这家伙不知从何处一头钻进青云里,撞上好运气,就人模人样的在人前争大。”

大街上人们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议论黑牛近来的微妙变化,也有部分人为黑牛争不平,想黑牛争得没有错,人家已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村内村外不论大人小孩,见面就喊他黑牛,这确实有些不雅不妥当,没有礼貌,今后在人家面前注意分寸有好处,少惹人家烦心生恼气。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嘛!免得人说自己没有素质。

黑牛自陈二铎、邵来等人叫着他的小名讨烟,枉生一肚子的火气,恼怒中离开十字街头扯闲谈的人们,本想回家,走几步扭身向村南走去,漫步村道,嗅着村道两边田野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欣赏村外远处的风光,远远看见通向村庄的道路旁,有两位老人盘腿坐在沙土路上聊天。黑牛向两位老人走去,走近看清楚聊天的两位老人都是家住南庄的乡亲,见面打过招呼后,黑牛屈身蹲下,凑近两位老人听他们谈天说地。

老人甲说:“工农商学兵,三百六十行,那一个行业的人,都是为了生活,为了挣钱而奔波,俗话说:千里路上做官,都是为的吃穿,大凡人的生活分档次,金钱看多少,地位看高低。有钱的当老爷享清福,无钱的是孙子受苦难,有钱的可以把官员搞定或拉下水,当官的和有钱人沆瀣一气相互利用,纵观还是横看,当今中外世界里有很多政府官员把持不住金钱的诱惑,为谋去金钱而腐败堕落的还少吗?在金钱面前不论官大官小,都得向金钱低头,我的看法是钱大于官。”

老人乙持不同的观点说:“我的看法和观点恰恰和你不同,我认为官就是比钱大。你所说的有钱人,自古以来就叫老爷,老爷的儿子紧随其后叫少爷,这样的叫法针对贫苦百姓而言是不争的事实,所谓有钱人有从政和不从政之分,不从政的财主多是资本家、商人,他们多半和政府官员有密切联系,而从政的官员看地位的高低,如同金字塔一般,越到上面地位越高,人数越少权力越大。总之,有钱人是在官僚的统治下生存的,按官位,县官是七品芝麻官,七品芝麻官在官僚阶层是够小的官,平常百姓的眼里是够大的官,叫县官为县太爷,就县太爷这句话,足以证明县太爷比有钱人大一辈,何况更高更大的官僚,有钱人的刀把子是掌握在政府和官僚的手里,他们把有钱人视为豢养的猪,一旦豢养的肥肥胖胖,就想法寻个正当的理由或利用节日狂欢的机会挨个宰杀,到那时养肥的猪即使多么不愿意,也要强行绑在屠宰场所强行‘放血’!所以说政府操控着有钱人,我认为权比钱大。”

两位老人牛说牛大,角说角长,各居一理争执不下,双方面向黑牛征询意见,要求黑牛评评理,黑牛吱吱呜呜嗫嚅一阵说:“我小时候听老人们说,官商勾结,兵匪一家,要详细解释,我真说不上个准头,哪里能分辨出是官大还是钱大,我这会儿听你们两位老人说的挺新鲜哩。”

两位老人看黑牛对他们提出的问题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是屎壳郎滚粪蛋两眼摸黑,停止争执,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顺着村道返回。

黑牛看着两位老人行动缓慢渐渐远去的身影,自己的心中却荡起水波涟漪,老人们的道边闲聊,如同一剂强心药注入他的身心,是他的心血更加澎湃激荡,见识狭小的心胸,无意中有了新的启发:有钱的是老爷,无钱的是孙子,做官的是太爷。说得多么现实中听啊!从自己多年的生活经历看问题,有钱就是硬道理,无钱如同鬼一般。我黑牛现在发的是暗财,只是村民们不知道罢了,纵观全村我心里可有一本明细账,现今北山村的村民,在经济条件上超越我黑牛的没有几人,我何不乘着有钱的东风,撩拨一下村民们的俗眼,坚持在北山村树立起自己的自尊,自己先把自己当人看。

有其思想必有其想往,黑牛忽然脑海里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上大街当着众人的面,花钱买人叫“胡爷”。俗话说,有钱使得鬼推磨,只要舍得花钱肯定有人叫我“胡爷”,黑牛想到这里,认为找到人生的脉搏,快步回家准备实施他新的计划和设想。

当日下午天变风雨来,村民各自回家,黑牛手里拿着准备好的钱财,无法就地实施自己的设想,只好选择在第二天下午上街实施。

翌日下午,黑牛乘大街上人声闹嚷嚷的机会,衣兜里揣上钱钞,走上大街去推行自己争“爷”的计划,走到半路上,黑牛对自己的计划有些犹豫,万一声张出来花钱无人叫胡爷怎么办!他徘徊不久后,转念一想即使大街上无人叫他胡爷,也要在当街众人的面前,拿出钞票给那些与自己情趣不和、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胀胀气,他决心下定,径直向十字街头走去,到人群中,黑牛照样是先给聊天的人们挨个发放香烟。

功夫不负有心人,黑牛几经努力,大街上很多人不在叫他黑牛,而是知趣的称呼他为兄弟,或者分年龄大小叫他小胡或老胡,唯独鸡斗眼急于要给黑牛说什么,失口叫声“黑牛”,随即对黑牛解释说:“胡兄弟,兄弟多年叫惯你的小名,一时改不了口,脱口说出你的小名,又不熟悉你的大名,还望你多多原谅兄弟的冒失,下不为例。”

黑牛拉直的眼角立刻变换为半圆形,出人意料的表现出心胸开阔气量宏大的姿态说道:“兄弟说的这几句人话,我听着顺耳,既然是失口说出,没有关系,只要以后注意就行。”顺手立即给鸡斗眼发给一支香烟,鸡斗眼点头微笑着接过香烟,蹲在一边去抽烟布云。这时大皮猪姗姗来迟,黑牛正与其他人聊的兴趣正浓,香烟入兜忘记“施舍”。大皮猪为人性格毛糙气量小,看周边的人个个喷云吐雾,黑牛与人聊天不理视他,认为黑牛唯独看不起他,便大话喧天冷嘲热讽的说起来:“我大老远从山梁上看见,黑牛的背头特像煮熟的鸭子烧熟的雀儿,大背头背向脖后边,如同羊圈里滚进来驴粪蛋------特显眼,人家对小粪不起眼,认为自己是一颗大------粪!”

黑牛心烦,撑不住气地说:“你嘴里放干净,黑牛长黑牛短的,我没有大名吗?”

“哼,我管你有小名没大名的,黑牛是你爹起的名字,不是我起的,关我屁事,为何不能叫!”

黑牛反唇相讥:“我叫你一声大皮猪,你是什么感觉?”

“大皮猪”还真有大皮猪的特性,对黑牛的话不以为然地说:“你牛嘴里想说什么话,那是你的自由,我是人,你说的大皮猪与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感觉,也没有必要和你较劲。”

两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互相打口水战,但看黑牛眨巴着独眼向大皮猪走近,大皮猪误以为黑牛要打架,脸色陡变横眉竖眼地说:“你想干什么,想打架吗?你胆敢动老子一根毫毛,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相信不相信!”

黑牛看大皮猪攥紧拳头耍起横来,忙摆手说:“我绝没有打你的意思,是你思想的太远,全猜错了我的心思,我有打你的心,也没有打你的胆量,我是顺便奉劝你一句话,你这簸箕口能不能收敛一些?”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能耐要让我改口,你胡黑牛的大名在北山村周围响当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成为家喻户晓的大黑牛,凭什么让我改口,真是闹笑话。”

“我知道我缠不过你,说不转你,更惹不过你。”黑牛说着拍拍自己装钱的口袋,继续说:“我花钱让你换个口气怎样,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大皮猪神色显出惊讶,万万没有想到黑牛要花钱让人改口,他上下转动着白眼珠,耸起肩胛偏着头说:“嘿,看不出你是一颗牙大豆,不爆则罢,一旦火爆起来有上房的本事,想当年赌车****的人,如今耍起有钱的派头。你有几个臭钱,敢夸花钱的海口!”

黑牛看火候已到,牙一咬向大皮猪提出自己的最终需求,说道:“让你改口的条件不高,只要你放开胆量叫我一声胡爷,我给你钱,你可以鲜蒸热卖就地收获到人民币一元,决不亏欠你的?”

大皮猪头一偏眼一闭说:“我叫你两百声,你敢给我两百元钱吗?”

黑牛狠劲在自己胸膛上拍一下说:“随便,随你叫多少声胡爷都可以,男子大丈夫一点水一个泡,吐出的唾沫没有收回的道理,决不赖账,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叫胡爷的时候,声音要洪亮,声音过低不算数。”

大皮猪看黑牛的神态和说话的口气,是实打实的要他喊胡爷,当下心内活动开,紧打密拨起自己的小算盘,心想自己离家出远门,辛辛苦苦的打一天工,莫非就是七八块钱的工钱,有时一年半载还有讨不上工钱的危险,而今天狂妄的黑牛花钱激他叫胡爷,估计一分钟内最少能叫十来个胡爷,十来个胡爷就是十来块钱哪,十来块钱就是一天多的打工钱,不流汗不流血的何乐而不为呢!看黑牛这家伙的架势,很像有钱的样子,今日我喊破嗓子叫,看看他黑牛的钱财垛子有多大。

大皮猪想到这里拿定主意说:“为了挣到钱,今日我豁出去叫几声,不论叫多少声,不给钱就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黑牛嘿嘿笑着说:“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操心好自己的嗓子眼儿就完事,至于叫多少声胡爷,你会按数拿钱,我会按数付钱,决不亏欠你的一声胡爷。”

大皮猪上下****着嘴唇,微张嘴唇刚要喊胡爷挣钱,人群中有人喊叫大皮猪,来人是大皮猪的姐夫,也就是鸡斗眼的哥,对大皮猪说:“你实在是没事干,你叫胡爷挣黑牛的钱,不怕人前丢人失面子?”

大皮猪听说此言,朝地上碎一口唾沫:“呸,我现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知道自己在地狱的第几层里生活,还讲什么丢人没有面子,让那些不值钱的面子见鬼去吧。”大皮猪说罢,恭敬地大声叫起胡爷。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将黑牛和大皮猪围的水泄不通,大皮猪恭敬的叫黑牛一声:“胡爷!”

黑牛手摸着黑蹭蹭的下巴,应一声“噢!”随手将一元人民币塞进大皮猪伸开的粗大手掌里。就这样,大皮猪叫一声“胡爷”,就立刻获取到一块钱的钞票;黑牛同样每次收获一声胡爷,就立即输出一元钱的等值费。渐渐黑牛没有零用钱钞,便在双方协商下,就地在人群里请到两位诚实信用的山民做见证,而请到的这两位证人,喜欢用乡村流传的古老计算方式------抠地瓜,双方蹲在地上认真抠算着一方喊叫胡爷多少声,另一方收获到多少声胡爷。

大皮猪鲜蒸热卖不到两百个胡爷,挣钱不到两百元的时候,就已经气力有些不足,为此黑牛听得清楚,提出建议说:“胡爷叫的不够响亮,我可不能给钱呐。”大皮猪一门心思盘算着钱的数量,为了多挣到钱尽力放开嗓门叫胡爷,嗓门超负荷运转,渐渐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声音开始有些嘶哑难听,但为了叫爷能收获到更多的钞票,大皮猪嗓门变得嘶嘶哑哑,还是不愿放弃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在嘶哑难听的低叫声中,叫一声语音不清楚的胡爷,还想挣到一块钱!

黑牛开始不愿为这难听不响亮的‘胡爷’支付现金,正在犹豫不决时,忽然听到赖仙在街巷口大声呼叫:“胡硕他爹,胡硕他爹快回家呀,家里有人找你!”

黑牛丢下最后一元钱,跑步回家,大皮猪看黑牛走了,用沙哑的嗓门有气无力的说:“胡爷,胡爷.不要走,我还喊得动..”

正是:梦中得财运命生,心灵跳荡才是真;

仓廪殷实多欲望,肚饱人前争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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