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怔了下，很快便跟上了陈东的脚步。
刑警队并不大，能接待大人物的地方也就只有陈东他这个队长的办公室了。
莫清雅说的没错，和程同一起来的还有黄州警局的局长卢正义。
一直听说程英，说实话，方歌的心里其实是十分好奇的，毕竟他只是个学生，最多见过在街边号称大哥的小喽喽，真正见识到黑道的大人物还是第一次，所以方歌的心底难免有些紧张。
和方歌想象中的不一样，程英非但不是身高马大的彪形大汉，反而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白净的皮肤，细长的手指，永远带着笑意的丹凤眼，鼻子又直又挺，唇上是淡淡的胡须，可以说程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书生气。
很难想像，这样的一个人会被称为黄州市的土皇帝。
不过转念一想，若程英没有这样的相貌，又怎么会让他的妻子甘心下嫁，哪怕是外面有私生子都不以为意。
但让方歌想不明白的是他总觉得程同和程英并不像，其他的先不说，就程同那古铜色的皮肤来说就和程英千差万别！更不要说气质了！
“陈队长，打扰了！犬子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吧？”程英笑着说道，声音平和，声色柔和如细雨春风。
“没有。”陈东冲程英点点头，笑道：“令郎十分的配合！没有问题的话，今天令郎就可以回去了。”
程英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表现的太多，本就眯着的丹凤眼此刻笑意更浓：“那就多谢陈队长了！犬子年纪还小，整日里只会给我惹事，这次我带他回去之后定然会好好教诲！”
“程先生客气了！”陈东的态度不卑不亢。
一旁，一句话都没说的卢正义满意的点点头，对陈东的态度，他十分的满意！
本来因为董路的原因卢正义憋了一肚子的火，所以对于昨天打来的给程同求情的电话他一律没接！当然，卢正义的压力也很大！
不过程英很会做人，不但没有再找人给卢正义施加压力， 反而一大早就亲自等在卢正义的办公室，给足了卢正义面子！
既然程英给卢正义面子，卢正义自然也要给程英面子，所以就亲自和程英一起来了刑警队。
说实话，卢正义在来之前心里其实并没什么底，说实在的，他对陈东这个下属很头疼！
陈东，干了一辈子的刑警，查案破案绝对是一把好手，可是性子太过执拗，根本不懂的变通！有这么一个负责任的下属本来卢正义应该高兴的，可是这个陈东简直就是个驴脾气，他认准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说情都没用！
其实要说陈东不过是个小人物，卢正义要收拾他很简单，可偏偏陈东带出了不少学生，而这些学生的背后可就不简单了！远的不说，就说在Q市当队长的雷赤吧，那就不简单！如果卢正义真的把陈东给撸下来，估计他被撸下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现在听陈东这么配合，卢正义是真的打心眼里舒坦。
“老陈，你很不错嘛！”卢正义拍拍陈东的肩膀，做足了上位者的架势。
方歌看的很不习惯，陈东都已经五十出头了，那个卢正义看起来不过四十五六的样子，可是他却拍着陈东的肩膀夸陈东不错，这让方歌觉得很难受。
不过陈东倒是一脸的平静，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犬子的事就多谢陈队长了，另外，鄙人还有一件事想麻烦陈队长。”程英笑着说道。
“嗯？”陈东眉峰高高挑起，先看了一眼卢正义，发现他眼中也是疑惑的神色，这才问起程英来：“不知道程先生还有什么事？”
“就是鄙人安保部的部长，向东被害的事！不知道陈队长可否透露一二？”
程英白净的面容上染上了淡淡的哀戚之色，叹道：“向东也算是鄙人的左膀右臂，其实我是很看好他的，只是这小子没福气啊！”
方歌心中的疑惑又浓了几分，他注意到程英在说向东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哀戚之色，可是他交叉的双手大拇指却是竖起来的，这是典型的反重力行为，也就是说程英但内心对于向东死亡一事事实上感到很开心，或者说，他认识向东死了是一件好事，他身边的人或者事正在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是因为程同和向东之间的恩怨么？”方歌嘀咕道。
方歌的声音很小，陈东没听到，可是程英却听到了。
他温和的看向方歌，问道：“不知这位是？”
“我叫方歌。”没等陈东开口，方歌已然介绍起自己来，并且把手伸了过去，口中说道：“早就听说过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英看了看方歌伸到面前的手，手心不偏不倚，纹丝不动。
对此，程英很满意，他这才伸出手和方歌碰了下，笑着对卢正义说道：“卢局长，你手下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卢正义不明其意，不过也不好当着面问，只好呵呵笑了两声敷衍过去。
“我能去看看向东吗？”程英再次问道。
“不好意思，向东的尸体还存放在技术科，这会儿是看不到了，不过程先生放心，向东的妹妹陆夕芸陆老师昨天已经去看过他了，想来向东的内心也已经宁静下来。”方歌再次先于陈东说道。
程英不禁看向陈东，后者难免尴尬，把方歌向后一拽，低声斥道：“别那么多话！”
方歌也不反驳，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程英，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容。
“陈队长，程同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带他来您这里么？”莫清雅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带他过来吧！”陈东高声答道。
莫清雅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程同就被带到了陈东的办公室。
和之前方歌见到的程同不同，这时候，程同一脸的颓败象，进门看到程英的时候还怔了下，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没想到程英会亲自来接他。
相较于程同的淡定，一直很淡定的程英这次不淡定了，他大步走到程同面前，上上下下把程同看了个仔细，发现程同的确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之后才松了口气。
拥抱了一下程同，程英便将双手背在身后，轻声而且不乏亲切地说道：“同儿，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你已经是个大男人，该成熟懂事了！”
程同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小半步，低着头也不看程英，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的声音。
程英无奈的摇摇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拿自己儿子没办法的慈爱父亲。
一旁的方歌却笑的肚子都要抽了！
注意到方歌的表情，陈东心道要糟糕，忙对方歌说道：“小方，你去苏堤酒吧一趟，看看老高和胖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我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
方歌忍着笑意，冲陈东点点头，而后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陈东的办公室。
“哈哈哈哈哈……”刚从刑警队出来，方歌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还在查案！已经过去了两天！我们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三天！你明白三天意味着什么吗？”陈琉璃清冷而又不满的声音在方歌身边响了起来，看她的样子显然是等方歌已经很久了。
“我笑程英和程同两个实在是演技太差了！看来向东的死真的让程英很高兴啊！”方歌勾起嘴角，淡淡地嘲讽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琉璃不解的看着方歌。
“没功夫解释了！”方歌摆摆手，也不废话，一屁股坐在陈琉璃的身后，双手环住陈琉璃的蛮腰，低声道：“琉璃姐，你知道陆老师家在哪里么？带我去找她吧。”
陈琉璃气苦，有心把方歌打下去，可是谁让她今天偏偏要骑机车过来的！
“你找陆夕芸干什么？”陈琉璃问道。
“你就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方歌笑的很是神秘。
陈琉璃这下更气了，索性一路狂飙，让身后的方歌喝足了凉风！
直到了陆夕芸家，方歌还在不断的腹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喂喂喂，已经到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来啊！”陈琉璃拦在方歌面前说道。
“你跟我进去就知道了！”方歌继续卖着关子。
陈琉璃银牙暗咬，冲着方歌的背影用力挥舞了两下拳头，可最后还是没胜过自己的好奇心。
两人还没敲门，陆夕芸已经打开了大门。
方歌一点也不意外，他露出灿烂地笑容，对陆夕芸说道：“陆老师，有点事问你可以吗？”
陆夕芸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白净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红晕，细长的手指也隐隐透着粉色。
“当然可以，两位跟我进来吧。”陆夕芸温柔的点点头，转动轮椅走在方歌和陈琉璃的前面。
身后，方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忽地，方歌一个踉跄，脚下没站稳直接扑在了陆夕芸的身上。
陆夕芸吓的惊叫一声，整个人从轮椅上翻了下来，和方歌一起滚在了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陆老师，真是对不住！”方歌慌忙道歉。
陆夕芸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弱弱的摆摆手，说道：“没关系，陈警官，麻烦你把我抱到轮椅上好吗？”
陈琉璃简直要气疯了！这个方歌，一路上什么都不说，一进门就找麻烦，他到底要做什么！
方歌忙从地上站起来，扶起陆夕芸的轮椅，而陈琉璃则上前抱起了陆夕芸。
因为陈琉璃挡住的关系，所以陆夕芸并没有看到方歌的手上缠着一根细细的发丝。
将轮椅扶好，方歌无不歉意地对陆夕芸说道：“抱歉，陆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在陈琉璃的帮助下，陆夕芸又坐回了轮椅：“不知道陈警官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陈琉璃的嘴角扯出一抹艰难的笑容，然后看向了方歌。
方歌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今天程英程先生到警队带程同走，提出要去看令兄向东，陈队长让我过来征求一下陆老师的意见。”
陆夕芸神色一僵，半天才缓缓开口：“还是算了吧。哥哥已经去了，就让他安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