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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情深义重

再过一两天就要离开战斗过的白音旗了,孔冬觉得心事未了,他要和那些朝夕相处、共同战斗的战友们道个别了。

他走出王府后门,来到混合林中,这里埋葬着在各次战斗中牺牲的烈士。在他们中有经历过八年抗战又为建立新白音而献身的老八路李轩、尤才和小八路孟虎,孟虎的遗体虽埋在虎头岩即“孟虎岩”,但在这里仍为他建了衣冠冢,有这么多战友陪伴,这个爱说爱笑、活泼大方的小家伙不会觉得孤单吧。他们为着蒙古族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他们虽然不能魂归故里,永远长眠在他乡异土,但作为一个共产主义战士,他的使命就是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长眠在这里不也是一种很好的归属吗?

这里还长眠着道尔吉大叔、义和巴日大叔和女英雄其其格。他们的英勇事迹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在他们身上有一种蒙古民族敢于反抗、敢于斗争、为正义事业而勇往直前的精神,他们为民族和人民的利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埋葬在自己始终热爱的故土上,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

在历次战斗中牺牲的烈士中,许多都是生前默默无闻的战士,他们的事迹不像道尔吉、义和巴日、其其格那样轰轰烈烈,他们都是很平凡的人,但正是因为他们的英勇战斗,勇于献身,才消灭了两千多名叛匪,才换来了白音旗充满阳光的今天,他们同样值得我们乃至我们的后代敬仰。战士们啊,你们看到了没有,今天的白音旗是一个红彤彤的新天地,已经成为一个铁打的根据地;战友们啊,你们听到了没有,白音旗到处洋溢着人民翻身当家做主的喜悦;战友们啊,你们在这林涛阵阵、风景宜人的环境里安息吧!

首先,孔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道尔吉、义和巴日的陵前,敬上一杯白酒,然后三鞠躬。两位大叔都是淳厚朴实的猎人,对反动农奴主怀有深仇大恨。在党的培养教育下,迅速成为坚定的革命战士,义和巴日大叔协助巴特尔、沙达嘎机智勇敢地消灭了凶狠而猖獗一时的白音旗反共救国军;道尔吉大叔作为教官培养了一大批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旗自卫大队战士。

特别是在王府激战中,两人不怕牺牲,勇往直前,吓得贡布扎布惊惶失措,一举扭转了战局,其英勇事迹可歌可泣,您们是白音旗人民的骄傲,也一样受到后人的景仰,两位老英雄,您们安息吧!

在陵前,孔冬回忆了昨天探望乌日娜大婶、萨仁大婶和乌兰大婶的经过,她们的坚强和乐观深深地感动了自己。当孔冬知道因工作需要即将离开白音旗时,就打算一个个地看望为白音旗剿匪而牺牲的烈士家属,感谢烈士们为革命和建设所作的巨大贡献,感谢白音旗人民一年多来对自己的巨大支持和帮助,并检查一下对烈士家属的抚恤工作落实了没有,希望自己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并向他们辞行。

于是,孔冬带着阿斯楞、乌日根逐家逐户看望、慰问烈士家属。中午时分到了尼玛浩特,孔冬想到马上要见到两位可亲可敬的大婶,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他们先到乌日娜大婶家,人不在,问及周边邻居,说是去善古米图家了。孔冬一听,正好一并见过两位老人。进入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青年男女的欢笑声。孔冬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当地政府和乡亲们对两位老人照顾得挺不错,她们应该从丧夫丧子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了吧。

孔冬他们一跨进房门,房屋一片欢腾,“孔政委,孔政委来了。”一帮青年男女涌了上来,抢着和孔冬他们握手,乌日娜、萨仁面露喜色,热情地招呼孔冬他们坐下,并询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听说孔冬他们还没吃饭,一帮小青年忙去做饭。

孔冬恭敬地站在两位老人面前鞠了一躬,说道:“两位大婶,过两天,我就要离开白音旗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我忘不了您们对我的大恩大德,也忘不了白音旗人民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帮助与支持,今儿个来向两位大婶辞行。”

萨仁一下慌了,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乌日娜一时口快,说道:“孩子。”立时觉得不太好,忙改口道:“孔政委,千万别这样,我们承受不起呀!”

孔冬会心地笑了,乌日娜大婶的一句“孩子”,使自己心里甜蜜蜜的,这说明人民认可了我们,因而动情地说:“乌日娜大婶,萨仁大婶,我们就是您们的孩子,您们就是我们的母亲啊。”孔冬一说完,阿斯楞、乌日根和一帮做饭的小青年一下子簇拥到两位老人身边,深情地说:“我们都是您们的孩子啊!”乌日娜、萨仁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样爽朗。

乌日娜紧紧拉着孔冬的手深情地说道:“孩子,我们真舍不得你们走啊。你们四个人来到白音草原,尤副旗长、李团长牺牲了,赵进团长身负重伤,今儿个你又要走了。我们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也感谢你们这些党派来的好干部,帮助我们白音草原的受苦人翻了身,当家做了主人,过上了今天的好日子。待全中国解放后,你一定要抽空来白音旗看看呀!”

孔冬忙不迭地说:“一定,一定,那时我一定回来看望您们和白音旗的乡亲们,我永远不会忘记您们的。”

这时小苏娜木高兴地跑回来,叫了一声“奶奶”,便扑到乌日娜的怀里。

孔冬看到小苏娜木健康的样子,知道她已经从父母及乡亲们惨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心里十分高兴。

“苏娜木,快叫叔叔。”乌日娜指着孔冬说。

苏娜木扑闪着大眼睛,落落大方地叫了声“叔叔”。

孔冬怜爱地抱起小苏娜木,问道:“小苏娜木,你还认识叔叔吗?”

“不认识了。”

“你在这里好吗?”

“可好呢,奶奶、其其格姑姑,还有好多叔叔、姑姑、哥哥、姐姐,都喜欢我,常常带着我玩,可开心呢。”

孔冬向乌日娜、萨仁问起区、乡政府对两家及小苏娜木的抚恤情况,并问有没有困难需要解决。乌日娜和萨仁异口同声地说,区、乡两级政府对她们十分关心,区乡领导经常来看望她们,嘘寒问暖,并送来许多慰问品。

尼玛浩特农牧民协会把所有的活计都包下来了,一帮小青年每天都来帮忙干家务活,生怕她们累着,还怕她们难过,经常与她们说说笑笑,替她们解闷,她们每天过得很愉快。“我们现在比那时农奴主家的太太们都过得舒服。”乌日娜半开玩笑地说。孔冬看到两位老人脸色红润,人也变得开朗多了,觉得她们已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同时区、乡、浩特各级政府对烈士遗属照顾周到,心里十分高兴。

吃过饭,孔冬对萨仁说,他想到善古米图墓前祭奠一番,以表对烈士的崇敬之情。在萨仁、乌日娜等一帮人的陪同下祭奠完善古米图后,孔冬分别拉住萨仁、乌日娜的手,饱含深情地说:“萨仁大婶、乌日娜大婶,善古米图大叔、道尔吉大叔、其其格同志是为白音旗人民的翻身解放而英勇牺牲的,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换来了白音旗美好的今天,他们是蒙古族人民的英雄,也是为中国人民的解放而牺牲的革命烈士,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他们将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两位大婶,您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更美好的生活在等着您们呢!”

萨仁、乌日娜眼圈一红,眼中噙满泪水。乌日娜用手抹了一下眼泪坚强地说:“孩子,你大叔、其其格牺牲后,我心里疼得不行,但想到他们是为了白音旗的父老乡亲们而死的,不消灭贡布扎布、色日因楞这帮豺狼,穷乡亲别说过好日子,就是命也保不住了。那日要不是你来得快,我一家三口都会死在色日因楞的刀下。那时死了是冤死,后来他们的牺牲是为了父老乡亲们,他们死得值啊!他们牺牲后,人民政府对我很关心,照顾得很周到。孩子,你就放心吧,到前线多杀几个敌人,为你大叔、其其格报仇!”

孔冬激动地点点头说:“大婶,我一定牢记您们的嘱托,到前方奋勇杀敌,为善古米图大叔、道尔吉大叔和其其格同志报仇。”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乌日娜、萨仁后,孔冬带着阿斯楞、乌日根沿途探望了一些烈士家属,然后来到阿斯楞的家。阿斯楞离家还老远就大声喊道:

“阿妈,孔政委来看你了。”乌兰一听急急忙忙跑出来,笑呵呵地拉着孔冬的手说:“贵客啊,真是贵客。快到家里坐。”

坐定后,孔冬向乌兰说明了来意。乌兰平静地说道:“你义和巴日大叔死后,我心里总想到他,总觉得他还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每次回过神一想,他确实走了。人生百年,哪个能逃脱一死。但你义和巴日大叔死得值,要不然让贡布扎布、色日因楞他们打赢了,咱们穷苦人就遭殃了。现在政府对我家很关心,很照顾,弄得我都不好意思。除阿斯楞在外工作外,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我也干得动,家中不缺劳力,日子过得红火得很。孔政委,过两天你就要走了,你给我们办了这么多好事,我们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走了,说真格的,乡亲们真不舍得呀。你是党的人,我们也留不住你,日后多回来看看,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孔冬不住地点头说:“大婶,我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白音旗的乡亲啊。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这就好,这就好。阿斯楞是个傻小子,这次跟你走,我就放心了。你要多管教管教他,别让他胡来。”阿斯楞见母亲这样说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大婶,阿斯楞现在可厉害啦,打仗机智勇敢,当上骑兵团营长,我对他佩服得要命。”乌日根赶忙说道。

“哼,他能当营长?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

看望烈属就在这谈笑风生中结束了。孔冬感慨万千,在党的领导下,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白音旗人民觉悟了,他们不光看到白音旗,而且看到了全中国,为了保卫胜利果实,为了解放全中国,他们无怨无悔,前仆后继。有了人民的全力支持,我们一定能夺取全国胜利。

孔冬收回思绪,然后继续祭奠战友,他每到一个战友的陵前,都恭恭敬敬地倒上一杯白酒,心中默念战士的姓名,回忆他的英勇事迹,并向他们道别。他到了尤才、李轩的陵前,倒上酒,还是如常地对他们说:“老伙计呀,我们四个人一起来,你们却长眠在这里,我就要离开白音旗了,今后可能难得有机会再来看望你们,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永远不会忘记同甘共苦、努力奋斗的日子。老伙计呀,你们安息吧!”

孔冬来到孟虎的衣冠冢前,也恭恭敬敬地倒上一杯酒,孟虎的音容笑貌立即浮现在自己脑海里。是啊,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在父母膝下撒娇,在明净的教室里求学的年纪,可是他却把人生最宝贵的生命献给了白音旗人民。“小鬼,我要走了,在这里好好听尤才、李轩同志的话吧,这里有这么多战友,想必你也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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