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念,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我们心甘情愿在这热闹非凡的大千世界扮演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念,上午收到你的信,我居然紧张得手都冰冷了,一直在颤抖着。我本应是欣喜若狂,高兴得跳起来尖叫的,可是,没有。我只是不停不停地流泪,哽咽得差点不能呼吸——你终于是来信了。
虽然高二文理分班时就分在了同一班,但真正认识你却是因为后来语文课上的一次讨论。你说那时就被我那仿佛暴风雨过后的沉寂、大醉初醒后的虚脱般充满失落感的语句给吸引住了。“仿佛向我无奈地诉说祈求着什么。”你后来说。当然,我也惊讶于你那一针见血的见解。在彼此的目光里我们都读到了对于生命所感到的寂寞和悲哀。
我们唤醒了对方内心深处一种绝不可能实现却又如火般燃烧热烈、天真、烂漫的梦想。
进一步了解后,我们更惊讶于彼此的相似——都极为关注日常生活中似乎毫无意义的小事;有着同样的迷惘;心灵深处喧腾着莫名的骚动与苦闷;渴望着要挣脱一些什么。我们都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
念,那一刻我真想避开你的目光,而我也终究在你原本冷傲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慌,我们已经不可避免地迷失于彼此的目光了。
表面上,我们平静如昔,可是这种平静一如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沼泽。
念,你说我们对一切太认真执著,太过于热情,狂热地追求而从不留一点余地,这是很容易受伤的。
曾经一起看过一部很旧的意大利影片:《古老的酒吧》。闪闪发光一如蓝缎子的海,高高瘦瘦的自行车;狂热崇拜着智利诗人的青年,笑容如展翅蝴蝶般美丽的妻子……
我的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我知道,念,你也哭了,因为你坐着一动不动。不能不感伤,这一切我们太熟悉。在我们的梦境里,何尝没有这单纯的狂热,迷茫的眼神以及飞蛾扑火般的执著?!
当你说你要走的那一刻,念,你可知道,我真的看到整个世界在我面前如泄气的气球般地瘫软下去,是慢镜头的,类似一张轻轻放在水面上渐渐被浸湿的纸片。
不,不要。念,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放心吧,我只是去远方看看。
你轻描淡写地说,却一下子把我抛到深不可测的海里,海水冰冷刺骨,我急忙大叫,手足无措。念,你忘了我不会游泳,而你是一向充当我的救生圈的。
自己的困惑只能自己去解,你说。
可是,我并不具备如你一般不羁的洒脱和独游天涯的孤绝。我的心常常是在半空中漂浮无所依附。
念,那天你反复地说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我只是比你早一点找到自己的方向而已……
你有些手忙脚乱地把我抱在你温暖的怀里,笨拙却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终究释然了,毕竟这是我们成长过程必经的一个阶段。青春总是先迷失自我,然后再慢慢地召唤回来。念,我该为你高兴才是,怎么却哭得像个孩子?
“……每天都是很用心地去做每一件事,大声地与每个人打招呼,对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充满了兴趣,每天都能发现一些新的乐趣。祈,我想我是一点一点地找回自我了,对此我充满信心,因为想到你对我的期望,我便会获得力量……”
念,你终于是一点一点地破解青春的魔咒了,又开始充满热情了。
你还说你会等我,耐心地等我们曾经脱轨的心回到属于我们的轨道,我们便可以在岁月里坦坦荡荡地流浪……
是的,念,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我们心甘情愿在这热闹非凡的大千世界里扮演一个不起眼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