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托尼的面前。托尼说:没有想到我还能有机会和你交手,老四,我更没有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老三是不是你害死的。这次我回去一定告诉安老板,你原来是和条子是一伙的。
我说: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那就看看是你易木长弓厉害,还是我“飞膝王”厉害咯。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在他正和我说话的当儿,我抬起腿一个侧踹打在他的左脸上,他嘴里流了血,然后从口里吐出一颗牙齿。他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握响了十指的所有关节,像头笨熊,向我扑来。他的每一拳打在我身上,都让我浑身欲裂,我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像打在墙上一样软弱无力。我从“飞膝王”的笑容里明白了一切。我中的霰弹是喂过毒药的。托尼一个提膝,我马上一个后仰,刚好膝盖擦着下巴走过,我就这么晃了一下,他就用双手提到我背上的衣服,把我平空抬起来,然后又一个提膝的动作。我不能再犹豫了,拿出Z8专配的特制小手枪,迅速地向他腹部开了一枪。他顿了一下,紧紧地抓住我,然后又是向上提膝,我就照着他的另一个膝盖开了一枪,他一下子跪在地上,把我摔了一脸的灰土。我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王阳从草甸丛里跑过来,脸上有多处擦伤。她过来抱住我,我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匕首,对她说,快,把我背上的一个霰弹片取出来,有毒!她扒下我的衣服看伤口。去医院吧,她说。
来不及了,你取出来再说。
我用唾液润了一下刀片,然后交给王阳。
你不怕痛吗?
靠,命比痛更重要,你在伤口上划个十字,把里面的毒血放出来,别挖窟窿就可以了。
然后我就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带着疼痛穿进背部。我咬紧牙,有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我说,王阳,你这样一动刀子,我想起我表弟的一个故事,我讲给你听听。
王阳在我背后“嗯”了一声,我是咬着牙讲这个事实的:
我表弟给一个河北的商人做保膘,有一次去了外蒙,在那里得了阑尾炎,住进了医院。那外蒙虽然穷,可医院的药品却特别贵,穷人用不起药。都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一般的手术都是能忍则忍。因此医院的病房里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医生就在病床上给我表弟的腹部擦了点酒精,拿着个明晃晃的薄刀片就要手术。我表弟说,你这是干嘛呀。医生说,手术呀。我表弟说,你们就这样手术吗,你给我打个麻醉针呀!这个时候,我表弟才知道,外蒙由于药品紧张,做这样的小手术是不打针的。我表弟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他还是一保镖呢。就点着头说做吧,别愣着了。眼睁睁地看着大夫拿刀子往自己腹部划。旁边一个男子做同样的手术时发出了比杀猪都响亮的叫声。
医生就直接拿刀子划开了我表弟的小腹部,整个手术过程中他楞是一句都没哼。只不过把床单用手抓出了两个大窟窿,那些外蒙的大夫说,中国人真的好样的。
我讲到这儿的时候,霰弹片已经取出来了,可是我的故事还没有完,我还得继续讲:
等回国转机到乌鲁木齐,我表弟才知道伤口化脓发炎了。到医院揭了纱布才知道,一个阑尾炎手术给整了个四指多长的大口子,就缝了四针,你说能不发炎?乌市的医生也不客气,在伤口处插进两个橡皮管子排脓,受的罪比在外蒙还要大。王阳已经用嘴嘬取我伤口的毒血。我扭过头去问:王阳,你说我表弟是不是特男人?王阳却是一脸的泪水。
你不痛吗,你这个功夫还有心情编故事。
我说,是真的,就是我表弟,二舅家的,小时候教我游泳的那个。
我信,你们都是好样的。然后她看了我一眼,就把白色的运动衫脱掉,又脱掉白色的内衣。我看到她那丰满挺立的胸部和完美无暇的小腹,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液。
看什么看,转回头去。
然后我听到她在我背后嘶啦嘶啦扯内衣的声音,她把内衣撕成大小相等的长布条然后用它紧紧地绕过我的伤口,缠在我胸前。
王阳到上面看了一圈回来告诉我说,3辆摩托车都坏了,走不成了。我说,给你们局打电话,让他们来接。
我们没带手机啊。
我们没有,那两个死人身上也不会没有吧!
王阳又到上面去翻两个人的口袋,从那个开摩托车的人身上翻出来一个手机,拨了号码,放在耳边等了一会儿说,没信号。
我说,怪事,香港也会有盲区呀?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叫草甸洼,九龙一个最为偏僻的地区之一。王阳无奈地望着我说。
王阳今天上午接到一个电话。
听说你在内地很能打,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一场?
王阳说,你丫的,我为什么要和你打,你要打架你也找个男人呀!
对方就哈哈大笑,我要告诉你,我是托尼呢?托尼你不会不知道吧?要扭碎你脖子的人。
王阳愣住了。
下午3:30就在草甸洼见,只有你和我,我要是打输,我会乖乖地回警局,你要是输了,就滚回内地去。
王阳对着话筒大叫我怕你啊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放下电话,王阳好不容易在九龙的城郊图上找到这个叫草甸洼的地方。
我说,王阳,你真傻,你就不怕死吗?他们都一个个的是亡命之徒,你赢了,他会乖乖地跟你走啊?你就这么想抓他?
我来的时候,给我的一个警员留了个电话,我说我到草甸洼办点事。王阳自鸣得意地说。
我说,靠,你以为你很聪明?别说你,咱俩也不一定打赢他,不是有这把特制的小枪我也废他手里了。那个家伙东南亚一带的拳师让他打遍了,打遍了东南亚还不等于打遍全世界了,让他给顶上一膝盖,给让炮击中是一个道理。
再怎么说,我在内地也拿过冠军呀!
女子冠军?女子队的冠军就和男队的二流队员水平差不了多少。
王阳气得用手排打我的肩部,后来猛然停了手。你的肩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那脸呢?我那天下手蛮重的。
我没有回答,然后用手指轻触了一下鼻尖,苦笑了一下,很黯然地说,我早就没脸了。
王阳定定地看了我。我叹了口气说,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做事很伟大,自制力也强,现在才感觉自己很肮脏。
路上有辆大卡车轰隆隆地开过来。我跑了上去,司机并没有停车的意思,我向天上开了一枪,车才哆哆嗦嗦地停了下来。我上了车,把枪扔给了王阳。我说,你在这里再呆会儿,回城我给你们局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大卡车载着我向城区走去的时候,我听到王阳用嘶哑的声音在后面叫,张杨,张杨,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给扔下了。
快到城市的时候,我用车主的手机给王阳的警署拨了个电话,对方问我是谁的时候,我就挂了。车主看了看我满身的伤痕,说,阿SIR呀,我原来还以为是遇到劫匪了呢?
安顺天府邸。我给安顺天说,托尼死了。安顺天很悲伤,然后就大发雷霆,大骂王阳是个婊子,丧门星,让他坐卧不安,生意大跌,并且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颜面扫地,还要穷于应付上面的一些人的调查。以前吹捧歌颂过他的一些报社,现在正一点一点地揭他的伤疤。他现在正火烧屁股地四处灭火,累的早就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了。后来,他查看了我的伤口,盯着我苍白的脸色说,你也够累的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回到我的房子没多久,陈英就提着大包小包来看我。她一进门就着急地问,伤的重不重,伤哪儿啦?我看她那个着急的样子说,不太重,让枪给崩了一下,看过医生了,睡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伤的也不是关键部分。她就笑了,你这个样子,还逞能呀!好好躺着休息吧!我看着她,想王阳现在应该回警署了吧。
陈英围着一小块带卡通狗的花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地给我弄吃的。她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曾经的王阳:那时她围着花围裙手里拎着炒菜用的铲子,时不时从厨房里跑出来,看我和他爸爸聊天。我想时间可真快呀,自从在大屿山看到王阳后,我越来越喜欢回忆了。我会长时间地保持一种姿势,陷入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