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当日,南暨的所有子民都必须身着白衣,家中供奉鲜果,所有店铺停业一日。
祭祖大典总共持续三日,第一日百官入宫共赴祭坛,第二日开坛做法祭祀祖先,第三日熏香跪拜祈福一日。故而这三日内所有官员都不得离开祭坛一步,而身边跟随的仆人则需准备好自家主人三日内所需的一切吃穿用度。
十年一次的祭祖大典对于几国来说都是无比的神圣和不容侵犯,就是帝王在那几日也必须事事亲力亲为。
一大早文武百官就在大殿旁等候,直到慕容凤祁和几位国主一同上了轿子之后才跟随各府的马车一路前行。
安如柳就站在两旁跪拜的百姓之中,隐身在暗处却是看着那一片白茫茫,这全民白色着装倒是为她提供了遮掩的好工具,至于其他的,估计大多就是娱乐了,那纯白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有的飘逸如仙,有的儒雅俊秀,有的……就滑稽可笑了。
摸着小红那顺滑的长毛,安如柳眼前挂着风铃的马车驶过,才起身的百姓又是一片膜拜。纱幔飞舞起的瞬间如痛谪仙一样的人露出半张面孔,冷冷的俯视世间。
国师……师兄,安如柳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另外一辆马车挡住视线。
与其他马车不同,这马车竟然嚣张的在车窗上系了根红色丝带,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显得讽刺而刺眼。
安如柳微微一笑,这家伙竟然想的出这个主意来引起她的注意,也不怕这满城百姓活吃了他这个异类。不过这么看来他的确是伤势大好。
“小红,这么热闹的祭祀咱们怎么能错过呢?”
“吱吱吱吱。”
“嗯,是,有很多好吃的。”
“吱吱吱吱!”
在某只兔子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兴奋语调中,一人再次跟随者车尾消失。
“这就是南暨祭坛。”上官倾城感叹了一句,果然威严十足,迎面便是一股迫人的气势。
“倾城贤弟也这么觉得?朕也是第一次了到祭坛来,之前曾听父皇提起过,不怒而威,果真不假。”
慕容凤岐命令众人各自安排好去处午后再听从安排之后,扫视了一眼那几位毫无异议各自参观的国主和使臣们。“朕倒是好奇,倾城贤弟是如何劝说他们。”
“呵呵,很简单,如今他们怀疑咱们却也在相互怀疑,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和他们说清楚他们也当心中有数,毕竟那藏宝图之说并非空穴来风。他们就算不是十分相信却也信了八分,这就够了。”
慕容凤岐抚摸着祭坛大殿上的那盘龙柱。“不怕蓝氏族人不来,一旦他们来了,朕就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今皇妹生死不明,也不知身处何方。”
“贤弟是在怪罪朕发布通缉令?”
上官倾城摇头。“始终要有个说辞堵住悠悠众口,更何况有凤祁兄的人马去寻找保护总比在待死来的好。”
“说到这朕倒是好奇贤王妃是如何逃出大牢,那天牢可是玄铁所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溜掉,难道真是凭空消失不成。
上官倾城知道慕容凤岐此时心底是连他也怀疑上了,不过却不以为然,他没能救出安如柳,严格来说他们之间的协议就并未达成,如今的和平不过只是因为他们还坐在一条船上共同抵御蓝氏族人而已。
“凤祁兄倒不如问问贤王有没有贤王妃的消息才是。”
慕容凤岐抬手重重落在石柱之上,眼底却是倒映着那挂满招摇的红色丝带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人。
身边跟随者阿大和红苏的苏墨君没留意到慕容凤岐靠近,反而关注全都集中到了不远处一辆载满箱子的马车上。
“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动作这么慢,还不快点,这都是老爷带给柳贵妃的礼物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从马车上搬箱子的下人手脚速度立刻加快。
“等等。”拦住那个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身材姣好的女子。“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看过。”
“奴婢是夫人新收的丫鬟,夫人让奴婢送些东西给贵妃娘娘所以让奴婢跟随大人的马车。”白衣女子低着头恭敬道。
“夫人?贵妃娘娘如今在静养夫人怎么会派你来打扰。”谁都知道柳盼因为失心疯而被带到祭坛驱邪所以柳家更加小心谨慎,出现了个眼生的下人柳家的侍卫怎么能不怀疑。“抬起头来,夫人的丫鬟我不可能没见过。”
那女子缓缓抬头,面前的侍卫立刻扭过脸。“你的脸!”
“奴婢几日前才被夫人收留大哥没有见过奴婢也很正常,奴婢相貌丑陋平时也很少离开夫人。这次夫人担心大人特地让奴婢来伺候,大哥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夫人。”
侍卫嫌弃的后退一步,不想再看那丑陋的脸第二眼。“走吧走吧,既然是伺候贵妃娘娘那就等会跟着这两人一路过去。”夫人还真是狠毒,为了防止大人偷吃派了个相貌丑陋的女人过来,侍卫心里有数顿时对这丫鬟更加看轻了几分。
“多谢大哥了。”
顺着苏墨君的目光看了会好戏的红苏拍了拍苏墨君。“这就是那个柳家?现在柳贵妃疯了,柳家应该心急如焚想要治好她,这不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苏墨君没吭声,依旧盯着那个被带走的丫鬟的背影。
“喂,发什么呆,你该不是看上那个丫鬟了吧。咳咳咳,我刚刚可是看到了,那脸还真是够丑的,怪不得都说柳家那老太婆厉害。”红苏打趣道。
脸丑?怪不得,苏墨君眼底那笑意充盈,那熟悉的背影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正是他日ri朝夕相对每晚抱着的,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亏得那么个爱干净的女人想出这个办法,安如柳虽然不在乎容貌这句皮囊,不过苏墨君可是知道背地里某人可是爱干净的紧,若是闻见自己身上有酒味或者其他味道晚上一定是要他去沐浴才能休息。
“皇弟看来伤势无恙。”慕容凤岐撇到苏墨君脸上那来不及合拢的笑意,不过顺着看过去却连片衣角都没看到。“贤王妃如今生死不明,皇弟难道这般无动于衷?”
苏墨君似笑非笑。“皇上觉得我在笑?那便是吧。”
“你在埋怨朕。”
“皇上是一国之君,我不过是个小小贤王哪敢。”
“慕容墨君你别以为朕对你纵容就是在怕你。”慕容凤岐眯起双眼,那里面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苏墨君长发在风中翻飞,那与慕容凤岐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却是依旧从容。“慕容?是啊,我都快忘了我也姓慕容了,不过你真的觉得我在乎这个虚名吗。慕容凤岐,你错了,我不在乎,不仅不在乎这个名字,这个贤王,包括这个南暨。”
慕容凤岐紧盯着苏墨君,就看到对方的口型微动。“你伤她一分,我就要你最在乎的东西缺了一角,你害她一次,我就让这南暨与你陪葬。”
慕容凤祁心底一番震动,苏墨君这不管不顾的模样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人疯了,竟想牺牲整个南暨。“别忘了你身上还流着和朕一样的血。”
“若非如此,南暨早就不会如此安宁。”苏墨君轻蔑的看他一眼,他不是慕容凤祁,江山美人对他来说无需思考就能做出选择。“慕容凤祁你不守承诺,就当我送你一份背信弃义的大礼,呵呵。”
“皇上,要不要让人拿下贤王,实在是太无礼了!”白公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这么说话。
“杀了他?鸿基你认为呢。”
“不可,如今贤王妃的事情就已经惹来不少非议,不仅民怨沸腾让皇上彻查给贤王妃一个交代,而且还有传言皇上是处于嫉恨贤王才这么做。现在拿贤王治罪只怕坐实了这个传闻。”
白公公尖细的嗓音带着不满。“但贤王也太目中无人,三番四次挑衅皇家威严,皇上不给他个教训只怕是养虎为患。”
“祭祖大典在即,皇上还是不先静观其变,专心对付歹人,贤王的事情可日后再说。”鸿基还是三思而行。
慕容凤岐岂会不明白,但这口气,他如何咽下。
一掌挥去,贤王府那飘着红色丝带的马车立刻碎成几块木板。“命影卫盯着贤王,寸步不离。”他所担忧的反而是苏墨君那意味不明的大礼,究竟为何,如今他是怎么都想不到。
“皇上息怒。”
“白公公,你命人去收拾行宫,朕去看看柳贵妃。”
慕容凤岐一肚子火却又不能在文武百官和那几个狡诈的国主面前展露出来,又想到被带来驱邪的柳盼,顿时更是窝火。
他总觉得这事情来得太突然,莫名其妙就一个人疯了,就是国师也看不出来,之丢下一句邪魔入侵,报应之类的话语。
要不是看她还有些用处自己早就处死那女人了,说来报应一词……熏儿的事情那女人没少出力,可不正是报应吗。
冷笑一声,“让国师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