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射进房间,彼此交握的手,两颗钻石闪烁的光芒如两颗颤动的心,扑通扑通。赵翰墨就睡在我身边,支着头含笑看着我摆弄他十指的样子。
我举起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他凉凉的指温愈发衬出我双颊的热度。“别看了,都没洗脸。”
“我帮你去拧块毛巾?”他哑哑的嗓音带着慵懒的性感,凑在我耳边说道。
“别。”我急忙拉住他,“你一会儿走了,我自己弄。”
我的身体其实已好了七七八八,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不过,父母得到我受伤住院的消息,还是着急地要赶来。因此赵翰墨一会儿便要去接他们。我抓紧享受这二人世界的珍贵时光。
“这么想嫁给我?”他看我对彼此带着婚戒的手爱得不行,坏坏地调侃道。
“谁说的?每个女人都有个卡地亚的戒指梦。何况这一来就成对的!要不你的也给我戴,我当扳指用。”我赖皮地说,却不敢看他。羞涩与幸福已让我的眼中有了些氤氲的水光。他便这样探过头来,吻掉了眼中的湿气。
我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中,他的戒指已在我的手中。
我委屈地看着他:我说摘,他就这么轻易地摘下来了?我这么宝贝的东西他都不珍惜吗?不仅仅是戒指而已啊,是它代表的涵义!这戒指的后面还刻着德文的爱,和彼此名字的缩写。
赵翰墨捏了捏我的鼻尖,迫我拿着他的戒指,看着它,目光像羽毛的小扫把扫着我的手,“帮我戴上吧!这一步骤你可赖了好久了。”
我闻言一愣,转而被甜蜜淹没,互换戒指的仪式我自然是懂的。疑惑的警报解除后,我便又开始耍赖:“小气,不给我当扳指吗?”
他眼睛都笑眯了起来,眼角细细的纹路是我们爱情岁月最迷人的证明。“这个不行。以后给你个更粗更有气场的。”
“那我要纯足金镶玉的,还要嵌一块鹌鹑蛋大的祖母绿!”
他哈哈笑得咳嗽了起来,又似想起了什么,挑眉神叨叨地看着我,语气还带了点威胁的味道:“行!不过到时候你可保证不许不戴的啊!”
我看他这架势还真会给我搞来那么一个土财主婆的标志,不由得咬唇懊悔,却还嘴硬地说:“当然要戴,到时候人家一见我举起手来就知道是赵副市长太太。”
哼,丢人我也拉着你!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地帮他把戒指重带回左手无名指上,但动作却是分外认真温柔的。
“不是赵副市长太太。”他的声音如蒸馏的酒,醇厚醉人,烫着我的耳垂,“是赵家的孙媳。我赵翰墨的妻子。”
他说完便不容我反应地用那刚戴好戒指的手捧起我的脸,深深地吻了下来,另一只手却伸入了我的被中,以最亲密的肌肤相贴的方式抱住了我。
这些天,两人每次都这么冲动而压抑着,动作早已越来越没了规矩。
我很快就有了渴望难耐的反应,而我知道,他比起我来,只会忍得更痛苦。但他到底是尊重而怜惜我的,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前几天我的伤还没好透彻,但今天显然不是时候。
果然,正当我们干柴烈火彼此最是难舍难分的时候,他手机的闹钟响了。他近乎粗暴地推开了我,翻身跳下了床。
他后背的起伏,让肩胛骨好看的轮廓透过衬衫供我一览无余,我几乎便要够手去触摸,终究拽紧了床单,只是纵容眼睛肆无忌惮地欣赏着。
这哪里像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的身材。他本就高大,年轻时候尚有几分书生味道的儒雅秀挺,但现在却肌骨铮铮,比例完美,满是阳刚硬朗的男子气概。平时西装笔挺地装扮尚且遮掩不住,眼下则更是让人心不定气不平。
“赵翰墨,你这身材是怎么练的?”我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却发觉自己声音里有些魅惑的沙哑。便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试图掩盖被暴露的绮念。
他回头,一边整理着衬衫,一边颇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怎么样?看不出来三十七了吧?”说着忽然语气一转,轻声带着诱惑地问:“喜不喜欢?”
我脸一红,装做没听到地对他眨巴了一下。
他拿起一边挂着的领带,也不追逼,只是随意地说了句:“要不然,怎么能够配你?”
轻轻一句话,却字字映入了我的心。他柔和的目光带着最纯乎心意的爱慕刷过我的脸庞,和我半露出被沿的身体。干净清澈,荡涤了一切由岁月积累的俗尘。
因为爱我,所以他要为我保留最健康有力的状态,如逆着奔腾大河而游的鱼,逆着狂风而飞的鸟,他顶着年华老去的推力,伫立在原地,等我。
我抽了抽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若被他看破我因他一句话就波涛汹涌的感动,到底会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拉过他的领带:“我帮你系吧。”
他似有意外,我怕他误会什么,赶忙说道:“我前两天上网刷时尚论坛,无意中看到的,正好现在你给我练练手。”
一边说着,一边揽着带子绕了起来,还故意装出生疏的样子。其实,为了这一幕我已经练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我在德国的公寓里有一整排衣柜的男装,衬衫,T恤,西服,风衣,领带,皮鞋……比我自己的衣物整整多了一倍。每一次逛街看见好看的男装我便会想象着他穿在身上的样子,便会忍不住买了下来。还收集了一柜子他常抽的烟和有他味道的香水。
最初经济拮据的时候,往往买了他的,便没钱买自己的,因此自己总是轻装简从素面朝天,被大家笑称为校园里打扮最具学生气的女博士。我知道,他们是笑我土,但我无所谓,我的华丽和奢侈不需要给别人知道。
家里有个从跳蚤市场淘来的男体模型,闲来无事,我最大的乐趣便是把收藏的衣物搭配起来,展示给自己欣赏。至于打领带,我不仅熟练,还会各种花样。
我以为我会把那样傻气的行为做一辈子,一辈子沉浸在对他的思念和幻想之中,却从不敢奢望梦想可以成真。
我轻轻一抽,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温莎扣。满意地笑着抬头,恰对上他眼波微澜的眸子,一瞬间,如心灵在沟通,我明白,有很多事,无需说,但他会了解。
我直起身子,嘴唇触了触他的。
“去吧!早晨会堵车。”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一会儿我让人送早饭来,你好歹再睡一会儿。”
“恩!”
他拿起外套出门,轻轻地帮我把门带上。这情形,仿佛丈夫清晨告别心爱的妻子去上班工作。
我幸福地把头蒙进被子里,闷声呜呜地笑了起来。
“妈?你们还没登机吗?”我拿着手机,衣衫褪了大半,打算冲个澡。
“还有二十分钟起飞呢,飞机晚了点。”
“哦,赵翰墨已经来机场了,大约现在在路上。”
很意外,我妈没有一贯的假客气唏嘘,而是沉吟了一下,方才道:“恩。澜澜,你现在在干嘛呢?”
我不敢告诉她说我自己打算洗澡,怕她又瞎操心我的身体,念叨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便含糊说道:“在刷牙,正打算吃早饭呢。”
又是两秒钟的沉默后,我发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妈,怎么了?”
“澜澜啊,你现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吧?行动都方便?”
“恩。是,自己都能干了,不过他们照顾我,很多事都不让我做。”我这个“他们”当然代指一个人,不过到底不好意思这么直白地跟老妈说。
“哦。那就好。那你赶紧把自己收拾收拾,打扮得漂亮点!”
听她一反常态地这么吩咐,我愈发意外起来,“到底怎么啦,妈妈?”
“澜澜,你听我说哦。赵翰墨他爷爷今天也要过来。因为老爷子有专机接送,比我们早走,大概这会儿已经到D市了!”
“什么?!”我震惊地差点摔了电话。
我妈的声音也很不淡定:“澜澜,没关系的!你别怕!爸爸妈妈马上就来!你快抓紧收拾,我不耽搁你时间了,挂了哦!”
“喂,妈,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