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洞外的生活,红姬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所知。
以前,阿白回来的时候,都是一个老叟用牛车送来的。
老头很爱吃野物的肉。
妖姬不仅爱吃生的,她有时候会考虑到红姬,腌制一些熟的给红姬吃,洞里总备有不同的口味的野兔、野鸡肉啊。
也就是红姬聪明伶俐,估计阿白快来的时候,会捞起几块,偷偷的在洞外等候。
等到阿白回家了,红姬便越过洞府,快速的去路上拦他,
“爷爷,带我去乡村啊!”
“你是哪家的孩童?”老叟不认得红姬,问道。
红姬便从背后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野肉。
这个老叟两眼放光。
红姬平日里虽不知娘亲做了什么,但是很知道妖姬的出行的规律。她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每次红姬出去的时候,都是趁着娘亲出门的时候。到了乡村中也并不贪玩,算准了时辰回来。妖姬每次回来,红姬都能乖乖地坐在案前看书。
从妖姬的反应上看,红姬觉得自己从未被发现。
在她的表情里,好像红姬从未出过洞府。
在市集上,红姬看到了世间人们的生活,知道了钱物的用处,也开始慢慢幻想自己的将来。如今,一切隧心所愿,新的生活就要从脚下重新开始了,心里不是不激动的。
红姬在人群处,摆上自己的一块丝绢,坐在树阴下,拿起了自己的箫。
“冷少爷,你慢点啊!”后面的几个家丁,气喘吁吁的追着一个骑马的红衣少年。
少年跨下一批黑色的骏马在人群中奔着。自上次打猎山中摔伤,他此时刚刚好,恨不得再出去飞上一圈。
“冷少爷,你的腿刚刚好,要当心一些啊。”后面的家丁摇摇晃晃,可以看出他们的疲惫不堪,大概是追了很久。
“喻……”少年勒住马。
“你刚才看见一只雪白的狗没有?”少年问着刚刚追来的一个家丁。
“没……少爷……”少年气喘吁吁,低下腰去喘了口气,继续问道,“少爷,那只白色的狗对你那么的重要吗?”
“混账!”马上的被称作冷少爷的对着家丁一脚飞出去,“你给我去仔细的找找。”
不是冷轩发大火,是奇了怪了,上次自己看见那个白衣少女的时候,就见过这么一只白狗。摔伤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如今在人群中好像又看到了,人生真是奇怪,怎么老是和这种东西过意不去呢?
所以,这次冷轩是非抓住它不可。
此时,一个家丁也快速的赶来了,送好似的说道,“冷轩少爷,那里有一群人围着,莫不是在那里?”家丁说着指向那里。
冷少爷不吱声,调转马头,打马前往。
走了几步,他猛地勒住马,不是看见了白兽,而是听见了奇异的啸声,一阵啸声正从人群中溢出。啸声自天上而来。冷轩再次震住马,循着啸声从人群中望去。
能把啸声吹得如此的出神入化的,达到忘我境界的,此生还未有闻过。
冷轩在马上晃着,往人群中走了几步,人群纷纷散开,有的直接离去。
冷轩从马上翻身下来,弹了弹粘在伸手的尘土,向前走去。
红姬听到纷乱的声音,看到前面的这个红衣少年,啸声立即停止了。
她抬起头,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一身白衣纤尘似雪。
他放下眼帘,深邃的目光,利剑一样,一身红衣似火。
对视良久,冷轩忽然说话了,“你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谁不重要,并不是所有的人你都认识,”红姬的声音冷冷的,神色中有一种疏离和冷淡。
“在下冷轩。”冷轩忽然抱了个手腕在她的面前,自我介绍了一下。见过的人无数,面前的少年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眼神,熟悉而又迷茫。
他虽是男子,但是异常的美貌,像极了一个人,那日在灵南山出游时,一个异常美貌的少女,当时她白衫乌发,似极了天上的仙子,怪不得当日几个朋友叫她‘杏花仙子。’
“李二。”他高声喊道。
一个青衣短打的男子跑过来,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年纪。
“冷少爷,在。”
李二是他的贴身,也是他平常的狗腿。
“你看仔细了。”冷轩没有回头,只是这么看着红姬说给李二听。
李二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红姬一眼。
红姬也循声望过去,唤作李二的下人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睛仿佛一把尺子,正在浑身上下的打量她。
“是,冷少爷。”李二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红姬后回凛着冷轩。
“错了,回头拿你试问。”
红姬不想再看到他们主仆二人眉来眼去,再在她面前演戏,于是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原来是冷少爷,早有耳闻。”
冷轩再次仔细打量着‘他’。必须加上仔细打量,因为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红姬。
冷轩忽然看见她的右脚有点颠,脸色一下子温和起来。
前几日自己也一直如此,突然生出了一种歉意,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冒犯了一个人,而且他的腿脚并不是很方便。
“如果公子愿意,可以到府上一叙,”冷轩的几句话说的很恭敬,令身边的家丁感到吃惊,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邀请过。况且,今天的冷少爷不是冷少爷,而是冷将军。
红姬只是笑笑,笑容依然冷淡,“乡野之人,不敢高攀。”
红姬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还是公子留在这里吧,在下即刻离开,打扰之处见谅。”
凌轩说完转过身,翻身上马离去。
在跨上马去的那一刻,不妨再回头看一眼红姬。
“这么美的人,怎么是个男子呢?”
“兴许是装扮的呢?”
“……”
红姬看着那个高头大马,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忽又把刚才的包袱重新打开,把东西拿了出来。只是自己此时不再去吹。
今日巧的很,恰逢冷家庄的圩日。
市集路人来来往往,不时有人停下来看着红姬,只是赞叹,可去口袋里掏钱的时候,又神色迟疑地离开。
“这位小郎君不是本地人士吧?”旁边一个卖米糕的人搭讪道。
红姬看向他,笑笑:“不是。”
“我看也不像。”那人道:“小郎君如何只摆这一件货物?”
红姬将准备好的话拿出来,愁眉苦脸地说:“此啸乃家传之物,因家中急用钱,不得已拿来换些钱物。”
“原来如此。”那人捋捋胡须,道:“本地治吏甚严,往来之人若不明白小郎君境遇,难免心有顾忌。再说,刚才……”
卖米糕的老人忽然把话咽了回去。
红姬纳闷。
“老爷爷,为何不说呢?”
老人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他。
“那是冷府的冷少爷,刚刚从京城回来,被封为将军的,步兵打仗很有一套的。”
“他被封为将军,与我们在这里做买卖有什么关系?”红姬一脸的不解。
“因他在朝廷带兵有功,故来这里搬冷府,这几日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红姬听到这里,仍是一脸的不解。
“他好像对小公子很感兴趣的?”
红姬听到这里,不再说话。
“以前冷府的冷傲少爷,看见大街上合适的必拉回府的,今日不要怪我这老头多言,可能一会你也要被拉走了。”
红姬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蹲在那里不再吱声。看来还是阿白说得对,母亲不让自己出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看来自己真是错怪了母亲。
“小郎君若急用钱,何不将此啸拿去当了?虽便宜了些,却比卖出去要容易。”
红姬摇摇头说道:“爷爷说的有理,只是此啸乃家传之物,当掉终是可惜。”
“如此。”那人颔首。
红姬蹲下去继续收拾自己的包袱。只是在收拾包袱的时候,发现阿白给自己的特质的香囊已经丢了。丢就丢吧,到时候,让阿白再缝制一个。
冷轩在府门前下马,后面的人一路跑来。
看见冷轩此时已经站在冷府的门口,气喘吁吁。
“冷少爷,你一个月的省亲,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的姑娘啊?”
“快去画房里问问李二,画,完成了没有啊?”冷轩说完这句话,大步走进冷府。
“哎呀,大少爷,你可回来了。”继母银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了出来,扭着她的杨柳腰。
自打冷轩凯旋而来,冷府里每天就听到她咯咯的笑声。
对于,冷府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搬到京城,是她做梦也想的,对于冷轩的个人的事情比他的二儿子冷傲还上心。
就像当初她嫁进冷府那么的卖力。
目前的冷轩不仅是冷府的骄傲,就是当今的幽帝也视他为红人,对他宠爱有加。
不仅赐他豪华府邸,还决定赐他良缘。
当朝大相上官宏的女儿上官吟早就看好了冷轩。有人早就在朝中提起此事。
只是碍于当朝面子,冷轩没有直接拒绝。即使没有拒绝,在幽帝面前没有答应,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等安顿好家人再说,”冷轩以这个借口委婉推辞了。
从未有人提及过上官吟,据说面容不是太佳,长期的舞枪弄棒,这样子似乎太不女人了。况且家中父亲冷汉师十五年前,已有指腹为婚。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父命不可违,这无论如何都是要娶的。
家里只是多了一双筷子,添一个女人倒是无所谓的,但是自己真正的女人却是需要自己用心去找的。
所以,冷轩对于父亲冷汉师的那桩指腹为婚的婚事,没有排斥,家里十个八个女人她养起了,既然她愿意过来,他就养着。
但是要做他冷轩的女人,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