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肖冬雨第二天就病倒了,特别虚弱。叶秋雨说这种情况在国外也发生过几次,神婆院长认为和患者的情绪有关,现在肖冬雨的情绪很混乱,甚至一度出现轻生的念头,尽量不要刺激她,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换句话说,肖冬雨生理上的疾病已经痊愈,但心理上的疾病恐怕更严重。昨天还是一片喜气洋洋的肖家,再次笼罩起了阴霾。肖冬雨的心脏已经和正常人一样跳动了,但性格突变,比过去任性了一百倍,动辄就会提到死亡,然后不吃东西,那颗移植上去的心脏也像有开关一样,肖冬雨想让它不跳,它就会休息。这种情况就连神婆院长都不曾遇到过,各国名医也束手无策,在找到合理的治疗方案前,只能听从神婆院长的建议,凡事都哄着她了。
肖冬雨从小就是在各方面的呵护下长大的,大家对哄她开心这件事并不反感,但肖冬雨早已不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总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让刘岩公开甩掉肖潇。
“你们的关系我早就知道,过去我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死,所以纵容你们,现在我不会死了,你们必须分手,我已经向几大家族发了请柬,给你们办一个体面的分手仪式。”肖冬雨不容置疑地说完了这番话,转身回到卧室。
肖潇的脸色非常难看,肖子峰和杨晓静更是一脸愧色,程乐乐惶恐不安地紧握着肖潇的手,她有一种预感,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了。
作为事件当事人的刘岩当然不会听从这种安排,正想追过去找肖冬雨理论,就被杨晓静拦住了。
“刘岩……不要……小东西会死的……”杨晓静不敢抬头看肖潇,紧攥着刘岩的袖子,眼泪就像泉水一样喷涌出来。
“刘岩,别冲动。”肖潇的声音非常沙哑。
“肖潇,小婶婶对不起你……”杨晓静拉住肖潇的手,泣不成声。
肖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婶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不都是为了小东西嘛,当初她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咱们都抗过来了,现在她手术成功,不会死了,只不过情绪上有些不对头,迟早会好起来的,咱们得坚持,如果现在放弃了,以前所有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你和小叔叔不用担心我,不过就是当着大家的面出糗而已,刘岩又不会真的伤害我。”
刘岩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地把肖潇搂了过来。肖潇把脸埋在刘岩的怀里,悄悄擦干眼泪,然后抬起头:“我看就这样吧,由着小东西折腾,只要她高兴就行。刘岩你给我听着,我父母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是小叔叔和小婶婶把我养大的,他们就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小东西就是我的亲妹妹,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连死都不在乎,当初我能出走,现在也能,如果小东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肖冬雨重金请来礼仪公司,在江南大酒店给刘岩和肖潇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分手仪式,司仪是被逼无奈的朱星宇。
按照肖冬雨的设计,刘岩要牵着肖潇的手,把她交还给肖子峰和杨晓静夫妇,而且进行了吻别。虽然迫不得已,也知道刘岩的心不会改变,但肖潇仍然感到无比悲痛,只想大哭一场,但她不能哭,必须要坚持下去,她要让妹妹快乐,不能让小叔叔和小婶婶伤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岩和肖潇很忘情地吻着,仿佛就要诀别一样,此刻在他们的心中只有对方,而没有周围怀着种种不同心态的人,他们甚至想把对方吞进肚子,融化在血液里,镌刻在骨髓上,但他们做不到,他们心里很清楚,当这一吻终结,在众人的面前,就不再是情侣了。他们谁也不想分开,哪怕呼吸已经变得困难。
“好了,吻别到此结束,恭喜二位成为普通朋友。从今以后,刘岩先生就是肖潇小姐的妹夫了,希望二位能够自尊自重,维护家庭和谐稳定,我宣布刘岩先生与肖潇女士的分手仪式到此结束。”朱星宇有气无力地念着肖冬雨亲自撰写的台词。
肖子峰和杨晓静的情绪很差,他们在台下紧握着对方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侄女,小东西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分手仪式之后安排了舞会,肖冬雨和刘岩一直在跳舞,即使在休息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来邀请刘岩,大家突然觉得肖冬雨很可怕。
肖潇很落寞地坐在大厅一角,目光迷离地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斟满,如此往复。程乐乐忧心忡忡地在一旁照顾她,作为有名的才女,高中语文老师,竟然找不出一个词句来劝慰闺中密友。
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肖冬雨又当众宣布,从今晚开始,刘岩将从别墅里搬出来,住进她刚刚购置的一套住宅,至于刘岩的那套别墅,就送给肖潇和程乐乐居住了,用肖冬雨的话说,分手是要给分手费的。
刘岩早已对肖冬雨的任性无话可说,只好淡淡提出要求:“明天再搬好不好?今晚我想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不必了吧,你和我姐一起用过的东西,我不想要了,我已经给你买了新的,从里到外,都是我亲自选的,你过去的那些东西就留给我姐和程老师吧,她们如果不想要了,可以烧掉。”肖冬雨早就想好了刘岩可能会有的反应,早早地封死了退路。
程乐乐很失望地看了看肖潇,正在难过的时候,又听见肖冬雨继续说道:“我研究了金鳞集团的现状,已经完全走上正轨,邱老五、郑斌、程乐乐、秦虹、黑熊这些人对你还算很忠心,我想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上班了,陪着我就行,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知道吗?”
刘岩不是没有火气,几度濒临爆发,却被肖潇哀求的眼神拦了下来,开始毫无节制地喝酒,然后向司仪朱星宇要了一支麦克风,开始醉醺醺地唱歌,声音无比凄凉,让人听了心里难受。
让肖家丢尽颜面的分手仪式终于结束了,肖子峰和杨晓静夫妇送走了各路来宾,看着失魂落魄的肖潇和程乐乐离开,宾客已经散尽,刘岩却还在那里唱歌,江南大酒店的乐队一丝不苟地演奏着各种曲目,直到刘岩一头栽倒在地上,大醉不醒。
刘岩昏睡了整整一天,然后不得不扮演起肖冬雨未婚夫的角色,事无巨细都依着这个极度任性的小丫头。
“你爱我吗?”肖冬雨对刘岩的恭顺并不领情,突然问了每个女人都会问的无聊问题。
刘岩微微一怔,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不是喜欢,是爱!你爱我吗?”
“我……爱你啊,我是你的未婚夫嘛。”
“那么勉强才说出爱我,那就是敷衍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早就变心啦,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风筝大叔了,你移情别恋,爱上了我姐,又爱上了程老师,现在你陪着我不是爱我,而是怕我死了,不是吗?”肖冬雨幽幽地说道。
“小东西……别胡思乱想了,对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问题!刘岩,你根本就不用骗我,我什么都明白,我才不会像安然那么傻,明知道得不到你的心,仍然愿意为你去死,你不觉得安然的死,是你一手酿成的悲剧吗?”肖冬雨的脸色很凝重,犀利的目光仿佛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
关于安然的死,刘岩也很自责,在生命面前,没有什么罪过是不能化解的。
见刘岩不讲话,肖冬雨长叹了一声:“假如我姐不出现,我也不出现,那么程老师也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了,那么你会娶安然吗?”
刘岩想了想,终究不想欺骗肖冬雨,轻声说道:“如果没有你姐,我现在早就被枪毙了。”
“你还在恨安然?”肖冬雨的脸色骤然一变。
刘岩轻轻摇了摇头:“早就不很了,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恨过她,谁都有爱的权利。”
肖冬雨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你能这么想最好,但安然毕竟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你的所有谅解,她都听不到了,你不觉得你这种祸害女孩子的坏男人应该付出代价吗?”
刘岩长吁了一口闷气:“小东西,你觉得我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不是我觉得,而是安然觉得!”肖冬雨很认真地强调了一句。
刘岩心中一紧,莫非肖冬雨精神分裂了?于是试探着问道:“安然已经不在了……”
“安然虽然死了,但她爱你的那颗心还在,就在这里跳动,一分钟也没停过。”肖冬雨按了按前胸:“我能够感觉得到,她比我更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你却伤害了她!你必须付出代价,否则我没法向这颗心脏的主人交代!”
刘岩很痛苦地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究竟想要一个什么交代?”
肖冬雨的表情在扭曲,也很痛苦地说道:“黄月仙在安然的身上打了五枪,你就答应我五件事吧,我知道安然是个爱玩爱闹的女孩子,我喜欢的事情她也一定会喜欢,这五件事情一了,我也就解脱了,如果你不答应我,我立刻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