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害怕，很害怕，他们好强，非常强，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有点不敢直视余然清澈的眸子，范半夏移开害怕的目光，垂着头，低低地述说着心底的恐惧。
“尤其是夏林，他——他现在和他妈妈夏洛妃一起成了秦佑的得力助手，京城一带的丧尸不论等级，都听他们母子俩的命令。”
“阿林和他妈妈本来就是尸鬼。”余然不意外夏林能控制范半夏和高扬他们口中的丧尸，尸鬼的低级试验品。
从一开始，她就清楚，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的所谓丧尸，是什么人试验出来的？为了长生不老，为了修道，为了成仙，为了满足私欲。
“尸鬼？”范半夏不懂，眼神疑惑地望着余然，希望她能给予解释。
浑浑噩噩逃生三年多，她一直都没清楚那些大家嘴里的丧尸是怎么来的？也不理解秦佑和顾吟歌他们推动这场灾难的背后目的为何？不过，她深知，要想找到真相，只要找到秦佑和顾吟歌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小师姑余然。
“知道旱魃不？”余然伸手摸摸范医师渐渐恢复生气的脸颊，忐忑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范半夏不解，“那不是神话传说中才拥有的怪物吗？”
“夏洛妃是传说中的女魃。”
余然望着黑沉沉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空，回忆自己在普陀秘境认识夏洛妃、夏林他们一家三口时的情景。夏洛妃和夏林会从修真界潜入到人间界，也是因为她一时心软，念着旧情，想让历史回归远处的缘故。
“女魃？”
这次不止范半夏糊涂了，连围着坐的高扬，宋翔，简安然，绑带男子强子，那几个老弱病残都一头雾水。
夏家母子跟这场几尽灭世的浩劫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恢复些精力的范医师从旁插嘴道：“女魃算是僵尸的一种。修炼千年以上的僵尸，就是魃。（诗。大雅。云汉）：‘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据传言，女魃是黄帝的女儿，因与应龙相恋，犯了天规，丧失神力，再也无法返回天宫。”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他叹息一声，“没想到阿林竟然是女魃和应龙的后代。然然，你终于回来了。”
范医师沉重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关门弟子说她奶奶有可能变成失去理智人性尸鬼的事？
“师傅，我回来了。”余然眼角微湿，双手紧紧握住范医师枯瘦如柴的手。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她垂泪道歉。
“不怪你，这是他们一早就策划好的。”范医师摇头，“研究所和那些命案只是第一步，能坚持到这几年才爆发出来，也算是你的功德一件。”他顿了顿，最终决定把噩耗告诉余然。
“然然，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余然神情紧张。
范医师犹豫了好大一会，说道：“你奶奶她在你和秦佑的婚礼上，为了不让秦佑以她为理由威胁挟持你……自杀了。”
“奶奶，奶奶她死了！”余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嘴张得老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愕然。
“不，没死。”范医师狠下心，继续说下去，“你奶奶她变成失去理智，喜欢吃新鲜血肉的尸鬼了。”
“师傅，你在开玩笑，对吗？”余然呆呆地说，“我奶奶没事，她没变成那种怪物，对吗？”她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噌地站起，来回走动，嘴里不断叨咕着，“我奶奶没事，我奶奶不会变成那种怪物的，我奶奶怎么会变成那种怪物……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说着，她就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忽然，她冲到藤榻前，怒火冲天地大声喊道：“告诉我，我奶奶在谁手中？”
“是秦佑还是顾吟歌？”
范医师咳嗽了一声，劝道：“别去，你斗不过他们。你奶奶要是还有神智，她一定不希望你去。”
“不然，她也不会在你的婚礼上自杀。”
“哇——”余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是我，是我的自以为是害了奶奶，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奶奶，奶奶，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奶奶。你等着，奶奶，我一定会救你的。”
“2015？”
余然面色微变，扶着范医师的手不由抖了下。她之前在自家铺子大堂里台历上看到的日期明明是2002，是她看错了吗？不对，她的视线很好，堪比雷达，能感知周围几公里的动静变化。
假如不是她看错了，那表示她在轮回阵法里足足待了十多年。
难怪龙巷坊市给她的感觉有点陌生，似乎多了不少原来没的东西，连不少建筑的风格都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从形体简练、细节繁琐的明清风格过渡到气魄宏伟、严整开朗的唐朝风格。
还有，那个穿着唐代大袖衫，梳着高耸飞天髻的女丧尸。龙巷坊市本地居民的服饰虽然以古装为主，但大多是简练的宋明清风，喜穿不妨碍做事的窄袖衣裙，汉唐飘逸华丽繁琐的宽袖大袖衣裙，因为不方便做事，便极少有人穿。与此相反的是，各色齐胸高腰的襦裙，倒是挺受女孩子欢迎。
这样的改变绝非一朝一夕能产生的。短短三年绝对完成不了，如果换做十三年？
余然垂下眼睑，目光落到自己藏在镶边袖口底下的双手，柔嫩的掌心泛着健康的粉色，纤细如葱的十指向掌心屈拢，露出修剪出完美弧度，泛着淡淡光泽的粉色指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