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的相处,余然大约摸透兰重华的性子,也清楚,千年以前的兰重华性子非常的温和善良,起码千年后那个,是比不上的。
“累了,想休息一会。一块坐会。”她挪动了下身体,让出一个人的位置给兰重华入座。
兰重华笑了下,将手中的灯笼挂在木篱笆上,抚了下白色的衣袍,坐到余然身侧,轻声道:“一场大战将起。”
青云老祖已经不再满足只拥有一个物产贫瘠的云州,他贪婪的双眼在很多年前,盯上了隔壁富裕的青州。经过上百年的渗透和布置,青云老祖的人脉已经逐渐控制秦宗内部的不少人,再加上与七圣门的结盟,秦宗极大部分的男弟子,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半响后,余然呵笑道:“婆婆炼制的丹药大部分都流到青州祥云楼商铺里的,对吗?”跟在余婆婆身边,很容易接触到合欢宗的核心机密。
余婆婆的丹药吃得越多,瘾就越大,短短几十年,青云老祖已经靠余婆婆的丹药养了一批死忠的手下。
“去普陀秘境历练的,可都是秦宗年轻一代最为精锐弟子。大概是想一网打尽吧。”她感叹道。
“对了,重华。你是怎么来合欢宗的?”余然对这事一直很好奇。
以植物系精族的清高自律,貌似绝对瞧不上合欢宗奢华糜烂的氛围。
兰重华沉默了下,简单明了地说明整个过程:“被同族出卖,受伤,被抓,炼药,被救,看管药圃。”
余然听了,脑子里琢磨,这几个词语组合起来的意思是,兰重华被同族出卖,受了重伤,被青云老祖抓了,想要拿来炼药,最后余婆婆出面,讨要到丹药房,为她管理高阶的灵药。身为高等精族,最擅长的便是木系法术,种养灵药,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那修远是怎么来的?”余然继续问。
兰重华侧过头,注视着余然的双眼,静静说道:“他是实验品。我来时,他还只是一个不能化形的妖兽,最后在余婆婆的试验下,他化身成人。”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说下去:“每年,他都会有一个月变回原身的狂躁期。而且用丹药提升化形的后遗症很重,原本化形之后的妖兽能活好几千岁,但现在他能活两三百岁,就已经很奢侈了。”
余然一愣,随即想到活到千年以后的胡修远,以及这段时间,她已经能炼制上品丹药的现实,马上觉察到,她在中间产生的重要作用。
胡修远和兰重华答应帮她看守余家祠堂千年的真实原因,应该就是这个!而他们一去不复返,也是因为他们回的地方是修真界,而不是她所生活的人间界的某处。
余然现在最想的是,快点从轮回阵法中出去,但所谓轮回,就得她看破,若她不能看破,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面,不停地变成各种身份的人,不断地轮回。
现在她的身份是织女,从乞巧殿的玉简得知,织女是乞巧门的最后门人,而七圣门的前身就是乞巧门,余然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与合欢宗结盟的七圣门,最终会走上末路,一个门人都不留。
就是不知道是被合欢宗灭掉的,还是被秦宗,或者说是被其他看不顺眼的门派剿灭的?
幸好,门派之间的斗争,不会涉及普通人,不然余然就算拼命,也会从合欢宗逃出去。在这个世界,对她最重要的是,只有她的两个哥哥。
“会找到法子的。”她信心十足地保证。
兰重华讶异她的自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看着丝毫不起眼的小铁片,递给余然:“给你,传说中上古仙人的洞府。”
“呃……”余然顿住,心道,这么好东西,你自己不留着,干嘛给我?不过,这铁片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啊?似乎她在哪里见到过相同的。
究竟是在哪里呢?她绞着手指,冥思苦想。
余然忽略掉灵魂上在见到那块铁片后,产生一丝颤动。
兰重华见她一脸的疑虑,呵呵笑道:“你得找到另一半,才能拥有一座主动认主的仙人洞府。不过这座洞府,只有有缘人才能拿到,据说,只有拥有上古神族血统的人才能开启。”
“上古神族?”余然满眼好奇地接过那块似铁非铁的小铁片,摸索了一会,蓦地想起,她上次在七圣门淹水捡到到那块小铁片,难道就是兰重华口中的另一半?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造人,神农氏尝百草……”兰重华笑着一一例举。
余然歪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小铁片,咕哝道:“原来他们都是真的?”
“自然都是真的。”兰重华脸上的笑意收敛,认真道:“飞升之后,妖入妖界,佛入佛界,人入仙界,魔入魔界,再往上,就是神界。到了那里,不管佛妖魔人都是平等的,不再像下界这样划分鲜明。”
“重华怎么知道这么多?”余然诧异道。
如果不是拥有一座乞巧殿,她也不会知道这么多的秘闻。
“族中的密典上有记载。”兰重华一怔,语气幽幽地回答。
密典?能看到族中密典,意味着兰重华在精族的地位极其尊崇,不过沦落到帮合欢宗看管药圃的份上,他算落魄了。而且,他时不时地要面临被人吃掉提高修为的危机。
高等精族,对修真者来说,是大补之物,且没有丹药残留的杂质,不需要服用洗髓丹。
要不是修真界明文规定,不得捕杀精族。不然这个种族早就在世上灭亡了。明面上没人抓,私底下偷猎的不要太多,各种大型的底下拍卖会,高等精族总能成为压轴的拍卖品。渐渐的,除了修为极其高深的精族,再也没有其他精族出现在修真界,全族迁移到隐居在人烟罕至的地方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