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针锋相对
孙都督作为从杀虎口一步步从小兵做起，背靠着孙家在都督的职位上做了多久，或许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在杀虎口，没有人不知道孙都督一两件生平往事。因为在杀虎口，你可以不知道大正帝国的皇帝颁布了什么命令，但是你不能不知道孙都督下达了什么军令。
如今在这么多的将军面前，孙都督站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众望所归，而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里，只有孙都督能够说，有且只有孙都督一个人能说。
孙都督如今已经是步入老年逐渐开始年迈的老者，可是在军中，穿着盔甲依然有着一种威势，一种无人可以阻挡的威势，这样的威势来自于常年行走在军伍之中，不知不觉的融入到了自己的骨子里，孙都督的面色极为平静，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看着面前的宇文晔，对着宇文晔拱拱手，就当做抱拳行礼。
孙都督嘴角下沉，仰着头眯着眼俯视着坐在那里的宇文晔，对着宇文晔说道：“皇孙殿下，今天调派出去的临时千人队回来了，大家也是很高兴的，不知道战果如何？整个集团军这么多的将军，对于皇孙殿下指派的临时将军都是很好奇的，不如让我们大家都见见这位同僚吧。不论怎么说，他也是我们集团军的一位将军，临时将军也算是将军，是不是呢?皇孙殿下？”
宇文晔微笑着说道：“孙都督坐下说就行，不用站起来。”宇文晔望着孙都督在一旁落座，这才对着侍卫说道：“传临时千人队队长罗震，汇报战况吧！让在场的将军也一起听听吧。”
侍卫应了一声，行礼之后转身跑了出去，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宇文晔却是看了看底下的将军，想要对身后的幕僚说些什么，偏偏在将军们的眼皮子底下没办法说出来，心底暗自焦急着，却只能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和众位将军一样静静的坐着。
营帐里没有人开口，安静的就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清楚地听到。宇文晔转头看向面前的其他将军，似乎感受到了皇孙殿下的视线，这些被皇孙殿下看到的将军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避开了与皇孙殿下的对视。
宇文晔静静的扫视了一圈，端起自己手旁的茶杯，轻缓的吹了吹茶杯里漂浮的茶叶，还在品着茶水，侍卫带着罗震急匆匆的赶回来了。宇文晔不开口，只是瞥了一眼罗震，继续喝着茶水。
罗震心惊胆跳的走进营帐，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将军，让一直以来都是老兵油子的罗震有些紧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罗震，可是进入的道路完全被这些将军们阻拦住了，罗震只能在门口的位置，大声的行礼。
皇孙殿下没有开口，在场的任何将军都没有开口，只是阻拦住道路的将军们微微的错了错位置，给罗震让出一条道路，让罗震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罗震跪倒在地，还没有开口，孙都督就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罗震此时此刻的打扮有些狼狈，依旧是战场上那一身装扮，只是那些干涸的血迹散发的味道让孙都督多少年都没有嗅到了，不耐烦的问道：“这次你们临时千人队的战绩如何？详细的说清楚！”
罗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在医疗站急匆匆的被侍卫带来，就连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包扎完毕，只是那些伤口已经无关大碍，罗震这才顾不上包扎急匆匆的赶到。原本以为是皇孙殿下要颁布奖励了，可是没想到，居然比起三堂会审都要恐怖，现在这里这么多的将军，罗震都认不清，少许有见过几次的将军，那也只不过是远远地见过。
罗震听着孙都督的问话，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禀告皇孙殿下，众位将军，此次我等临时千人队在方从哲将军的带领下，从营地出发，一路兼程，在消灭了地方斥候队伍之后，趁着夜色冲入拓跋部营地，消灭并摧毁拓跋部前锋大部，趁着敌军未反应之前，几次冲杀之后，敌军反应过来，全军撤离。追风部骑兵随后追踪上来，早已经在方从哲将军的指挥下做好准备的我部骑兵，再一次的反冲杀，追风部骑兵千人队骑兵，几乎全歼。”
罗震看着众位将军，没有丝毫的声音来判断这些将军到底在想什么，罗震记者说道：“因为我部的主要任务是救援，可是无法接近，而且反冲杀追风部骑兵之后，伤亡较大，方从哲将军让我带领伤员还有兄弟的尸体返回，临时千人队未受伤的士兵依旧跟着方从哲将军，继续完成任务中。”
罗震的话说完，营帐里一片安静，孙都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喝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罗震连忙点头回答道：“有，战利品都已经带回来了，全部都是已经记录在案了，不会出错的。”
孙都督皱着眉头，看着低头的罗震，眼神在罗正后方的将军脸上扫过，每一个将军感觉到了孙都督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低头，不敢抬起来。
没等着孙都督说什么，已经放下茶杯的宇文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孙都督问道：“方从哲将军还在继续带着人执行任务，这么说来也算是不错的。你们按照将军的命令返回，也是没错的。孙都督，我就有些好奇，这些返回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是有功劳的，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孙都督以前教导过我，为将者应该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
“为将者，应当赏罚分明！”孙都督毫不犹豫的说道。
宇文晔顿时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口说道：“恩，原来是这句话，我总算是记住了。既然孙都督教导我这么做，为将者应该赏罚分明，那么自然是如此。方从哲将军还未归来，带着临时千人队的士兵依旧在准备着救援山丘上的固守友军。可是按照方从哲将军命令的这些兵丁，也算是有功之臣了，那么就赏吧！”
赏字说出口，孙都督就大喊一声：“不行！”声音震耳欲聋，吵得营帐都都抖动了一下。
宇文晔侧头，眯着眼疑惑的看着孙都督，问道：“为什么不能赏赐他们呢？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功劳吗？刚才孙都督还在教导我，为将者应当赏罚分明呐！”
孙都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辩解，眼神却看向其他的将军，自己刚才突然地反对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不妥当，至于哪里不妥当，一时之间孙都督还没有想到，自然是不会说出什么。可是孙都督看向其他将军的眼神却是带着一种强烈的，让人无法直视的，似乎在要求那些被看到将军站出来说话一样。
一旁的王将军直视静静的看着，此时此刻却不得已开口说道：“皇孙殿下，他们是按照方从哲将军的命令回来的，这一点没错，可是他们的方从哲将军还没有完成任务，现在还在完成任务中，这个时间赏赐这些归来的士兵，却是不合适。若是方从哲将军没有完成任务，偏偏皇孙殿下已经赏赐过这些士兵了，那么对于这些没有完成任务的临时千人队来说，依旧是需要受到惩罚的，因为只有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获得的军功，必须要等到任务结束才可以领取。”
罗震低着头瞟了一眼说这些话的王将军，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沉默的跪在那里。
孙都督笑着说道：“王将军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拦住皇孙殿下。就算是要奖赏，也必须要等到任务结束了才行，而且赏罚要分明，就算是失败也是要惩罚的。这些士兵也是如此！”孙都督不知道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似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宇文晔此时此刻才像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样，有些懊恼的说道：“哎！就算是任务失败，惩罚是落不到方从哲将军身上了，反而是众位将军的身上了。”
底下的众位将军里，躲藏在人后的某一位将军大胆的顿时惊讶的喊道：“为什么？”就连孙都督和王将军也是好奇。
宇文晔颇为失望的说道：“这些兵丁都是从各个将军手下抽调的，所以这些兵丁才是临时千人队，既然是临时那么自然是要解散了，所以，解散之后浙西兵丁还是会回到众位将军的队伍之中，可是应该遭受的惩罚按照我军的传统的话，众位将军是几乎没落下几个。”
宇文晔失望的眼神看向孙都督，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似乎就连孙都督也逃不过去了，我记得临时千人队里孙都督那里也加入了不少人。”
孙都督极其败坏的喊道：“他们临时千人队不是有那个什么姓方的将军吗？凭什么受罚是我们！”
“人家只是临时指派的，既没有军籍，也没有录入名册。根本就不是将军，难道军法还管的上他吗？”宇文晔似乎有些不懂，疑惑的问道。
孙都督板着脸喊道：“怎么管不上！既然是指派，而且已经是将军了，怎么现在就不是了？只是没有录入名册，没有军籍，但是，皇孙殿下，他现在已经带兵在外了，就已经正式履行一位将军的职责了，怎么能不是？肯定是那些个办事的狗杀才不好好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皇孙殿下的命令怎么能……”
孙都督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自然闭口，宇文晔就装着想明白的样子，可是猛然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疑惑的问道：“孙都督，还不对啊，就算是方从哲将军任务失败，可是这些兵丁都是临时抽调的，方从哲将军若是说因为兵丁的缘故，负责推荐这些兵丁的将军就算是不能负全责，也有连带责任的！”
“这些士兵以后都是姓方的了！”孙都督气呼呼的说出口，突然愣住，似乎自己说错了什么。
宇文晔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手，大声的说道：“孙都督说了，以后你们就是方从哲将军的士兵了，还不感谢孙都督！”
罗震的心在一旁听着刚才孙都督和皇孙殿下的话一上一下的，可是这个时候，罗震已经剩下的就是感激了，罗震连忙跪倒，不远处的宇文晔大声的宣布道：“命令，方从哲加入军籍，录入名册，从此以后成为我集团军新的一名将军，在场的各位人人都能做个见证！这一次临时千人队正式转正！成为集团军新的编制，具体的内容，稍后就颁布给集团军上下所属吧！”
王将军急急忙忙的喊道：“皇孙殿下……”
还没说完，就被宇文晔拦住话头，宇文晔眯着眼冷冰冰的看着王将军，问道：“难道孙都督的话和本殿下的话做不得数吗？”
王将军想要说什么也没办法说出口。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