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什么梦都没做,脑子里一片空白,早上起来的时候,龙邢已经醒了,走上前就帮我打了盆水。“这边的弄堂里没有自来水,我就从臧家的井里帮你打了些上来洗漱用。”
我穿好衣服,疾步走下床“其实不用你这么麻烦的,我自己可以来。”我随便往自己脸上捧了些水,让自己清醒些。
“其实,今天有些人要来。”
“谁啊,让你这么紧张。”我拿着老布拭了拭脸上的水珠,他的口气,明显有些不对。
“今天的见过藏老太太的第二天,按照规矩,今天要见的,是平鼎地的所有掌管人,还有未来的接管人。您要赶快去了,我也要,敢去我太爷爷那里了。”
我未曾见过九鼎地的长辈们,就连接管人,也是第一次见,唯一熟悉的,也只就龙邢。看来这次形势严重,不得不抓紧时间了,我从房内匆匆忙忙跑出去,在快到正厅的时候必须放慢脚步,太太说过。在屋内奔跑是莽撞,我假装做了一下样子,看到在正厅,坐满了人。
平鼎地最长的老人坐在位置上,身后的,便是将来要和我一样,继承平鼎地位置的年轻人了。我走到正对太太的位置,对他们鞠了一躬。“冧儿啊,起身吧,来到我身后。”
“老家伙们,这就是我常跟你们说起的冧儿,臧冧,也是我家第四代,真正的守鼎人。”
我虽有些紧张,但是大脑还是能够清晰的思考,臧太太在刚才说明身份的时候,说了真正一词,难道说,之前的几代守鼎人,都是若有虚无吗?
按照规矩,接下来,就是由腾家的守杯人来做自我介绍了。我大眼扫了一下,平鼎地的十二位接班人当中,只有叶家的守墓人是一个女孩。
腾家的守杯人,个子极高,看起来比正常的女性都要白,不过表情呆滞,形色迟钝,说话也没什么生气,高个子穿了一身长褂,鼻梁上的眼镜相比去掉之后,就会看不到眼睛了。
他转身对我这边鞠躬“在下乃是腾家的第四代真正的守杯人,名叫腾鼐。略懂些奇门之术。”
说完便转身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连动也不动的。
“在下乃是龙家第三代真正的守玉人,名叫龙邢,不分冷热,请在座不要见怪。”
龙邢看似紧张,面部有些不大对劲,衣服整整齐齐。
“在下是冀家第四代真正的守剑人,名冀巷。精通剑法。”我被这冀家守剑人的声音叫了过去,看他高发扎起,面如冠玉,身着便服,与我对眼相看,笑了笑。
我曾听太太说过苍家的老头子很吝啬,但是对自己的儿孙却是出手大方,见那苍家的守窑人被养的面色红润、面有福相。抖着油水的大肚子就转了过来,眼见是要弯下身来,我看他身上那件背甲也成不了多久,身材可是比我太太还有丰满。刚刚弯下腰来,衣服的扣子就全部给撑开了,但他面无改色,继续拿着浑厚的声音说道“在下是苍家的守窑人,名苍竜,爱品茶,在北京有一茶馆。若是在座哪位想要尝尝鲜,找我便是。”
他那张脸抖了几下,然后起身把衣服脱掉,叠规整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来,是个非常冷静的胖子。
他身边站着的,便是殷家的守玺人,个子高挑,面目清秀。转过身来对我说话的声音却吓了一跳“在下殷家守玺人,名曰殷沪犴,会戏剧,如若哪天有个空,在下可以请在座的长辈们看我出的戏。”他那声音苍哑,似乎就是唱戏带来的苦处,不过说到此处,他面有喜色。安安稳稳站在殷老爷子身后。
往他身后看去,是个正常人,不过一副书生模样,推了推自己鼻子上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度的眼镜,手拿书的一只背后,围巾与地面相垂“在下是虞家的第四代真正的守珠人,名,虞寐,是个作家。”
说完便正正经经的站好了,等到下一个人转过身要开口,才开始看手里的书。
“在下乃是宣家的第四代真正的守陶人,名叫陶俑御,是个僧人,习武。”我往那边去看,的确是一个习武之人,为了让在座的长辈都知晓,特地穿来了僧装,光滑的脑门别说有多亮了,恰巧站在光打进来的位置,屋子里也不用点灯了。
再看那边的嵇家守铜人,虽貌比潘安,可是总觉得不对劲,他一开口,我才知晓“在下是嵇家第三代真正的守铜人,名嵇磐安。”
没有任何介绍,只要听他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个娘炮。倒是叶家的守墓姑娘,看起来刚烈许多。
亭亭玉立、雾鬓风鬟,上前那一低头,声音洪亮极了,不过穿着却似古代人,就连容貌也似,高颧骨,薄嘴唇,说那双眼是有神不如说是有些不寒而栗,似乎是常年在外守墓的原因。她本人是向外翻去的扇风耳“守墓人,叶凫,子承父业。”
我早闻叶家之说,虽说是守墓人,可不是在墓地呆着那么容易。守墓,守的就是墓中的魂魄,以免怨气未散,出来害人,所以,在平时也是小心谨慎。
訾家的守木人站的不远,长发披肩,却是男性,衣着得体,一表人才。“在下是訾家第五代的守木人,名訾鄄,在南京博物馆做管理。”
到那最后的双家,我见那人眉目间露着凶煞“在下是双家的守石人,名双燊,经商。”
过了好大段时间,平鼎地的十二位接管人才介绍完,想着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了。老太太发话“你们自个儿,都散了吧,记住千万别到正堂来,能去哪儿玩去哪儿玩,我和你们的祖辈,有事要商讨,都散了吧。”
大袖一挥,我也自然心里一舒坦,就立刻跑到了后边的院子里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