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宣布，第二届现场书画大赛，开始——”老哈利对着麦可风大声嚷道。几乎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鼓起掌，老哈利也站起来鼓掌，一脸的严肃，一套一套的鬼把戏。
我又开始在桌子之间转悠。现在每个桌子都挤得水泄不通，且一个个伸着长勃子。我很想挤进去瞧瞧他们都在写些什么字。但我根本挤不进去。我本想找找m．d，这个家伙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他一定是躲在某个混账桌子旁。
我发现有一张桌子旁边没有一个观众。这很奇怪。我就走了过去。哦，原来这个参赛者什么都没有写。白白的纸上没有一点儿墨迹。他好像在想什么东西。他是在写一个“大”字，因为这个字被他写在了稿纸上。他拿着大毛笔在白纸上比划着。嘿，他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了。他思索了差不多有好几个钟头了，但他还是没有找到合适下笔的地方。一个犹豫不决的家伙。我反而对他产生好感。他不像其他参赛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装作行云流水。他似乎在酝酿某种情绪。
随着大喇叭的呼叫，演讲台又围了许多人。啊，老哈利要表演书法了！似乎刚才的演讲只是在为自己热身，这个家伙。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在这些疯子的目光下大显身手的。很快，演讲台上挂出了一张很大的白纸，这样以便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的表演。对这，老哈利煞费苦心。你能看到这张白纸有多大。老天爷，大像******足球场。老家伙走到演讲台靠左边的地方——我担心他会一个喷嚏把自己从台上扔下来——恭敬地鞠了一个躬，他想让你感觉到他这个老家伙多么有礼貌。于是，观众们开始欢呼起来，有的人竟吹起了口哨。嘿，这多么像老哈利在表演脱衣舞之类的。他转身走到演讲台中间，那儿有一张混账桌子，桌子上面摆放一只巨大无比的毛笔。你一生恐怕都难得一见这样的毛笔，它就像魔法小说里精灵们骑得大扫帚。老哈利轻而易举地就把它拿起来，走到那张悬挂着的大白纸前。老天爷，他回过头很谦虚又很虚伪地向欢呼的观众们示意，好像他在让观众们不要那么疯狂，他这样做只是家常便饭。
老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跟，一下子就划出一道直线，并快速打了几个弯。他尽量把所有的动作都配合得完美，让所有的笔划如同行云流水般出现在观众眼前。对这些，他已经是个老手。他知道该怎么取悦观众，该怎么让观众们不那么失望。令人佩服的是，老哈利全都做到了。他还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个人魅力之类的东西，比如在什么情况下可以装模作样，在什么情况下可以谦虚，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彬彬有礼。嘿，笨蛋一般的观众最崇拜这样的杂种了。你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嘿，老哈利打了个喷嚏。老天爷，他竟然在关键时刻打了个喷嚏。这确实让人很难受。老哈利不愧是老哈利，他竟然把这掩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看得一清二楚。他装作在醮墨汁，其实他是在偷偷地打喷嚏，像个小偷一样，不知不觉地。
他已经写了几个字，但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画些什么玩意儿。你根本看不懂，或许这就叫******什么艺术。老哈利真有能耐。
不到一分钟，老哈利终于完成了他伟大的壮举——写了几个谁都不认识的混账繁体字。他好像累极了。他正拎着大毛笔喘着粗气。哈利这么大年纪——最起码比我大——还在演讲台上瞎折腾，的确让人对他充满同情。有可能有那么一天，老哈利写完这几个繁体字之后，倒头就见上帝了，这不得不让人有点难受，然后还有一些无聊透顶的人给死去的老哈利挂上“为艺术献身”“为艺术鞠躬尽瘁”之类的令人恶心至极的名号。嗯，还是让他好好活着吧。
主持人与老哈利一人各牵着大白纸的一端，把整张纸展现在观众面前。观众们因此用比先前更激烈的呼声去赞叹。他们只是在跟风。其实他们狗屁不懂。他们只知道在任何场合下像疯子一样大声嚷嚷。
“你们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吗？”主持人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安静下来。这种场面就像你把一块石头扔进蛙声四起的池塘里。
“狗屁不通——”我在心里说道。我不敢大声喊出来，否则这里的人会一拥而上把我狠揍一顿。
“礼——义——廉——耻——”
主持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发誓，当我听到这四个字时，我差点喘不气来。这四个字竟出自老哈利之手，老天爷！这简直要了我的命。我的脑袋正被老哈利拿着在炭火上慢慢烤。
开始闹腾了。有人竟大喊道“礼义廉耻”。啊，这刺耳极了。我想都不敢想，竟有人大声喊出来。这的确是一处奇观，老哈利创造的壮举！我不知道这些虚伪的家伙还能干出什么事来。这是一次杂种们的聚会，老杂种哈利带着那么多小杂种。这可笑至极。
但我反而为m．d担心起来。这个家伙也在人群中，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他可能就在某个角落为老哈利的表演赞叹呢。我围着人群走了无数遍，几乎踩遍了所有人的脚，都没有找到m．d，还差点和一个彪悍的杂种打起来。
比赛还没有结束，我就离开了这个地方。老哈利还在演讲台上搔首弄姿。嘿，他真像搞过同性恋之类的，或者有什么不良癖好。这个老家伙的私生活肯定非常猥琐。我在怀疑他的混账书法是靠什么练成的。书法？哼，就是一些虚伪的家伙们用毛笔画就的没有人认识的繁体字，根本没有人工工整整地去写一个字，哪怕一横一竖。嗯，我走之前本想去看看那个参赛者有没有写出一个字来。他打算写一个“大”字，这字在他的草稿纸上就已经写得好看极了。但他不知道该从宣纸的哪个地方下手。我猜，他写出来肯定非常好看，你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一个******“大”字，而不是其它的什么字。
走着走着，我又开始想老哈利的那些混账事来了。有许多不值得一提，传得最多的是就是他曾经被人群殴过，但他从来都没有承认，他不想当一个窝囊废。除了书法之外，他还擅于搞同性恋，有些传言是这么说的，可能这些传言者与老哈利有过节。只有一小部分人相信这事。无论他多么好，但总是有人讨厌他，给他捏造一些绯闻。其实，私底下他从来没有像在演讲台上那么风光，总是偷偷摸摸地干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咱暂且不谈老哈利关于被群殴和搞同性恋的事，嘿，只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往台上一站，就会受到欢迎。这确实奇怪至极。如果人人都怀疑他的那些糗事，他还会受欢迎吗，还会在台上创造壮举吗？嗯，观众才不管这些混账事呢。是的，他们确实不管，哪怕他是一个流氓之类的人。只要老哈利把一套一套的鬼把戏拿出来，能让任何一个观众对他崇拜至极。对这方面，他已经是一个老手。愚蠢的杂种们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宁愿扭断自己的混账勃子，也不会再去看老哈利的演出。我说到做到。
我差不多已经走出了几十公里远，但我还能听到老哈利的扩音喇叭传出的声音。一旦你厌恶某种东西，比如老哈利这种东西，哪怕你已经离他十万八千里地了，你依然摆脱不掉。我捂住双耳。这效果很好，你根本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如果此时我有一个耳罩就好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戴耳罩的时候，但我非常想买一个。有了耳罩，你可以不听一些你极其厌恶的声音，也可以预防突来的寒流。这样的季节里随时都有可能变天。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股寒流在西伯利亚那个鬼地方蓄势待发，冷不丁地把人冻成冰棍。
如果有一天你见到我，你会发现我有一双招风耳，它俩在寒风中极易受冻。曾经有那么一次，那是在初中的时候，我在操场上体育课。体育老师让我们在寒风中排成两排，听他讲一些他还是兔崽子的时候是怎么经历一些惊天动地的混账大事件的。他有一个毛病，只要他找到感觉，他可以唠叨几天几夜。大约是几十分钟后，我突然感觉到我的耳朵没了。当时我害怕极了，我差一点哭出来。没有了耳朵，这是非常恐怖的事。还好，当我去摸它俩时，它俩还在，就是冷得像冰。其实它俩一直长在我脑袋的两侧，我只所以有那种感觉，是因为它俩已经被******冻麻了。你如果有机会体验，你一定被吓死。因此，如果天气开始变冷，你最好早打算买一个耳罩之类的东西，它会让你的一对招风耳像躺在女人怀里一样温暖。
我要回宿舍，此时我兜里没有一个子。买一个耳罩花不了几个钱，最多就五块钱。最好的也就这个数。
我小跑着回宿舍。我打开自己的抽屉，翻开最底层，里面是一本莎士比亚的话剧《罗密欧与朱利叶》。我翻到最后几页纸。嗯，我所有的财产都在这儿了，数目总共三位数，这些可是我这个学期的生活费，所以我隐藏得格外隐蔽。除了我，任何人都不知道。是的，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我的钱全在这儿——书本里夹着。如果哪个小偷摸到我的抽屉，他最起码要把锁打开，接下来他要慢慢地翻抽屉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如果他翻到最底层的《罗密欧与朱利叶》，他根本不会翻它，他一定会把它扔到一边，并无功而返。据我所知，每一个小偷都不会对老莎士比亚的话剧感兴趣，反而极其厌恶。但谁知道，一笔很大数目的钱就在里面，就在他随手扔掉的书本里。嗯，对于一个小偷厌恶的东西来说可能会对失主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比如那本老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利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