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肚子,对着他的背影无力地骂道:“你会不得好死……”
又一个新年即将来临,时间总是喜欢在你指间悄悄溜走,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在很远的地方。
安琪的病情最近总是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本就消瘦的她看上去更加的虚弱。
“安琪。”我轻声叫道,我仍然叫她安琪,记得前段时间我曾对她说,按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妈可我实在叫不出来,要不我叫你阿姨吧。
当时她笑着说,还是喜欢我叫她安琪。
于是,我就这么一直安琪安琪的叫着她。
“安琪。”我又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问道。
“我在想……你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她挤出点笑容说,我知道她不想我们担心,我也配合地扬起手中的保温桶,问道:“你猜?”
“奶汤海参。”
“啊……又是一下被你猜中。”我佯装失望。
“那是因为你差不多每次都给我带这个来,我记得你哥以前最拿手的汤就是这个。”安琪笑了起来,因为很虚弱,笑的有些吃力,苍白的脸上有些泛红。“你说是不是男生都喜欢给女生做这个汤,欧力也会给你做吗?”
“他呀。”我哼了一声:“他哪舍得给我做这么好吃的,告诉你哦,他就只会给我买什么木瓜银耳,说是适合我,我猜他八成是抠门……”我像是大倒苦水跟她说了我跟欧力刚认识那会的事,当然还有那件强吻的乌龙事件,安琪听得笑弯了眉。
听完后,她搅了一下碗里的汤说:“你没你哥做的好。”眼神里藏着遗憾。
我赶紧说:“那你等着我那他揪回来,我让他天天给你做好不好。”
“拜托,天天这个我会腻的,能不能换其他的。”她微撅着嘴,像是撒娇。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我想……刚刚亮起了的眼神又暗了下去:算了,我这个病肯定要忌口的。
“没关系。”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但是强忍着眼底泪水不要滴下来。
“真的?”
“嗯。”我拼命点着头,因为……医生说她已经不用忌口了。
郁小妖再一次失眠了。
自己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而安杰赫只是把她晾在这里。
每次她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加理会,问烦了直接甩出一笔钱。并且不知廉耻地说:“金钱是万能的,不管有什么不甘心,想想你手中的钱,你的心情就会好了。”
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她该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隔壁房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无奈地捂上了耳朵。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房子里多了个女人……温妮莎。
温妮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安杰赫提过,曾经自豪地告诉她……除了她能跟他身边这么久的只有……温妮莎。
当时安杰赫带她来的理由很直接,你现在怀孕了大着肚子不能斥候我。
可笑,他当自己是皇帝么?
可她还是无奈地沉默了,因为即使抗议也依然不能改变什么?
他说得对,金钱的确是万能的,在它面前,所有人的骨头都是软的。
而女儿也只会对穷小子耍个性。
可是现在她再是自己一个人,她要为将要出生的孩子打算。
她决定亲自去找……安谢惠仪。
我一直到安琪睡着了才离开,大概是用了止疼药的缘故,她睡得昏昏沉沉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宁静。
回到家,我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我记得我当时我是带出来的,可我真的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那是一枚松鼠尾巴的标本,是哥哥的,记得哥哥以前一直很宝贝。
今天安琪又提到了这个标本,说是她送给哥哥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我几乎翻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可就是找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我砸掉了厨房里炖汤的东西。
锅碗瓢盆,散落了一地。
面对等待死神来临的安琪,我不能安慰她心灵上的伤口,也不能减轻她半份的病痛。
我能做什么?我除了每天说些无聊的笑话,炖上一锅味道不佳的汤,我还能做什么?
我恨恨地踩着地上的汤料。
她都快不行了,我还做这些有什么用?到底是为了帮她养病还是减轻自己的亏欠。
今天走的时候问了医生,他告诉我做好思想准备……安琪大概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呼吸颤抖的声音。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双腿发软蹲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从来没有这样力不从心过,也从来没有这样无可奈何过。
我终于明白了苟延残喘是种怎么滋味。
像是一只被剥了壳的蜗牛,在太阳底下暴露最柔软最无力的软体,任凭被酷热的阳光兹兹焦灼。
许是折腾累了,我竟然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睡着了,直到一阵阵的门铃响起。
已经快一点了,不知道这个点还有谁来。
可视门铃上我看到的是……lulu。我这才想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这里除了欧力,再也没有人来过。
“要不是看到灯亮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这么久才开门,你在干嘛啊。”她说。
我耷拉着脑袋侧身让她进来。
一进门,她看到我满屋的狼藉,仍然没改往日里的一惊一乍:“艾薇儿,你表演乱世佳人啊?”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倚着靠背坐下,无力地说:“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她环顾了四周,站着没动,估计是实在没地方落座,小心地问道:“你跟欧力打架啦?”
我真开眼看着她,刚想说,你能不能脑子除了打架,装些女人该想的东西,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略显憔悴。憔悴这个词,一般不会用在她身上的。
我才想起来了半天,还没问她大半夜来干什么?
“你不睡觉跑来干嘛?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没事我们几个少见面。”
“我有事。”她低声回答。
“有事?”我不以为然,以我对她的了解,能够这样让她平静地说我有事的……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她接下来的回答还是让我……怎么说,算是大吃一惊吧。
“我想离婚!”几个像是胸腔里吐出的字,却让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了她足足两分钟,之后开始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你是闪婚脑子闪坏了吗?闪着结了偏要也闪着离才开心是吗?我看你就是成天日子太好过了,吃饱了撑出来的,离什么离,当初就不要急着结啊。我们那时候劝你再相处一段时间,你是怎么回答的,你不是说你们很相爱的吗?你不是说相爱的人就要在一起的吗?现在怎么啦?你们结婚那天所说的那些山盟海誓、死生契阔全部都被大风刮跑了么?离、离、离、离,你们离好了,想离就离不要再说什么纠结不舍,烦不烦啊,跟我说什么说,离婚不归我管。”说完这段话,心里竟然好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