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从“火化”到“下葬”的整个流程，都是由一个神秘男子一手操办的。
这个神秘男子说自己是一家名叫“天国保险”公司的员工，而死者则买了一份无论以何种方式死亡都会获得一笔金额达上百万的“随意死亡”保险。
可是，事实上，在网上根本查不到这家保险公司的任何资料，就连这种奇怪的险种，也不可能会有哪家公司会去卖。
那个人在撒谎，撒一个连傻子都可以戳穿的谎。
但是，医院方面的人明知道，却不会多问。
毕竟，一个看尸工死在太平间里，本身对医院都会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而且，警方也会因此介入调查。
而这个人不但可以让媒体不去采访报道，还直接打电话给市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威胁市里一把手，别多管闲事。
并以此解决了医院的大麻烦，可见这人实力不一般。多问可能对自身也没啥好处，于是便很拾趣的对他的身份不予过问。
而默寒也是去火葬场的那天，见到了那个人。
而他自己也一直以为那人是王大爷二个儿子中的一个。
在之后，医院的人偶尔会谈起这件事。但是，都是以晚上值班打发时间为由，随意聊聊，解解闷。
没有一个医护人员，对这个看尸达二十年，一直勤勤恳恳的老人的死感到一丝的同情和不舍。
虽然，老人生前曾帮助过医院的每个人，看似跟每个人都处的很好，很熟。
可是，一但人不在了。很多建立的人际关系，也就随之不存在。
“真是人走茶凉。”
这是默寒几天后，参加王大爷的葬礼时，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葬礼上没有花圈，没有挽联，更没有人哭泣，戴孝，穿黑衣念悼词。只有默寒和那个一直不肯告诉自己姓名被他误认为是王大爷儿子的人。
这是二个人参加的葬礼，本来应该是三个人。却只因默寒的女友生病无法来参加，只能求默寒不要管自己。一定要来这，替自己见王大爷最后一面。
而默寒虽关心女友心切，但是，她吩咐的事情，也只能照办，不敢耽误。
“谢谢你小伙子，也谢谢你女朋友，老头子我很知足。”
耳边传来王大爷的声音，默寒四处寻找，却看不到王大爷本人。最后，眼神停留在面前的那张黑色的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默寒今早刚买的白花和一个黑白照片的相框。
相框里面的照片是王大爷本人。
他在微笑，笑得很慈祥。眼睛似乎是在看着站着的那二个人。
“王大爷是你吗？”默寒问。
没有人回答，只有久久的沉默。
“不明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死。”默寒伤感道。
“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一定会长寿，坏人不一定会短命。毕竟，生命这东西可不是人说的算的。”参加葬礼的另一个人道。
“他一个一碟咸菜，一碗米饭，就能吃一天看一天尸并乐呵呵的人。不可能选择自杀的，一定是有什么理由，一定是这样，没错的。”默寒肯定道。
“是交易。”那个人道。
“交易，什么交易。”默寒问。
“如果，一个像他这样的遭老头子死了，可以让我给他的二个儿子共计一百万的现金，那么这个遭老头子，有什么理由可以选择不死。”那个人解释道。
“这么说，你不是王大爷的儿子，那你是谁？跟王大爷什么关系？”
那个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道：“儿子，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我不过跟他打了一个赌而已。”
“什么赌？”
“我说你只要死了，我就给你一百万。结果他还真死了，这也难怪。他不死有什么办法，以他这个岁数本应该好好享享清福。谁料他二个儿子，不争气。大儿子参加黑社会，让黑道大哥当枪使，最后，被人砍的半死，急需几十万的手术费，否则性命堪忧。小儿子嗜赌成性，欠下数万赌债，赌场老板已经砍去其右手，并告诉他三天之内在不还，直接挖去眼球，心脏，肾拿去还赌债。你说，当父母的都爱子心切，不死怎么替他们还钱。不过，他一条命，换二个人，这笔买卖，怎么算他也不吃亏，有的赚。”
那个人嘴角的微笑始终上扬着，看起来很邪恶的样子。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默寒听到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如此善良的人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下场，这一切都应该怪那个跟王大爷打赌的人。
可是，没有这个人的赌。那么，死的就是二个人。
这的确很公平，对于王大爷来说。但愿，他的二个儿子，知道了真相之后，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默寒这样的想着，而就在此时，一个男人跑进来，一拳将默寒打倒在地，大骂道：“去你妈了个巴子的，谁让你们把尸体火化了，你们不知道医院收购一具尸体的价钱最低五千块，这个遭老头子，怎么少说也值个几千块。”
默寒让他的骂声给骂愣了，看着他打自己的左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没有右手，是王大爷的小儿子。
“你这是干什么，在你父亲的葬礼上，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这时，先前跟默寒谈话的那个人，忙上前拉开道。
“他该打，跟老头子非亲非故的，干嘛把他的尸体烧了。”王大爷的小儿子越说越愤怒，上去继续揍默寒。
“行了，行了。你爹的尸体没烧。骨灰盒里面的骨灰是生石灰。尸体早让我卖了，钱已经打你卡里了。一万块，比你预计的卖的还要多。”
“这还差不多。”
王大爷的小儿子一听，忙转身准备走。却让默寒一脚放倒，一阵乱打。
默寒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他听到他们的对话都已经哭了，他替王大爷不值得。
他要活活打死这个天底下最不孝的人。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人，不，他打的不是人，是一头畜生。这是他告诉自己的。
而那个人看到这，则站在旁边望着自己的身后。
那个人的身后，是王大爷的鬼魂。而这个鬼魂只有那个人可以看到。
鬼魂在哭，他在求那个人上去阻止，否则，自己的儿子真的会死的。
那人无奈，只能拉开默寒，让王大爷的小儿子赶紧滚。
而王大爷的小儿子，忙连滚带爬的走了。
“你觉得，一个连亲兄弟手术费都贪，眼睁睁的看着亲兄弟死的人，有救吗？就算你出于人道把他杀了，你一样会坐牢。因为，法官和警察不会听你废话。”
“可是，让他这么走了，换了你，你心里好受吗？”默寒指着他离去的方向反问道。
“我当然好受，毕竟，不关我的事。都是他自愿的，所以，现在的下场，也是他自愿的下场。”
那个人回头，看着王大爷的鬼魂一眼道：“这就是人性，最最真实的人性。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要否认这丑陋肮脏的人性。”
“不，你说的不对，人性不是丑陋肮脏的，人性是善良的，美好的。”默寒反驳道。
“善良？美好？”那个人冷笑道：“那你就去证明给我看。”
话音刚落，默寒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他女友沐雪的病情又加重了，现在在急症室抢救。
默寒一听，忙放下电话，朝医院跑去。
“呵呵，这么快下一个交易对像就出现了。默寒，我等着你找我。”那个人望着默寒远去的背影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