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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女投江

夜色朦胧中,黑皮在前面带路,齐大贵跟在他身后,来到齐府后院的小二楼。在一间精致的房间里,小桃 红被反绑双手倒在地上,嘴里堵着一条毛巾。齐大贵看了有点心疼地说,赶快给我解开。

黑皮上前欲解绳索,小桃红愤怒地瞪着他,嘴里鸣鸣地叫。黑皮说,少爷你看,她不让我解呢。

齐大贵踢了黑皮一脚说,滚出去!

黑皮知趣地退了出去,齐大贵把门闩上,走到小桃红身边替她解绳索,边解边说,没想到啊,一个厨子那么喜 欢你,还说要娶你,回去拿钱去了。我就不信,他一个穷厨子能拿出一千两银子?再说了,他就是能拿出来, 咱俩不是早就入洞房了吗?说着就贴近小桃红,刚要伸手拥抱,小桃红猛地跳起来,一下就咬住了齐大贵的耳 朵。齐大贵的耳朵顿时鲜血直流,痛得他大声惨叫,来人,快来人啊!

可是房门被他闩上了,黑皮在外面进不来,使劲地推门。齐大贵这才想起来门是被他闩上了,便忍着剧痛去开 门。乘此机会,小桃红冲向门柱,撞了上去,她头上顿时血流如注,昏了过去。齐大贵被黑皮扶走。

当天深夜,小桃红头上裹着白布,浸了很多血在上面。黑皮把她放在床上,手脚都用绸布捆着。做完这一切, 黑皮就锁了门准备走。他一回头愣住了,齐家大少奶奶黄玉香站在他身后。黄玉香示意他将房门打开,黑皮没 有动。黄玉香怒从心中起,大声喊,来人啊,使家法!

黑皮扑咚一声跪下说,大太太,里面是少爷喜欢的一个女戏子,叫小桃红。

大太太说,什么?你们把一个女戏子弄进家里来啦?

黑皮说,大太太,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你可千万要明察啊。

大太太哼了一声说,开门!

黑皮起身将门打开,黄玉香缓步走到床前。小桃红睁开眼,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光鲜的太太。黄玉香对跟 在身边的丫环说,给她松绑。黑皮上前说,我来。麻利地解开小桃红身上的绸布。大太太示意黑皮走开,黑皮 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桃红哭着跪下去说,少奶奶,小桃红给你施礼了。

黄玉香连忙扶起她说,姑娘快起来。

小桃红站起来说,少奶奶,你是大好人,小桃红遇见你,就是遇见救星了。

黄玉香坐下来说,姑娘你也坐下,是我齐家对不起你。你不用害怕,不知姑娘在戏班里有没有自己的心上人?

小桃红说,回少奶奶的话,没有,师傅说我还小呢,我刚十七。

黄玉香笑笑说,十七岁,也到找婆家的年龄了。

小桃红摇摇头说,我不能嫁人,少奶奶,我从小是孤儿,是师傅把我抚养大,又教我唱戏。常在风里吹雨里淋 雪里冻,饥一餐饱一顿的。现在我刚刚能登台唱戏,能为师傅尽一点孝心,就被你家少爷拉来作妾,你说我能 答应吗?少奶奶,你可要救我呀!

黄玉香点点头说,姑娘你别急,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其实少爷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让一帮下人给带坏了。

小桃红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黄玉香继续说,齐家是屯溪的大户人家,从高祖起就在扬州做盐的生意。山外有良田,城里有典当,算得上徽 州数一数二的富家了。要不,你就留下来,做少爷的姨太,我们姐妹也有个伴儿,不比你整日风打头,雨打脸 四处卖唱强吗/小桃红猛地站起来说,我原以为少奶奶是个好人,可是听你这话,好象与他们串通好了一样。

黄玉香说,唱戏都是逢场作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放着荣华富贵大路你不走,偏要在那条窄路上行呢 ?

小桃红说,我没有少奶奶聪明,在小路上走惯了,也不想走大路。你也不用劝了,我大不了是一死。

黄玉香这才笑着说,听姑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真是个好姑娘。说完就离开了。

小桃红依然是一头雾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天晚上,齐太太带着一个小丫环悄悄向新房靠近,来到门前停下来,听到屋里有隐隐的哭声。齐太太示意 小丫环用刀拨门,小丫环刚拨了两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齐太太轻轻走进来,小桃红惊恐地看着她。齐太太 悄悄说,我来救你出去。

小丫环带着小桃红慢慢移出门外,拿出带来的一把锁,咔哒一声把房门锁上了。小丫环带着小桃红来到后花园 ,打开园门说,你赶快逃走吧,少爷正在与客人喝酒,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桃红给齐太太深深地鞠了一躬,快步走出后花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齐大贵酒还没喝尽兴,就离席了,他心里惦记着那个小戏子呢。都说人生快事莫过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金榜题名他是不想了,洞房花烛夜那可是不能错过啊。自打见到小桃红的那一刻起,他就象着了魔一样,小 桃红那樱桃小嘴,勾人的眼睛,杨柳一样的细腰,让他早就流口水了。也难怪有钱人都喜欢养小三,这小三就 是好啊,年轻水嫩,还会撒娇。一路想着,齐大贵简直就象是在云雾中游。

齐大贵一打开新房,顿时傻眼了:新房里只有红烛还在那忽闪忽闪,捆绑小桃红的绳子已被甩在地上,心上人 小桃红却不见了。他立刻把黑皮与众家丁叫来命令他们火速去追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黑皮不敢怠慢,带 着几个打手,呼呼啦啦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齐太太想要阻拦,被齐大贵推到一边。

小桃红穿着新娘的服装,披头散发在黑夜中拼命地奔跑,齐府的灯光渐渐远去。小桃红跑上了崎岖的山路,艰 难地向前走着。身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并听到黑皮在叫唤,快快快,难道我们这些爷们还跑不过一个女戏 子吗?

身后追的人越来越近,小桃红也跑不动了,就隐身在路边一棵树后。黑皮带着家丁从她身边跑过去了,小桃红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正要再走时,却见黑皮等人停了下来。黑皮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回走,他怀疑小桃红是不 是躲在路边的那棵小树后面。小桃红赶快又向前跑,黑皮大声喊,弟兄们,人在这儿呢,快给我围起来。

小桃红慌不择路,跑上了一个悬崖,下面是滔滔的新安江。

黑皮得意地说,小桃红,你是跑不掉的,乘早跟我回去,要不让老子逮着了,皮肉可就要受罪罗。

小桃红不理睬他,站在悬崖上不知如何是好。

黑皮冷笑着说,跑哇,怎么不跑啦,爷们还想与你赛跑呢。

小桃红说,别过来,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了。

黑皮哈哈笑着说,跳啊,要跟我玩蹦极是不是,有胆量你就跳啊。

小桃红一步步向后退,已经到悬崖的边缘,大声说,你再敢过来,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黑皮说,跳吧,你吓唬谁呢,最好再加一个前空翻。

小桃红左右看了看,已没有任何退路了,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黑皮等人惊呆了,没有想到她真敢往下跳。他们在悬崖上探头看了看哗哗的江水,叹息了一声,多漂亮的小妞 ,嫁给龙王爷了。

小桃红落水的巨大声响,惊动了正在江边网鱼的鲍玉岩。鲍玉岩与鲍玉堂,老周头失散之后,就在屯溪郊外一 个破祠堂里暂时栖身。为了生存,他白天的野菜,晚上就在江边捕鱼。听到响声后,他抬头正好看到悬崖上黑 皮带着众家丁离开,便奔过去寻找落水人。江中漂起了小桃红身穿的红色新娘服,在月光里很是显眼,但一会 又没有了。鲍玉岩跟着追赶,追至江面开阔处,水流迟缓,他便跳下江中救起了小桃红。他把小桃红抱到江边 沙滩上放好,轻轻拍着她的身体说,姑娘,姑娘,快醒醒!

小桃红无声无息,鲍玉岩急了,只好把她扶起来,拍着她的背心说,姑娘,你醒醒。

小桃红哇地吐出一大口江水,终于醒了过来。鲍玉岩到江边找来一些枯草,又砍了一些竹子,燃起了一堆篝火 。

小桃红睁开眼看了看鲍玉岩说,是你救了我?

鲍玉岩点头。

小桃红眼里闪着泪花说,恩人,我怎么称呼你?

鲍玉岩说,我姓鲍,叫鲍玉岩。

小桃红说,我叫小桃红,谢过恩人。说着就趴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鲍玉岩连忙扶起她说,姑娘,你这 是干什么呀。

火堆里的火焰渐渐小了,月亮升上了中天,江滩上一片清澈。鲍玉岩仰望着星空,沉默了一会说,姑娘,你有 什么想不开的事,非要走绝路呀?

小桃红沉默不语,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鲍玉岩说,姑娘你别哭呀,有话好好说嘛。

小桃红仍然是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鲍玉岩叹口气说,姑娘你不想说,我也能猜得到,你一定是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小桃红擦了一下眼泪说,我是徽戏班的主角,几天前来到此地唱戏,遇上了当地的恶霸齐大贵,他要逼我做他 的小妾,有人搭救我逃了出来,又被他的家奴步步紧逼,本想是跳崖了却此生,却遇到恩人你又搭救了我。

鲍玉岩深有感触地说,这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啊。

小桃红疑惑地问,恩人你?

鲍玉岩说,不瞒姑娘你说,我是朝庭要犯,逃亡到此。清庭杀了我父母还有家人,本来有一个老家人和叔叔在 身边的,那次落入江中走散了。火堆已经全熄灭了,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鲍玉岩欲言又止,姑娘……

小桃红应着说,恩人……

鲍玉岩张了几次口,还是没说。

小桃红说,恩人想说什么,只管说好了。

鲍玉岩说,天就要亮了,路上的行人也多起来了。姑娘一个人在路上走,我也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是不是就此 别过?

小桃红不说话,只可怜巴巴地望着鲍玉岩,两行清泪又无声地滚落下来。

鲍玉岩连忙说,姑娘你别哭啊,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小桃红说,恩人觉得小桃红还有地方可去吗?

鲍玉岩闻言愣住了,是的,她能到哪儿去呢?想了想说,你不是还有徽戏班吗?

小桃红说,也不知他们到哪里去了?

鲍玉岩安慰她说,姑娘你别急,我会帮你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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