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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离春、离春的徒弟寻亲儿、离春徒弟的兄弟狗子、离春的坐骑迅雷、离春的小媳妇“甜儿”,这越渐壮大且关系复杂的一行人缓慢行走两天后,终于看见了前方的城邑大门,这代表着疲惫不堪的大伙总算可以好吃好睡一番了。

一行人靠着田文那只丰满的钱袋子,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休息。客栈不算堂皇也称得上风雅,一楼坐了不少斯文打扮的读书人和老者,一边喝茶吃饭一边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三人竟然找不着空桌,离春走向角落处正独自埋头吃饭的一个白衣人,拱手作揖:“这位兄台,我与妻子兄弟三人多日波奔劳累不堪,现在又没有空桌,不知能否与您同桌共食?”

那人微微顿了顿,起身抬头微笑,拱手回之:“兄台如若不弃,当然可为之。敬请,敬请!”

三人落座,点菜吃饭,埋头大干。

旁桌正谈论乱世之下,该如何施政,因为话题应时尖锐,参与者越来越多。

一位年轻人起身豪言:“现今各国仍至各诸侯都忙于合纵连横的兼并战争,我国当然也要以强兵为施政方向才不会被蚕食之。”

“哼!肤浅。不论进攻还是防守,战争就意谓着粮食及兵器等物质需求,国之不富又如何做到强兵?当然是以国富为首要来施政方为良策。”一位老者冷眉叱之。

众多文人就开始分为两派,分别支持“强兵”与“富国”论。大厅顿时纷纷嚷嚷,争论不休。情况越见恶劣,有莽撞的年轻人甚至开始红脸动手。

与离春同桌的白衣人吃完用手巾轻轻拭唇,后慢慢起身拱手,高声:“诸位请听我一言。”

四周因这突兀的一句话而安静下来,看样子,此人有不同的言论,姑且听之。

白衣人抚着他不长的小胡子,眯了眯好看的细长眼,缓缓道之:“国之根本不在兵亦不在财,而在于民也。保民而王,只有通过施“仁政”方可求得天下的统一。其一,制民之产,使农民都拥有土地得以耕种。其二,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主要注意民心向背,尊重民意,收取民心,进而获取天下。其三,好的政治既非完善的政治制度,也非高明的政治手段,而是教育。通过传授父子、君臣、长幼、友朋之类“人伦”规范,使人人懂得正确行为,社会有良好风俗,天下就自然实现了治理。只有社会治理得当,方得以发展,民心所向国之团结当然后而国富兵强,既时守之不惧攻之不畏,天下统一不远矣。”

一席话不重不轻不急不慢,却让在座之人久久无法言语。

半晌之后,离春带头起身鼓掌,大厅之上响起了激烈的鼓掌称赞之声。

那位“国富”论的领头老者起身朝白衣人拱手作揖:“先生一言,如醍醐灌顶。老朽多谢先生指教!”

“强兵”论的年轻人也脸红作揖:“真正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啊!小生佩服,佩服!不知先生尊称?”

白衣人亦作揖回之:“尊称不敢,在下姓孟名轲字子舆。鲁国人,承先贤孔夫子之意周游列国,望能广传圣贤之德。”

孟轲?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离春皱眉苦思。

众人纷纷围上来请教学问,自称孟轲的白衣人一一回之,半晌过后,才辞别众人上楼休息去了。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孟子!”离春突然以拳击掌起身大喊。

“什么孟子?”寻亲儿和田文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呃?没事,呵呵!没事!我有些困了,我们也上楼休息去吧。”说完转身朝楼梯打着呵欠走去。心里却想:天啊啊啊啊!他就是名垂千古、扬名海内外的与孔子齐名的儒家先贤——孟子!我要疯了!我见到了孟子!!!我竟然只顾着吃都没好好看清他的模样,呜呜!明天一定要找到他要签名。

————————我是被偶像风采震住滴分隔线——————————

第二日,离春起了个大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今天她就是冲着孟轲这大“虫子”去的,神级的偶像见一面不容易啊,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作:你当捉贼呢!)

到客栈老板那儿问清楚了孟轲的房间,离春怀着一颗追星族火热的心就屁颠屁颠蹦着去了。才到房门外就虎躯一震,天啊!这么多人,是不是还得排队叫号啊?心里都飙泪了,偶像的魅力果然是任何时代的人都难以抵抗的。

离春故作惊讶:“咦?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干嘛?有免费的东西领吗?”

旁边一个年轻人不屑地斜睨之:“我等岂是你这样的庸俗之辈!我们是等着见孟轲前辈讨教学问呢!”

“喔——是这样啊!可是刚才我在客栈门口看见孟轲前辈出去了耶!”

众人顿时如炸开的锅般围住离春。

“什么?”

“他去哪儿了?”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

“别急!别急!我问过他了,他说去隔壁街店铺买些纸墨……”离春话音未落,众人已如潮水般一拥而去。

“嘿嘿!调虎离山之计,兵不厌诈,可别怪我哟!”奸笑两声,离春学着田文的样子整理好仪容,便去敲孟轲的房门。

“你是……昨日同桌共食的先生?”孟轲打开门看见离春微微惊讶。

“在下钟离春。昨日同桌之事还没多谢孟先生!听闻先生的精玉良言,心有倾佩之情,故前来讨教一二。”

“钟离先生客气了。请进!请进!”

离春走进房间,在孟轲示意的坐蒲前坐下。这才仔细打量起偶像,细细长长的单眼皮,挺直的鼻下蓄了些不大长的山羊胡,瘦削的脸庞有些像演员陈道明,未开口儒雅之气已溢全身。

“昨日饭后枉言,教兄台取笑了!”

一言惊之,离春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半晌,忙答道:“不,不!是孟先生过谦了!”

孟轲为离春倒上清茶。微笑问之:“孟轲敢问,先生对于当今形势又有如何看法呢?”

“呃?”没想到有此一问的离春怔了怔,为了不在偶像面前丢脸——还是扯开话题安全:“真是好茶啊,好茶!叶香,芽嫩,碾雕白玉,罗织红纱。细细品之,仿佛在人眼前幻化出一片温柔而秀丽江南水乡,漫舞着美人的香魂,纷纷扬扬飘飘荡荡。轻轻咽下,自然味纯、色净香幽,直达心田,更是道不尽的甘醇舒畅,纵是凡夫俗子也能去掉矫饰与浮躁,忘却得失与荣辱,心境如水,真乃茶不醉人人自醉。这一定是难得一见的千古名茶吧?”以前听半夏那爱装逼的大小姐说这些东东多了,看来关键时刻拿出来现一现也是有用的。

听到离春高谈阔论的偶像孟轲大人惊讶的望着她,八成是被她稚嫩的外表却有如此渊博的学识所惊倒。

离春心里是桃花朵朵开啊,今儿算是露大脸了。

“先生……那是漱口用的清茶。”

囧……

古人就是麻烦,喝个茶也要先漱口。看来还是把话题转移回去更安全(泪),绞尽脑汁挤出:“仁政固然重要,在下窃以为法治也不失为良策。”

孟轲闻言眼神一亮:“喔?敬请先生详言,轲听之!”

心里苦了脸,面子上还得绷着:“简言之,只有建立好一个有效健全的机制,各行各业才有可能持续稳步地发展进行。之所以要建立法治社会,是为了更好地规范约束人们的行为,包括在朝官员乃至君王。话虽如此,君王世袭制及现今官员的选拔制度就注定了法治推行的艰难程度。仁政若碰上一位明君尚且能实现,法治牵扯到统治阶级的利益,恐怕想要实行好是难上加难啊!若这两者能兼顾,定能相辅相成,终成大业。”

孟轲激动得起身拱手作揖:“轲听君一言,获益良多。今得交钟离兄一友,轲幸矣!”

离春喜上眉梢,心想如此至诚至性的偶像大人愿意与自己为友,怎能再有所欺瞒。起身作礼回道:“孟兄过奖了!其实在下实乃粗鲁无知的村野女子,行走于乱世为求自保才扮做男装,承兄不弃,能得孟兄如此良友,春亦幸哉。”

孟轲一惊:“啊?你是女子?春比之男子更智慧更诚至,真是女中豪杰,巾帼须眉啊!交友又何需分男女老幼,只看诚心否矣。”

“不瞒孟兄,小女子为了被赵军连连袭扰的家乡无盐邑,此行正是上王都临淄谏见王上,不知孟兄愿意与我一同上谏否?”

“实在抱歉!轲此行受友人之托,不能耽误。如若不然,轲定随行。”

“没关系啦!你也是有要事在身嘛。我说是这么说,能不能见到王上一面都不知道呢!”离春一急白话就脱口而出了。

“春如此智慧之人,定能成功谏言王上。春若信我,轲办完友人之托定随后见上谏言,若有缘再见,我们再续。”

离春豪情顿起,感动之心泪花已溢:“嗯!孟大哥,我信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定能再见。我的朋友还在房里等我起程,就此别过。望兄一路顺风!”

“这块玉是为兄一点心意。望能伴钟离兄一帆风顺!”

离春知孟轲的真心诚意亦不推辞:“小妹谢过孟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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