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
许若莹——女，29岁，幼儿师范大学毕业，从事幼教，业余时间当钢琴家教。从小生长在杭州，在毫无恋爱经验的情况下经婚介所的安排认识了陈荣达，迅速坠入爱河，在获得了母亲的允许下同居并结婚，九个月前产下一子。崇尚自由，自小受宠，对母亲依赖感强，有点自私且嘴巴不饶人，但心地善良。
陈荣达——男，35岁，许若莹的丈夫。出生于浙江南部的一个农村，家里最小的孩子，上有两个姐姐。在北京读的大学，后进入部队担任技术干部，分配回到杭州工作，工作后认识了许若莹，对其百般呵护，得到了丈母娘的青睐，婚后却懒惰无比。生活没有积极性，崇尚平淡的日子，孝顺，重感情。
李秀兰——女，53岁，许若莹的母亲。城市出生，小学文化。自小与父亲下工厂，性格直率，但斤斤计较。对女儿很宠爱，恨不得事事包办。
许建国——男，56岁，许若莹的父亲。中学教师，中庸。凡事爱讲道理，原则性强，较明事理。
陈大富——男，68岁，陈荣达的父亲。因陈荣达是老来得的子，特别器重。用女儿结婚的钱给他上了大学。盼望儿子在城市立足后能把自己也带出去。思想封建，重男轻女，脾气暴躁。
卢三桂——女，60岁，陈荣达的母亲。典型的农村妇女，认为女人没有独立价值，思想封建，但心眼儿好，率真。
陈鹃——女，45岁，陈荣达的姐姐。不愿意留在农村，自己出来闯生活，后来在杭州嫁了人。在父亲长期的压迫下依然思想封建，惧怕父亲，但算得上是很好的贤内助。
秦川——男，48岁，陈鹃的丈夫。私企老板，但主要靠陈鹃的打理才能撑起店面，脾气好，有耐心，宽容。张老师——女，35岁，许若莹工作单位的同事。热心肠，爱管闲事。
小李——男，33岁，与陈荣达同属一个部队，同为技术干部，单身，较慵懒。
1．未装修的新家 日 内
交房的日子。
一个90平方米的毛坯房，两室两厅，采光良好，较大的卧室是朝南的，就楼层位置来说正好有比较大的采光量。屋里的通风情况也不错，每个房间都有窗户。
若莹和陈荣达站在属于他们的房子里。陈荣达看到的是满眼的自由，而若莹看到的却是一堆外债？？
这时若莹怀里的小宝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若莹的妈妈李秀兰一把把宝宝抢了过来：“我早就说了我来抱，你们看你们的，你们看，我抱着它就好了。宝宝是不是喜欢外婆抱呀，不哭不哭，外婆抱外婆抱。”
2．若莹娘家 夜 内
洗手间里李秀兰正在给陈荣达洗当天换下来的衣服，许建国拿着刚看完的报纸走过来问：“今天他们房子看得怎么样？”
李秀兰：“蛮好的蛮好的，他们自己喜欢就好了，反正是他们住，自己挑的总归满意的。不过客厅蛮大的哎，以后钢琴就可以放在客厅了，莹莹在家给小孩子上钢琴课直接在客厅就能上，不用挤到小房间里去了。”
许建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到秀兰又在给陈荣达洗衣服，就说：“你怎么又在给他们手洗衣服了，没必要的，他们自己有时间就洗，没时间就用洗衣机去洗去，结了婚的人了，住娘家就干脆把娘当保姆用了啊，这倒是省力！”
李秀兰：“你声音轻一点呀，干什么啊，我自己要给他们洗的，洗衣机又洗不干净的，这些个内衣内裤的哪里好让洗衣机一起洗的啊？！你的衣服还不都是我一件件洗的，多两件就多两件了，没几分钟的事情。”
许建国：“他也真是叫懒到家了，连个内裤都不自己洗，洗澡的时候带一带的事情，我倒不信他一个部队里出来的，这么点儿纪律性都没有？这个女婿都是你宠出来的，看他们以后搬出去自己住了要怎么办！”
李秀兰：“搬出去就搬出去再说，现在能给他们洗一天是一天？？”
许建国：“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了，你要洗你去洗吧，我睡觉去了。”
卧室里，陈荣达躺在床上盯着手里的MP4看电视剧。若莹把宝宝哄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若莹看陈荣达一眼，问：“你睡不睡啊？”
“就睡了。”陈荣达按下了MP4的暂停键，说道：“对了，我妈说过几天要去宁波，看我姐他们新搬的家，还说要看宝宝。我看不如我们也一起去我姐的新家看看吧，正好跟他们问点儿装修经验回来，好弄我们自己的新家啊。”
若莹：“他们房子那么大，装修又弄得那么豪华，跟我们是两个档次啊，没什么经验可取的吧，我们就简简单单弄一弄，能住就好了。”
陈荣达：“我觉得咱那房子客厅挺大的啊，看上去比图纸上的比例要大啊。”
若莹：“你倒是好，就看见客厅大了，你怎么没发现卧室的面积隔小了呢？你以为开发商是慈善家啊，不宰我们一刀就不错了，还想着客厅多几个平方？？”
陈荣达：“卧室反正也要不了几个平方，能住就不错了，客厅那么大，我想再隔一间房出来。”
若莹转过身来看着陈荣达：“做什么用？”
陈荣达：“再弄一间客房嘛，你妈妈他们到时候没事也可以过来住啊。”
若莹干笑了一声，转过身去：“你怎么平时做事的时候没这么替老妈着想啊。我们现在住的是新华路，好像下午去看的新房子就在凤起路的红会医院边上吧，走路过去撑死就20分钟，你觉得我妈用得着没事这么住来住去的瞎折腾吗？”
陈荣达：“那总要有用的，反正客厅那么大。”
若莹知道他在想什么，陈荣达是真的想隔一间客房，不过不是给现在每天晚上主动想着替他洗内衣洗内裤的丈母娘住，而是想给他那个远在浙南老家的老妈老爸来住。若莹倒并非不孝顺，只是感觉一想到他老家就浑身都开始不自在，烦躁不安。
3．（闪回）陈荣达的乡下老家 日 外
若莹在陈荣达的乡下老家与其办婚事的那一天。
若莹从来没有到过陈荣达的老家，也没有听他说起过，一直感觉陈是个很独立于家庭之外的人，只知道他有两个姐姐，他是家里最小的，也是他爸爸的老来得子。而这之前，若莹连他的父母长什么样都完全没见过，陈的家里只是一味地催他赶紧结婚，因为陈的年纪要比自己大六岁，总觉得跟他在一起是有安全感的。可是那一天，是自己跟他在一起以后最糟糕的一天，也注定是两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结合后矛盾的开始。
乡下的婚礼规矩多且不说，那村里的男人都像是几辈子没见过像样的女人一样。若莹身材匀称，小巧的脸庞配着秀气精致的五官，又加上当天红色的喜服衬得她特别的动人，那些男人们光看还不算，借着抢亲、敬酒，总有动作不规矩的，若莹几次使眼色向陈求救，陈都别过头去当作没看到，就像是好东西可以大家用一样，陈荣达有本事从城里带回个漂亮老婆，自然也要让大家有点儿油水，就这点儿恩惠足以提升陈荣达在村里的地位，显示他过人的能耐，仿佛这比在城里有辆奥迪车开出门去还值得炫耀。若莹对着这些人的嘴脸一阵恶心，只想着赶紧能够逃出这里。
若莹本以为可能只是这里的风气不好，进了陈家应该能好一点儿，起码不会面对这么一群恶心的人，谁知道更让人受不了的事情还在后头。到了陈家，陈荣达的父亲母亲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当她是个下人一样，她母亲带着满口令人难懂的口音唠唠叨叨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教训人的话，说什么女人就是给男人用的，用完了还得生，生不出就是懒。还拿自己做榜样，说家里的几辈女人都能生，才有这么大个家族。若莹当时不好发作，心想：好歹我也是读过十几年书的大学生，你这么个封建老太太连科学都不懂还这么教训人，算个屁。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可不是求着嫁到你们家来的。谁知陈荣达那更为腐化不堪的爸爸竟然看出了若莹的不满，当即造起反来，摔着杯子说：“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既然嫁了我们家的人，就要守这个村的规矩，新娶的媳妇落地的娃，你有半点做得不好的，照罚照打，我可不认得什么，我就知道在这个地方你就得听我的，进了门了就要抱孩子，生不出来还不如娶个牲畜！”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不上台面的仪式让若莹很恼火，甚至觉得这是他们村里人的排外表现。若莹简直在惊叹怎么这个文明世界还会有这么一个角落是未被文明所开发的。当天晚上，她有一种逃跑的冲动。
4．若莹娘家 夜 内
若莹躺在床上，每每想到这些，都特别的心烦，只恨自己当初没好好摸清陈的家底就这么跟了他。若莹翻了个身，对陈说：“我累了，先睡吧。”
陈荣达：“其实看你这态度，我也知道你肯定想到了，没错，我是想让我妈住过来。我们家所有的投入都放在我身上了，爸妈省吃俭用供我上大学，为了让我去北京读书，连姐姐结婚的钱都先拿来给我了。现在我能留在杭州，还能有套房子，肯定不能不管他们。而且你跟我妈毕竟也没有别的接触，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住在一起呢？”
若莹听着，但是没有出声。
陈荣达叹了口气，关了灯。
5．若莹工作的幼儿园 日 内
快下班了，若莹抱着最后一个没被接走的小朋友露露陪她一起等家长。露露在班里是最乖的小朋友，每天都很安静，不哭不闹，乖乖地吃饭，睡午觉，虽然是小班的小朋友，但已经能自己穿衣服自己穿鞋子了，每次画画的时候都特别认真，下了课就喜欢跟在若莹身后，若莹走到哪里她也走到哪里，只是在大家做游戏的时候露露不那么乖了，总是一个人躲起来。
张老师路过小班门口，看见若莹还陪着露露没有走，问道：“还没来接啊，许老师，露露的家长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每天把孩子留到这么晚也不是个办法啊。”
若莹把抱在身上的露露放了下来，让她自己拿着玩具玩。若莹走到门口和张老师轻声说：“也没有办法，她爸爸妈妈都是外地来杭州打工的，一个月就这么点儿工资，还要给露露攒钱上学，杭州消费又高，打一份工哪里够啊。”
张老师：“可怜了孩子哦，每天留到最后一个。”
若莹：“没事，反正我不用回家做饭，我陪着她也好。”
张老师：“呵呵呵，你啊现在是吃惯了娘家饭，以后看你和你老公自己开伙了你怎么办。”
若莹苦笑一下，摇摇头。
这时露露的妈妈急急忙忙地跑来了，老远就喊：“许老师——许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们家露露呢？”
露露听到妈妈的声音早就自己跑了出来，一头钻入了妈妈的怀里。
露露妈妈每天都是第一个把露露送到幼儿园，又是最后一个接走露露的。她脸上没有年轻妈妈的喜悦与气质，却添了几分苍老与暗淡。身上只是一件朴素的长袖外套，从夏天穿到秋天，有时候还脏兮兮的没来得及洗，满眼的疲惫，然而看到露露的时候流露出暖暖的爱意。
露露妈妈：“许老师啊，实在是对不起啊，我们也是为了露露能有好一点的学校上，才不得不多找几份工，你也知道，这里的东西都贵，上学的钱我们还问老家借的，都没还清呢？？”
若莹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也蛮喜欢露露的，我理解，你们带一个孩子也不容易的？？露露，长大了要好好对爸爸妈妈，知道吗？”
露露懂事地点点头，仿佛听懂了什么一样。
看着露露幸福地牵着妈妈的手离开的背影，若莹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心一样。
6．陈荣达的办公室 傍晚 内
20平方米的一个办公室内简单地摆放着两套桌椅，每张桌子上各有一台台式电脑，装修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装修，白白的墙上挂着一面国旗，还有一款老式的时钟，时针指向了“5”。
穿着军装的陈荣达正在关电脑，他肩膀上的肩章是一杠二星。坐在他对面的小李同样穿着军装，也是一杠二星，眼睛依旧盯着电脑上的游戏，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陈荣达边起身边慢悠悠地说：“平平安安又一天，明天继续通关。回去吃饭咯。哎，你还不走？食堂开饭了都。”
小李头也不抬地回答：“你先走你先走，嫂子等着呢，我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陈荣达笑了笑，往门外走去。
7．若莹娘家 夜 内
若莹回到家，秀兰刚刚把宝宝喂好，陈荣达在帮忙收拾碗筷。若莹随便吃了几口，就去逗宝宝。
这时陈荣达拿了一个大包裹走了过来，跟若莹说：“这是我妈前几天寄过来的，下午刚到，她给宝宝织了几件衣服，你给宝宝试试，还有一条围巾是给你的，天就快凉了，差不多就能用上了。”
若莹没有想过这个婚后只见过一面的婆婆竟然主动关心起自己来，有点儿感动总是难免的，不过若莹明白婆婆这么做，主要是因为自己为陈家添了个男丁。
8．若莹娘家 夜 内
晚上照例是若莹把宝宝哄睡着了，自己才躺上床。陈荣达今天意外地自己洗了内衣裤。若莹看到他在阳台把衣服晾起来才进卧室睡觉。
若莹：“那个？？房子的设计图纸你给工人了没啊？”
陈荣达：“没呢，我？？”
若莹：“我不是不想和你爸妈住，只是我怕？？”
陈荣达：“我知道，你怕我爸妈烦你，怕相处不好。可是咱再不开始装修的话时间越拖越晚了，你看我们就先隔一间客房吧，至于做什么用到时候再商量还不行吗？”
看着陈荣达为了那么一间小隔间对自己低声下气的样子，若莹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了，只能说：“那先隔一间出来吧，到底怎么安排再看。明天你和工人说一声，抓紧时间开工吧。”
陈荣达满心欢喜地亲了若莹一口：“老婆你真好！”
9．若莹工作的幼儿园 夜 内
若莹早上刚到幼儿园，手机就响了。
若莹：“喂，你好。”
卢三桂：“喂？若莹啊，我是你婆婆啊。”
若莹：“啊？哦？？那个，妈，你有什么事吗？”结婚四年，卢三桂从来没主动打过电话给自己，今天这个电话不知是哪阵风吹来的。
卢三桂带着浓重的乡音说：“孩子好不好啊？我给他织的衣服收到没啊？我们过几天要去他姐姐家，你也一起来吧，把孩子带上啊。”
若莹心想，原来是为了孩子，不过也好，起码也是份关心，回答道：“嗯？？孩子挺好的。”
卢三桂：“天冷啊，你多穿点，我给你打的围巾要围啊，别冻着了。”
若莹应着，其实她今天把围巾放包里了，想戴，但心里总感觉还有几分别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在作怪。
电话那头又响起了卢三桂急切的声音：“若莹啊，你要来啊，一起来他姐家看看，我们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去年过年才来家里住了一天就走了。过几天要一起来啊！”
听着卢三桂如此急切又几近是恳求的语气，也不忍心再推脱或拒绝了，应承到：“嗯，行，我知道了，我和阿达一起过去吧。”
10．火车站 日 外
陈荣达的姐姐陈鹃和姐夫秦川还有两个老人都在火车站等陈荣达和若莹。
火车到站了，若莹抱着宝宝出来，被陈家的人前呼后拥像个国宝一样地走出了火车站。
到了外面，到处都是刚从火车站出来的人，挤得都转不开身，门口的空车一下子全被叫走了。
秦川对陈鹃说：“你看看，我让你别来了，现在车坐不下了吧。”
陈大富：“怕什么，挤一挤就好了啊，就多了一个人，谁看得见啊！”
秦川：“这个？？倒不是怕谁看见，鹃啊，要不你打车回去？”
若莹：“要不你们自己回去，把地址告诉我们，我和荣达打车过去好了？”
卢三桂：“不要不要，叫什么车啊，就多了一个人，浪费这个钱干什么！”
陈大富：“好了好了！吵死了！都坐进去！有什么啊，我就不信谁还能管我了，就坐六个人怎么了？能坐得下那是我们车大，还有不让人自己坐自己车的道理！”
秦川很为难：“这？？”
这时候宝宝哭了。
陈鹃：“好了好了，这个时候那么多人哪里打得到车啊，听爸的吧，能坐就都坐上去好了。”
若莹边哄儿子，边对陈荣达说：“这样很危险啊。”
陈荣达：“危险什么啊，不就多个人嘛，宝宝是爸的亲孙子，还能害他啊！”
这时陈大富已经上车了，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啊！我讲话你听见没？！给我上车！”
这时宝宝越哭越厉害了，若莹来回找也没看见有一辆空车，外面风又大，只好抱着宝宝上了车。
于是，秦川开车，陈大富坐在了副驾驶，陈鹃、卢三桂和若莹夫妇挤坐在了后排。
秦川的表情明显很紧张，倒不是怕被抓，现在道路安全状况本来就不好，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是七条人命呢。
开到中山路的时候，有交警过来了，示意让秦川停车。
秦川把车靠边停下后，交警就过来让其出示驾驶证。
交警：“你这个超载情况太严重了啊，连孩子一起算上去有七个人了，你们自己不为安全考虑，好歹还有个那么小的孩子啊！”
陈大富从副驾驶室走了出来：“我坐我自己的车，我想坐几个坐几个，怎么样啊？”
秦川很无奈地摇摇头，陈鹃下车来把陈大富拉住了。
交警：“你跟我来处理一下吧，反正这样是肯定走不了了。”
若莹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想和他们纠葛在一起，只想自己打个车走算了。
11．正在装修的新房 日 内
工人正在改格局，准备再隔出一间房来。
李秀兰和许建国开门进来看看新房的装修情况，李秀兰看到工人在客厅里另砌一面墙，赶紧上前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在客厅里再弄个墙起来啊？”
工人：“这我不清楚啊，昨天陈老板他们过来说客厅太大了，要再隔一间房出来啊。”
李秀兰：“什么啊？隔一间房？！”
许建国：“你们？？你们有没有弄错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他们？？”
工人：“我们不会搞错的，收钱做事啊，弄错我们还要赔的！”
李秀兰：“不对，这别是陈荣达一个人偷偷想弄个房间来，把他们老家那两个老不死的给接过来吧？那莹莹还要不要过日子啦！”
12．陈荣达姐姐的新家 夜 内
陈鹃的新家果然装修得很气派，四室两厅，一厨二卫。新得发亮的地砖地板，精致的红木家具，连沙发上的布艺都是全手工的刺绣。墙上挂着好几幅气派的壁挂画，让若莹不禁佩服起这个学建筑设计的姐夫来了。
陈大富从进门就开始唠唠叨叨说交警多管闲事，换他们村他早就怎么怎么了，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抽着烟。
若莹为了躲烟味，抱着孩子走到了阳台上。这时姐喊着让大家去参观他们的卧室，若莹不太想过去了，但是陈荣达硬是拉着她走了进去。
卧室大概有20多平方米，最惹眼的恐怕就是一个红木的衣橱了，上面的雕花绝美精致，层次分明，放在卧室既气派又实用，但是价格也一定不菲，这个若莹还是看得懂的。
陈大富到处看着，手里还拿着烟，满意地在卧室来回踱步，听着秦川对这个卧室的装修侃侃而谈，末了，吸完最后一口烟，竟然直接将燃着的烟蒂按到了红木衣柜上，若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暗红色的烟头压向了这高傲的红木，那红木瞬间成了弱者，连声儿都没出一个，然后烟头灭了，奄奄一息地吐出最后一缕烟，深红的衣柜表面立刻烧出了一个大黑印子！
若莹瞪大了眼睛，天呐，这太让人难以致信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是红木家具吗？就算他不知道，他可以让他的烟就这么随意地灭在另一个物件身上吗？现在是红木衣柜，哪天他要是顺起手来，会不会灭在人身上啊？
若莹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看秦川的表情，她想，这一个洞，一定比烫在他自己身上还痛？？
这时李秀兰来电话了，打断了若莹的思绪。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莹莹，你们在搞什么鬼啊？谁提出来的要隔一间房啊？客厅里你以后自己要带钢琴课的，你自己不打算打算的吗？”
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若莹可能会和妈妈解释甚至讨论一下，而此刻，若莹回答说：“阿达说要隔的，妈，我觉得还是别隔了，你明天，不，你现在就和工人说吧，不能隔，让他们拆了，按两厅的做，别的什么也不用动。”
13．正在装修的新房 日 内
李秀兰挂了电话，喊开了：“别砌了别砌了，不隔不隔，你们弄错了，他们不隔房间了，还按之前的来。”
工人停手了，抬起身：“到底是隔还是不隔啊，我都做了一半了，今天的工钱怎么算啊？我还得拆回去啊？”
许建国给工人一一递烟：“不好意思啊师傅，是他们没搞清，要不您再帮帮忙，给拆了吧，不然这样也不好看啊，来来来，帮帮忙啊帮帮忙！”
14．陈鹃家 夜 内
吃晚饭了，陈大富的烟总算是收了回去。
若莹给孩子先喂了饭，又把他哄睡着了才起来吃饭。
客厅里陈鹃和卢三桂正在忙着把一盆盆的菜端出来，若莹出来想去帮忙，被婆婆挡了出来。
饭桌上，卢三桂说：“你姐姐这儿就是好啊，我看你们别走了，住几个星期再回去，阿鹃也好帮着照顾宝宝。”
若莹回答说：“我明天要回去的，星期一一早还要上班的。”
这时陈大富突然一摔碗筷：“上班！我孙子才九个月你就上班！连自己儿子都不要管！你像什么样子！”
若莹莫名其妙遭来一顿骂，觉得甚是奇怪，回答说：“我们城里都这样，产假就这么些日子，过了产假再不上班就没钱拿了。”
卢三桂这时明显也变了口气：“你也太不像话了，女人要上什么班啊，管好孩子就好了！”
若莹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孩子我妈每天在家里带，她为了宝宝已经连单位外聘合同都没签，我还年轻，如果现在不积极一点的话，以后没有工作了家里负担会更重，何况我们还要赚钱还房贷，装修？？”
陈荣达：“够了！闭嘴！”
若莹看了陈荣达一眼，放下碗筷走开了。
15．火车站 日 外
若莹抱着孩子，手里拿着一大堆的东西赌气地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陈荣达也板着脸，一个人慢慢吞吞地在后面走。若莹越走越快，一会儿就看不见身影了。
16．火车上 日 内
若莹和陈荣达二人拉长着脸，谁也不理谁，宝宝在若莹怀里睡着了。若莹把脸朝向窗外，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17．若莹娘家 夜 内
陈荣达躺在床上，顾自看着MP4里放的电视。
若莹把宝宝哄睡着后轻手轻脚地躺上床，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一点，也没有想搭理陈的意思。陈头也不抬地把被子往若莹那里一甩，动作硬梆梆的。若莹看他的臭脸更来气了，一个转身翻了过去管自己睡觉了。
18．若莹办公室 日 内
若莹正在带小朋友们做游戏，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一会儿，张老师走过来叫她：“若莹，你电话，好像是你们家小陈的，气呼呼的也不知道怎么了，说让你赶紧接电话。”
若莹莫名其妙地走过去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陈荣达的吼叫声：“许若莹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我爸妈说了你几句吗？你有这个必要吗？谁让你叫工人停工不隔房的？谁允许的？！你给我说说清楚！”
若莹这才反应过来，当时被陈大富吓着了，妈妈正好打电话过来问她隔房间的事情，自己想也没想就说不隔了，但是现在想想再让她做一次决定她还是选择不隔，更坚定了，坚决不隔。于是她回答：“对，不隔了。”
陈荣达：“你凭什么啊？”
若莹听了也火大了：“凭什么！你给我搞搞清楚，这个房子首付八十万里有几分钱是你们家出的？我爸妈辛辛苦苦工作了半辈子攒了这么几十万，全给了我们买房子，别以为房产证上有你的名字就全由你说了算了。你还问我凭什么，我倒没问你呢，凭什么我爸妈辛苦出的钱买的房子要来供你们家人住啊？凭什么啊？”
陈荣达：“你有没有良心啊，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不管他们谁管他们？”
若莹：“有本事你自己去赚套房子来养他们啊，到时候你爱给他们几个房间就几个房间！”
陈荣达“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若莹说完了这堆话，就感觉好像突然气顺了不少，就像是堵在心口的气一下子消了下去。缓了缓气，又回去带小朋友了。
19．陈荣达的部队宿舍 夜 内
天色已晚。
陈荣达左手夹着烟，右手连续不断地按着鼠标，坐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门开了，小李晃悠着钥匙进来，看到陈荣达居然在宿舍，诧异地问：“呀，还没回家？怀念部队生活了？”
陈荣达头也不抬地回答：“有啥可怀念的，你自己也是搞技术的，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号人在部队，每天不就是一个混呗。”
小李：“大哥，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问您，这都快九点了，您今儿是打算睡宿舍了还是咋的？”
20．若莹娘家 夜 内
若莹在饭桌上和爸爸妈妈说了在陈家的事。
李秀兰：“我说怎么呢，他们家就是乡下人，没规矩没道理，我们家的女儿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教训，真是的，不隔，隔什么房间啊，隔了房间每天听他们训话去啊，我们又不是傻子！”
许建国：“我说都是你啊，看都不看清楚，家底都没摸清，就来当亲儿子养了，上辈子欠他的啊？还给他洗内衣裤，他亲娘都没那么好！”
李秀兰指向若莹：“都是你啊，我后来让你不要了不要了，你自己又断不了了！还说在部队工作的好，有什么好的？”
若莹想想真是一肚子委屈：“妈，你讲道理不讲啊，人是你找来的，也是你看中了人家在部队工作，你说好我才和他谈的，谈到有感情了你又说不要了，我又不是神仙，说有感情就有，说没就没的吗？”
李秀兰：“感情值个屁钱！现在好了，找进来一堆麻烦！”
许建国：“反正我们肯定不能让那两个老的住进来，要不然以后日子不要过了。”
宝宝这时哭了起来，若莹赶紧去哄宝宝，家庭讨论就结束了。
十点半，陈荣达回来了。
他洗完澡后习惯性地又把衣服裤子往厕所的洗衣盆里一扔，这时，刚好李秀兰走过来，看见后跟陈荣达说：“小陈啊，妈妈现在腰不好，以后这个内衣内裤，你自己每天洗完澡了就自己搓一把，洗干净晾晾出去，也就五分钟的事情。”
陈荣达不作声。
21．正在装修的新家 日 内
工人在打电话：“陈老板啊，这一下要隔，一下又不隔，现在你又说要隔，我们都拆拆砌砌好多回了，这个工也太难做了！”
陈荣达：“砌墙拆墙怎么难了？又不是不给你工钱，我愿意拆了砌，砌了拆，你管得着吗？给你钱让你做就行了，话那么多干嘛！”
带头的工人挂了电话，和其他几个人说：“妈的，老子是干活的，又不是他孙子！”
其他工人：“那到底怎么样啊？是隔还是不隔啊？”
带头的工人：“谁知道他妈的这帮人到底要怎么样啊？有几个钱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停工！停工！等他们想清楚了再来！”
其他工人一哄而散，喝酒的喝酒去，回家的回家去了。
22．陈荣达的部队宿舍 傍晚 内
窗外太阳开始下山了。
陈荣达板着个脸开门进宿舍，面无表情地把钥匙往桌上一扔就开始玩电脑游戏，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敌人就是一顿狂杀，仿佛心中无限懊恼正借此发泄。小李捧着个脸盆，里面装满了脏衣服，转过身听到陈的电脑里厮杀声不断，看他玩得不亦乐乎，又低头看看自己脸盆里的脏衣服，感叹了一句：“有老婆就是好啊，我也得赶紧找一个，摆脱这人工洗衣机的活儿！”
这一句话钻进了陈的耳朵里，他接话道：“呵呵，老婆管教得好，那是人工洗衣机，管教不好，随时让你死机。”
23．若莹办公室 夜 内
快下班了，若莹开始组织小朋友们收拾自己的小书包，等爸爸妈妈来接。
六点半。
若莹刚刚送走了露露，收拾东西打算回家了。这时手机一振，若莹看了看，是陈荣达的短信：晚上加班，不知道几点回来。
若莹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东西出了门。
24．若莹娘家 夜 内
已经连续一周了，家里的气氛很紧张，大家都知道陈荣达想隔个房间让他爸妈来住，而坚持这个想法的显然只有他一个人，为此李秀兰和他也谈过，他就是不肯，许建国当面也骂过，他还是不放弃。两方的坚持让整个局面很僵，家里的氛围也相当紧张。而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们不想看到他，他就天天躲得远远的，大家都没醒的时候他就出门，等大家都睡了他才回来，免得碰上面，大家都尴尬。
七点多，若莹回到家，刚把宝宝抱起来，李秀兰就端着一个脸盆走了过来：“你自己看看，你老公真厉害啊，我不给他洗内衣裤，他自己就一点儿都不动啊，一个星期了，攒了足足七条裤子，一条不少，你看看你看看！”
若莹真的是有点头大了，看到这一盆内裤，想想都好笑，真感觉他和他那歪着头由自己说的老爸是一个样子的。若莹想拿起盆子来给他洗，可是一想，不对，这一洗就又妥协了。隔房间的事情到现在还在冷战呢，这一退步，又给他个台阶，不能退，这关系到新房子的自由问题。若莹对李秀兰说：“妈，全给他放着，他一共就七条内裤，我看他穿完了怎么办！”
这时许建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个包装袋，晃着说：“他智商高着呢，你们自己看吧。”
若莹和李秀兰一看，他已经自己又买了五条内裤，已经拆了一个包装了，另外四个还没动。
李秀兰：“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无赖啊！”
若莹：“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七条裤子全在这儿了，他不买新的，今天穿什么出的门呢？”
25．若莹娘家 夜 内
十一点，陈荣达回来了，进门看到若莹还没有睡。
若莹开口：“让你洗条内裤有这么难吗？”
陈荣达：“那让你隔个房间出来给我爸妈住有这么难吗？”
若莹：“这是两码事，洗不洗衣服是你自己的事情，隔个房间出来是我们两辈人的事情，你搞不搞得清楚啊？”
陈荣达：“对，我是搞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不管我爸妈。”
若莹：“我哪里让你不管他们了？每年寄回去的钱少吗？你看看我妈，每天在这里给我们带孩子，洗衣服做饭，累得半死，人都瘦了一圈了，有没有什么好处呢？她就光想着为我们服务了，哪里有心来占我们一点好处？”
陈荣达：“占好处？你讲的是什么话啊！你觉得我爸妈过来就是为了占你们家便宜啊？我爸妈难道就不会帮忙了？他们干的活也不比谁少，做起事情来不见得比你妈差！”
若莹：“我不麻烦他们行不行？行不行？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带，我妈带，我不用他们来操心，别讲得好像他们是为了要来帮忙才勉强委屈来和我们挤到一起住！”
这时许建国和李秀兰都听到了吵架声，开门进来了。
许建国：“小陈，其实按理来说你们结了婚就应该分开住了，现在住在我们这里也是因为你们自己的房子才刚刚到手，要装修，算是个过渡。结婚了就该两个人自己过日子，跟谁父母住一块儿都没有好处的。”
陈荣达：“所以现在房子才那么贵，都是因为一结婚就要和父母分开住，哪来那么多房子！再说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可能不照顾他们的。”
李秀兰：“照顾？你自己去看看你堆起来的那七条裤子！自己连内裤都懒得洗的人，你拿什么来照顾？我们就是瞎了眼了把女儿嫁给你这样的人！你以为靠着部队生活就一辈子不愁了是吧？工作不上进，做人又不勤劳，你有什么能耐？”
许建国拉了李秀兰一把。李秀兰：“拉我干什么？我现在是越看他越烦！”
陈荣达：“既然都看不惯我，那我走。”说完就出了门。
若莹喊：“滚！你给我滚！”
26．若莹工作的幼儿园 日 内
陈荣达两天都没回家。若莹也几乎两天两夜没睡。白天上班都恍恍惚惚的，小朋友们围着她问问题她也没什么心思回答。
吃午饭的时候，张老师走了过来，问道：“若莹啊，这几天怎么了啊，眼圈那么黑，晚上做贼去了啊？呵呵呵？？”
若莹摇摇头，苦笑：“我的日子有点儿过不下去了，我不知道到底是要现在还是要将来。”
张老师：“什么现在将来的啊？又和你们家小陈闹意见了？”
若莹正想说什么，门外进来一个人，是陈荣达的姐姐陈鹃。
27．若莹工作的幼儿园 日 外
陈鹃：“若莹啊，我知道你和阿达闹不愉快了，本来这个事情没什么的，但是前天，他从你家出来，就给我打电话了，连着两天都住在部队的宿舍里。昨天爸爸又从老家打电话过来问他新房子装得怎么样了，他一个气急，说不装修了，把爸爸急的，说是要赶到杭州来，亲自看看到底怎么了。你看这事情？？”
若莹原本以为陈鹃是来劝好的，没想到是她自己也没办法对付陈大富了，想把她推出去，一听就来气，但还是压了压火：“他一出门都两天了，连句话都不留，根本也没把我当回事，我又能怎么样？”
陈鹃有点急了：“那你们总不能老这样吧？？”
若莹：“我能怎么样？他连家都不回，我能怎么样呢？”
陈鹃：“爸爸今天下午可能就到了，所以我这不是也赶来了嘛！我看你们不管怎么吵，房子先装修要紧啊！”
若莹：“姐，我觉得既然这样，还是让他自己想好了，找个时间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明白的好。”
陈鹃摇摇头：“那行，我先去他部队找他，我们等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于是走了。
28．若莹办公室 日 内
下午四点多，小朋友正在画画，有些早的家长已经来接了，零零散散的。若莹还是没什么心思，想着晚上要不要过去，去了又能谈什么呢？况且还要见到陈大富，一想起他就一阵寒意。
这时电话响了，一看，是陈荣达打来的，若莹想是不是他来主动找自己了，就满心欢喜地接了起来，谁知电话那头传来了陈荣达急切的声音：“爸爸被车撞了，现在在红会医院，你赶紧过来，情况不太好。”
若莹放下电话就出门打了车往医院去。
29．红会医院 日 内
医院急诊室里围着一大群人，几个警察在问笔录。
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极力在与警察解释着什么：“警察同志，真的是他闯红灯在先啊，我已经及时刹了车了？？”
一旁急红了眼的陈荣达冲了上去扯着这个男人衣服大喊：“刹了车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撞到了？！”
秦川和陈鹃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了陈荣达正在向上挥的拳头，秦川：“阿达！你打他也没用，先等爸的检查结果出来吧！”
陈荣达硬生生被拉了回来，抬眼看见了正急忙向他走来的若莹。
若莹向他走近，看见了才几日不见的陈荣达满脸疲惫，胡子拉碴，双眼布满了血丝。
这时护士将陈大富从急诊检查室推了出来。坐在轮椅上的陈大富一路骂骂咧咧：“什么破医院，我就撞坏个腿，干啥要检查那么多东西！骗钱！”
陈荣达、秦川和陈鹃围了上去，若莹不知道该不该走近，往前跨了几步，又缩了回来，站在一旁想等待什么却又不敢靠近。
主治医生走来对他们说：“你们的父亲左大腿骨折，右手可能是倒地时被迫按压了，导致软组织挫伤，其他没有问题。你们先找个家属推病人到住院部去吧。”医生顿了一下，说，“另外，你们留几个人去我办公室吧，还有别的事情我再给你们交代一下。”
陈鹃急忙说：“我推爸去吧。”
秦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医生，抢过话说：“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听听医生还有什么吩咐。”说完从护士那里接过轮椅，对陈大富说：“爸，咱腿坏了，得治啊。来，我先陪你去看看床位。一会儿要有啥缺的或者您想吃点儿啥，赶紧让鹃儿去附近超市买。”边说着边推着陈大富走远了。
陈荣达紧张地跟着医生的脚步，生怕漏下一步就有什么差错，陈鹃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背在身上的包被她攥得紧紧的，硬是让包的带子在手上卡出了血印。若莹显然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是头脑里还是一片空白，只是跟着他们一起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30．医生办公室 日 内
主治医生拿出一张X光片，将它竖直夹到桌旁的灯箱上，又递过几张化验单，说：“这是老人的肺部X光检查，还有这里是痰液细胞学检查，切片检查还没有出来，但是总的来说情况不太好，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陈荣达接过化验单，三个人都没有讲话，只是傻盯着灯箱上的X光片，紧张地看着医生。
医生继续说：“老人的身体平时怎么样？”
陈鹃：“挺，挺好的啊，我爸挺结实的。”陈荣达紧皱着眉头，但也随着点了点头。
医生：“最近有没有提到哪里疼痛或者不适？”
陈鹃：“我爸挺能熬的，一般都不怎么说，最近？？”她看一眼边上的若莹，说，“最近打电话的时候总听我妈说我爸一发火就喊胸口疼？？”
若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眼神，只是慌张地把头转开。
陈荣达：“医生，我爸到底怎么了？您直接说吧。”
医生指向X光片：“在老人的肺叶周围发现了5到6厘米的椭圆形块影，另外在他的痰液细胞学检查中我们发现了脱落的癌细胞的存在，基本能确定的是，你们的父亲得的是肺癌，具体的情况我们得再看切片检查的结果。不过好在癌细胞还没有开始转移，积极治疗，还是能有一定的效果的。”
站在一边的若莹听到“肺癌”二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31．住院部病房 日 内
几个护工将陈大富一起抬到了病床上。
陈大富躺在床上，绷着脸说：“住个院要预交那么多钱！你说气人不气人？！”陈大富用左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说，“都怪阿达那败家的媳妇！气得我在老家连口气都喘不安宁，总觉得有人在揪我胸口！那叫一个疼啊！啧啧啧？？好，你说倒霉吧，是真倒霉！出门就断个腿！哎，大川，你一会儿跟他们说，把我弄回老家的医院去治，隔壁村的付大爷他儿子上回断了胳膊，还不就是在老家治的，哪用交这个费那个费的，总共花了没几百就能活蹦乱跳了！”
秦川帮陈大富调整着床位，回答说：“爸，我们都在这儿，您就安心在这儿把腿治好吧，别管钱，您早点儿康复啊，我们就放心了。”
32．医生办公室外走廊 日 内
陈鹃红着眼眶，盯着手里的一堆检查报告单。陈荣达蹲在地上，把头埋得深深的。若莹走到陈荣达身边，蹲了下来，说：“要不，先把爸的治疗方案商量一下吧？”
陈鹃听了擦了擦眼泪，过来拍拍弟弟的背，说：“对，赶紧定了给爸治吧。”
陈荣达慢慢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半晌，开口说：“我觉得张医生说得对，爸年纪大了，还是药物为主吧。”
陈鹃拿着医生开的几个方案，简单地算了算，说：“我初算了一下，治疗费这些的每个月三千左右，医生说这些天先要打推针什么的，然后再加上一个缓解疼痛的药，是每两天一盒，每盒二百四，加起来一个月也有三千左右。”
若莹定了定，说：“我看，我们几家一起分担吧，毕竟爸没有退休补贴金啊。”
陈荣达感激地望着若莹，而若莹却已经起身拉着陈鹃去缴费了。
33．住院部病房 日 内
陈大富沉重地叹了口气，道：“别说那没用的了，说说我还有多久的命吧？”
陈鹃红着眼睛抓着陈大富的手说：“爸！我们跟你把情况都说明白了，就是希望你好好配合治疗啊！”
秦川：“对啊，爸，现在医学很发达的，你就安心留这儿治吧，能好的。”
这时若莹拿来了药走进病房，把药递给了陈荣达。
陈荣达正想把药打开，陈大富说：“等等，拿来我看看，都要死的人了，别不明不白地又花那么多冤枉钱，这都什么药呀？”
若莹：“这是华蟾素片，主要缓解疼痛的，吃了？？”若莹本来想说吃了胸口就不疼了，但是怕说出口又讨陈大富的骂，又怪罪她不好才让他胸口疼，就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陈大富：“这药？？多少钱一盒？太贵的我不用吃，吃了也没用，少浪费这些个钱！”
陈荣达一时语塞了，一盒药二百四，只够吃两天，平摊到每一天要一百二，这个价格对节约了一辈子的父亲来说，是个太过昂贵的数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莹却抢先接了话：“这不贵，二十四块钱一盒，一天也就就十块钱左右吧，要能吃好了还挺管用呢！”
陈荣达转头诧异地看着若莹，若莹却怕被陈大富看出自己在“谎报价格”，接过陈荣达的眼神便赶紧催着说：“你赶紧拆了给爸吃啊！”
34．若莹娘家 夜 内
天色已晚，在医院帮了一天忙的若莹疲惫地回到家。
若莹洗完澡，坐在床上发呆。
若莹猛然间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打开衣柜下面最底层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本存折，打开，数字“5”后面跟了四个“0”，若莹盯着它发了会儿呆，又迅速把存折塞进包里，拿着包出门了。
35．医院住院部病房内 夜 内
陈荣达在病床前守着已经睡着的陈大富。隔壁病床上也住着一个和陈大富年纪相仿的老人，病床前坐着他头发花白的妻子。
卢三桂手拎着两个热水瓶进门，陈荣达起身接。
隔壁病床的妻子听到卢三桂回来的脚步，赶紧起身接热水瓶：“哎哟，真是谢谢你们了。唉？？还是你们两老福气好啊，我们孩子不在身边，老头子又这么躺着，我连打个水都走不开，谢谢了谢谢了。”
卢三桂听不得人夸她，拍着陈荣达，憨厚地笑着说：“我们家人手多啊，以后要打水我们给你带！别客气！”
话音未落，若莹急急地走进了病房。卢三桂看到若莹，脸上收了笑。原本乐融融的场面一下子僵了起来。
若莹怯生生地对陈荣达说：“阿达，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36．住院部走廊 夜 内
若莹从包里拿出存折，递过去：“这个给你，你把它都取出来吧，虽然不多，但起码还能顶一阵儿的。”
陈荣达半天没反应过来，接过存折，问：“你哪儿来的钱？”
若莹停顿一小会儿：“我跟我妈借的，先用着吧，等装修完了一起还给她就是了。”
陈荣达表情楞楞的。没等他来得及反应，若莹开口说：“那我就不多留了，你好好照顾爸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陈荣达看着若莹离去的背影。他没有想到若莹会为了他父亲去向李秀兰借钱，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李秀兰真的也借了钱给他们，他不知道若莹是如何跟李秀兰开的口，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不敢知道，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这个女人是何等的坚忍，坚忍到在他快要迷失方向快要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她总能用尽自己的力气去拉他回来。
37．未装修的新家 日 内
李秀兰抱着宝宝拖着若莹来到新家，说是要让她看看新房子被折腾得什么样子了。最近一段的忙碌与混乱几乎让若莹已经忘记这个任务了，而陈荣达也忙于照顾陈大富，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来顾及这里。今天要不是李秀兰催着若莹来这里看看情况，她也不会拖着疲累的身体赶过来。
房子里还是一堆乱，装修工人被他们一次又一次相反的命令吓跑了，那半面墙不知道该被称为隔了一半呢，还是称为拆了一半，总之是特别碍眼地横亘在客厅，若莹站在墙前，举起两个手，和那半面墙一起，比划出了原本要隔出来的那间屋子。然后，就这么看着这个被隔出来的小空间，呆呆地出了神。
宝宝安静地在婴儿车里睡着了。
李秀兰拿着扫帚打扫地面，将工人们弄乱的木板都堆到一起。她边扫就边来气：“你还对着那破墙干吗，你看看你看看，这一堆混乱可都是他们陈家弄出来的。隔隔隔，我叫他们隔，好了吧，现在隔得连老头子住新房子的命都快没了，还想着隔，黑心的下场啊！”
这些天来李秀兰诸如此类的刻薄语言没少说，若莹也听得心烦了：“妈，你少说几句吧，都结了婚，怎么说也算是我公公了，哪有你这么诅咒人家的。”
李秀兰不乐意了，把木板一扔：“他是你公公，我还是你妈呢！”
38．武警家属招待所 日 内
简单的陈设，整洁的环境，部队的家属招待所有着一种特别工整的味道。若莹拎着几个盛着饭菜的快餐盒快步往走廊尽头走去。
快走到房间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争执声。若莹仔细一听，是陈鹃的声音：“妈，这些东西都是骗人骗钱的，你别去想着这种法子。”
渐渐走近，若莹放慢了脚步。
秦川的声音传来：“妈，您先别急着回去，我们都陪您住这儿，就安安心心先在这儿给爸治吧？？”
若莹走到了属于这些声音来源的那间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刚抬手，门开了。只见卢三桂拖着大包小包正要往外走，陈鹃夫妇和陈荣达则竭力在阻止她。四个人此时看见了门口的若莹。
陈荣达：“你怎么来了？”
若莹一时不知这个场面是要干什么，举了举手里的快餐盒说：“我想着你们这几天都没吃好饭，就在楼下买了点炒菜什么的。”
卢三桂听了就吼道：“吃吃吃，还有什么心思吃！你们都跟我回乡下去！”
若莹被吓住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陈荣达：“哎呀，妈！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这种民间的什么巫术偏方都是骗人的，靠那几个神婆随便作个法就能医得好爸，还要医院干吗？”
卢三桂：“隔壁村里的老二家的媳妇不会骗我的，他们说了能医就是能医，我这就回去让她把那神婆带来，你们不陪我去，我自己去找！”
若莹听到这里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老太太急着救公公，什么手段都想试了。若莹一听就知这事儿不靠谱，赶紧劝道：“妈，爸这病急不得，这些江湖郎中啊，巫师啊，都是骗钱的，好多报纸都报道过，有些人就是病急乱投医，家当都被骗光了。”
卢三桂不愿意听若莹的劝，执拗地喊道：“只要老头子能好，有多少钱都给了他！要你瞎操什么心！我又不是拿你们家钱去给他骗！”
陈荣达听到这儿一把拉住了卢三桂，提高了嗓门儿制止道：“妈！”
若莹吃了闭门羹，不说话了，陈荣达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秦川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把卢三桂扶到了床边坐下，说：“妈，妈，来，咱先吃点儿东西，您要回去找神婆这事儿咱再商量商量，可现在爸还躺在医院呢，你看，咱现在为了劝你，都出来了，爸那儿就没人看着了，到时候如果您真回去了，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神婆，那爸见不着你，这病就更好不起来了，所以啊，神婆的事，谁去找，也不能您去，您得守着爸呀。”
卢三桂这会才想起来，如果她走了，陈大富就没人照顾了，方才恢复点儿冷静，开始琢磨着换个方式去找神婆了。她也不吃东西，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走着，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叹着气。半晌，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阿达，你带着若莹去，你们去把神婆找来！这可是你爹，说什么都得给我找来！”
39．未装修的新家 日 内
陈荣达和秦川二人将桌子从门外抬进来，留着隔了一半的墙的客厅里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字符，二人将桌子放到客厅中间，又抬上一个铁盆子，里面满是些灰土，还插着几根正燃着烟的香，时灭时亮的。
不一会儿，若莹的同事小张扎着红头绳，穿着黑褂子，脚蹬一双花布鞋和若莹拉扯着出来了，打扮奇怪的小张拉着身上没有穿工整的褂子对若莹说：“若莹啊，这衣服会不会太假了啊，有这样的神婆吗？”
若莹：“这不是没办法嘛，救场如救火，好歹以前新年晚会的时候你还老唱戏来着，等等你就看着办吧，该吼就吼，该唱就唱。”
陈荣达见小张出来了，赶紧上前说：“小张啊，这回真的是麻烦你了，也就给老人图个心里安慰，没啥别的，做个场面给她看看就完事儿了。”
“我这可真没底啊，演砸了怎么办啊”小张着急地说道，又指了指被布置得乱七八糟的客厅，问道，“还有这些东西，有没有什么讲究啊，我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呢，一会儿老太太一进门就把我给揭穿了，那这戏还演不演啊？”
若莹赶紧说：“不会不会，这个啊我都是查了他们那里的风俗了，这符，这火盆，还有这香，这蜡烛，都是有点儿说法可支撑的，这不，还得特意找个空屋子嘛，好在还有这没装修的房子能用，也都是按那里的要求来的，老太太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
陈荣达：“对，您就当帮我们全家这个忙了。”
若莹四处查对着东西是否正确，突然喊道：“哎，还缺个脸盆啊，就是那个‘仙水’！快快快，赶紧放上！”
大家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摆放脸盆，倒上自来水。
这时门铃响了，若莹他们几个赶紧停止了手头上的活，齐齐地给小张使眼色，小张神色不安地整理着身上的褂子。
这时陈鹃搀着卢三桂进门来了，卢三桂像是特别地打扮了一番，着一身土黄色的袍子，手里还拿着个石头般的东西那在里神神叨叨地念叼着什么。
若莹拉着卢三桂走到小张面前，说：“妈，这就是隔壁村二婶子给介绍的神婆，找她可费了不少力呢！”
卢三桂急急地凑上前去，恭敬地看着“神婆”，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神婆”行起礼来。小张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行完礼，卢三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起来的东西，一层一层地揭开，里面是陈大富的一张黑白相片，众人此时都有一股寒劲儿往上钻。小张颤抖地接过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的火盆前，又赶忙正色开始“作法”。满屋子的人围着穿着奇怪的小张，看着她拿着个黄布条这儿走走那儿挥挥，时不时地又从桌旁地上的脸盆里沾点儿“仙水”洒在陈大富的照片上。若莹和陈鹃时不时就不安地回头看看卢三桂的表情，只见卢三桂严肃又带有崇敬地看着“神婆”，满脸虔诚。陈若达和秦川则有点而手足无措地站着看小张表演。而小张自己也是做一个动作就拼命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整个屋子有一种奇怪的气氛，仿佛只有卢三桂一个人沉浸在某种极为神圣的氛围中。
40．住院部走廊 日 内
陈鹃和陈荣达坐在走廊上吃着盒饭，若莹从病房里拿着热水瓶出来换水，从他们面前走过。
陈鹃抬头看一眼若莹，对陈荣达说：“你别说，若莹还真有办法，早上这么一折腾，妈倒真是安心了不少。”边说边往病房内努努嘴，“你瞧妈，前些天那慌慌乱乱的样子算是过去了。”
陈荣达看着若莹走去的方向，像是在思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