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郭将军,这大康朝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儿无一不晓。
他打仗的经历不算多,不过个个都成为百姓的饭后茶点闲话。打仗时看见敌人比自己人多他跑,没军粮了他跑,生个小病他也跑。
尤其这人还有个怪癖,只要是下雨天,不管是不是在战场进行中还是在打仗路上,这郭景一定会返回营地闭门不出。所以有传言说,只要是敌人打听到对手是郭景,敌人一定算好日子下雨天袭击。
如此奇葩的将军,百姓私下便送了他一个“郭跑跑”的称号。
不过奇怪的是,不管是先皇在世时还是新皇登基后,郭跑跑一直稳坐西北二把手将军的位置,丝毫未被动摇过。
陶问夏接着说道,“之前收到你的来信,我便帮你打听过了,那位郭景现在并不住在县令府衙内,而是驻扎在城外五公里的野外。”
季阿远想起庄熊等人,“那潍县人口失踪之事陶姑娘可曾听说过什么。”
陶问夏点点头,眉头微蹙,“这事我打听过,失踪的都是些独居老人居多,因为都是孤寡老人,所以一开始人失踪时,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孤寡老人?这倒出乎季阿远意料之外。
如果是说失踪些年轻健壮男子或许还能有些头绪,这绑架老人的事季阿远还是头一次听说。
纳兰容之前得到过下属的情报所以此时并没有太过惊讶,他手指摩挲着茶杯,表情若有所思。
季阿远问道,“陶姑娘可听说过庄熊高恒二人?”
陶问夏点头道,“认识啊,高恒之前身为捕快,我还与他共事过。至于庄熊厨艺一流,做的红烧狮子头可好吃了,还有烧花鸭,酱肉……”
“咳。”
一声轻咳,陶问夏立马住了口。
纳兰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道,“你知不知道庄熊妹妹被抓去献祭一事?”
陶问夏一脸惊讶,“什么?难道后日东菜市场那儿,要被献祭的是庄梦碟姑娘?”
庄熊庄梦蝶,兄妹俩的父母起名字倒是一绝。
季阿远点点头道,“是。”
陶问夏立刻站了起来,“不行看,我们要赶快去救人才行。”
纳兰容否定道,“现在不行。”
陶问夏着急道,“后天就要被献祭,再去可就晚了。”
季阿远本来没打算接话,却见纳兰容朝自己瞥了一眼,心里暗叹倒霉,只好开口解释道,“现在去直接救人,容易打草惊蛇。人救出来容易,再想顺着这条线让那刘同成和法师伏法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陶问夏小脸一跨,“啊,这么麻烦,”挠挠头又道,“你们想法子吧,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就是。”
纳兰容将茶杯放下,嘴角一勾,“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是夜。
季阿远小心翼翼地挪动下脚,低声道,“公子,这么晚孤男寡女的……”
纳兰容凤眼一眯。
季阿远小心赔笑道,“奴婢不是担心毁了公子的清誉么。”
纳兰容挑眉道,“我并不担心,所以你也不必害怕。”
季阿远愁眉苦脸地摆正身子,看着下面偶尔经过的巡逻的捕快。你说你武功那么高自己来探查就可以了,为什么非得再带上一个不会武功的拖累呢。
纳兰容也不怕她故意发出声响好连累他。
不过她若是真那么做了,估计某王爷肯定把她撇下拖住敌人,自己先跑。
季阿远想通后,便老老实实地继续蹲着看下面巡逻的捕快来来回回转圈。
两人在屋顶伏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听见了骨碌骨碌地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像是马车的声音。
没一会儿,果然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院子里一处空地停下。停下后就见马夫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中扶出来一个人,那人穿金戴银,就算是夜光下也闪闪发光。
季阿远看着那人进了一个屋子,小声说道,“公子你猜那是何人。”
纳兰容没答话,只是开口道,“跟上去看看。”
这次纳兰容总算没扛着人走,而是环着某侍女的腰轻功去了刚才那人所去的屋顶。只是在掀开瓦片前,某王爷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不出来,腰还挺细。”
季阿远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公子夸奖。”
掀开一小块瓦片,底下隐约传来两人的对话。
“怎么样,东西准备齐全了么。”
“回神使大人,东西都已准备齐全。”
神使大人?屋顶上的两人双双对视一眼。
只听那被称为神使大人的人说道,“那女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另一个人谄媚道,“回神使大人,人还押在那个地方。”
神使,也就是之前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人满意地点点头,“后天事情结束后,主子会好好奖赏你的。”
另一人明显惊喜道,“谢过神使大人。”
神使嘱咐道,“后天记得不要露出马脚,态度就当我是个普通的法师对待。”
“是,同成明白。”
屋里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那位神使才坐马车离开,离开前交给刘同成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纳兰容盖上瓦片,带着季阿远顺着原路返回。
此时已是半夜,街上只闻打更的声音。
“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是传闻中的法师。”季阿远啧啧感叹道。
纳兰容眸子微冷,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气,“堂堂七品县令居然跟西域人勾结谋财害命。”
季阿远讶然,“那个神使是西域的人?”怪不得刚才她一直觉得那人说话的某些语调上有些奇怪。
纳兰容扬眉,“你没见过西域人?”
季阿远老实道,“见倒是见过,不过要么是听不懂,要么就是说话西域味十足,像说话举止的这么接近中原的倒是没见过。”
纳兰容冷声道,“说明那个神使在中原已经活动很久了。”
季阿远摸摸鼻子,心里恍然,“那明天怎么办?”
纳兰容望着空荡的街道,良久道,“先去跟其他人会和。”
瑞祥酒楼内。
“属下参见王爷。”
叶怀玉、赵卓二人半跪在地抱拳行礼道。
“起来吧,在外面就不必这么多礼了。”纳兰容随意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两人又是恭敬应了声才站了起来。
纳兰容看向两人,“这一路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叶怀玉回道,“回禀王爷,我跟赵卓进城后,便发现有人一直跟踪我们,现在估计酒楼外还有那些人守着。”
怪不得纳兰容在出发到前跟陶问夏要了人皮面具,季阿远摸摸脸上那层几乎以假乱真的膜。
纳兰容淡淡道,“这些人你们不必管,这两天你们俩不要老在酒楼待着,装作等人的样子经常去城门口溜达溜达。”
“属下遵命。”叶怀玉、赵卓对视一眼,纷纷应道。
“你们先回房间吧,在外面你们装作不认识本王即可。”
“是,王爷。”
两人离开房间后,纳兰容走到书桌前摊开地图,看着一个地方若有所思。
季阿远自觉站在原地,目不斜视,不去看那张地图。
纳兰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脸上有一丝玩味儿,“我们去会一会那个郭跑跑将军。”
城外。
看着这一大片整整齐齐排落的帐篷,季阿远不禁好奇传闻中逃命比兔子还快的郭跑跑将军到底什么样子。
纳兰容目送传令兵进去通报,视线也转到那一片整齐排列的帐篷上,目光里划过少许深思。
季阿远感叹道,“从外面看这军营,似乎井然有序,实在颠覆了我对郭将军的印象。”
纳兰容淡淡道,“传闻跟现实总是会有少许落差的。”
季阿远转头,露出两个小酒窝咧嘴一笑,“传闻总不会空穴来风,见了自然会知晓。”
不一会儿,军营里便有人出来请纳兰容两人进去。两人进了营帐,却见空无一人,领路的人解释道,“将军正在跟众将领开会,公子请稍微等候一下。”
见领路人出了帐篷,季阿远打量着帐篷里的摆设,问道,“王爷你猜咱们会等多久。”
纳兰容随意找了一处坐垫坐下,脸上漫不经心,“等他们开完会的时候。”
季阿远挑眉道,“难道王爷还相信这种话?”
纳兰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管信或不信,最终还是要信的。”
季阿远可不相信眼前这位会那么容易妥协在这干等,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纳兰容一人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面上丝毫不见不耐。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饭点,季阿远有些无聊正欲开口说话时,却见门帘突然被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