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健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动迁的工作。他从公司调出四名骨干员工负责这件事的运行,势必在一个月之内将住在这里的五十多户全部清走。来年春天,新的高层公寓将在这里破土动工。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南便忙于图纸的最后定稿跟找房子。设计的事他已有了全局的计划,因此做起来并不难,只要运用他的智慧跟头脑便可。但找房子的事却不是他能左右的,他找了好几家,不是因为地方太小就是因为租金太贵。
庭然也对他说:
“这是当然,又大又便宜的房子当然不好找。不然我们分开租,我租一间就够了,地点远点没关系,反正我习惯早起,也不会耽误生意。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找间平房,平房总比楼房要便宜的。”
“别胡说了,”江南不高兴了,“怎么可能让你单独出去呢,分开租和一起租还不是一样,能便宜多少?你要租平房就更不行了,别说市内根本没平房可租了,就算有,马上到冬天了,你还要买煤,劈材,生炉子吗?你认为我可能让你这么做吗?”
听到江南这么说,庭然不与他争辩了。但眼看着搬迁的日期越来越近,房子还是没有着落,江南心急如焚,心想实在不行,就花大价钱租一套三居室,先预付三个月的租金再说。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楚娜找到了他。她在电话里对他说,帮他找到了一套房子,房主是她朋友,价钱也很便宜,如果他有兴趣可以见面谈。
他当然有兴趣了。于是,这个周末,他约楚娜在一家饭馆见了面。一同去的还有楚娜的朋友,也就是那个房东。
房东长的很憨厚,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楚娜先给他们俩做了介绍,然后就开始点菜:
“江南,这顿你可得好好请我,我帮了你大忙吧!”
江南一个劲的点头:
“是是是,我这几天正为这事愁呢,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房东开口了,一口山东味:
“说实话,一方面我跟楚娜真是朋友,另一方面我也要回山东了,那边的生意也离不开我,这套房子在这空着也是空着。即然楚娜开口了,就不打算要钱了,但她说不行,说是一分钱不要的话,江老弟也不会接受,没办法,只好听你们的,随便给个价就行。”
江南一听,倒真不好意思了:
“随便给个价怎么行,虽然咱们是朋友,但一码是一码。看在楚娜的面子上,只要比市场价低些我就感激不尽了。”
楚娜不耐烦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这事我做主了,就一个月五百吧,意思意思。先付四个月定金,等你从山东回来再续租,怎么样。”
“行!”房东爽快的答应。
“这,这怎么行,”江南意外的说,“这人情太重了,小弟还真担当不起。”
房东大笑着:
“不用不用,这人情楚娜担了。以后我还有事求她呢!”
江南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楚娜,楚娜笑了笑:
“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朋友,是朋友就要在关键时刻伸手相助。况且我大哥这人实在,你放心,没得说。”
江南激动的拿起酒杯:
“那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总之,感谢了!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二位只管开口。”说着,他把酒干了。
楚娜微笑着,眼神里透露出妩媚的光彩:
“江南,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也很神秘,在我面前总像是有一层保护模似的,什么时候你能把这层保护模拿掉?”
楚娜给江南倒满了酒: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可交,是个有志气、有报负的男子汉。”
江南听楚娜这么说,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楚姐,以前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楚娜将他刚喝干的杯子又倒满了:
“只要你知道,我是真心待你就好了!”
这餐饭吃到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道了多少谢!后来,江南只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进了一间房间,他一头倒在一张床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晨醒来,江南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人,是楚娜!他震惊了,迷乱了,心跳加速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楚娜在一张床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晚饭桌之后的事他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楚娜不停的给他敬酒,他便不停的喝酒,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盛情难却!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跟楚娜睡在一起,他竟然会做出这种天大的糊涂事!
楚娜翻了个身,张大了眼睛,看到了江南,她甜蜜的冲他一笑:
“早!”
江南一惊,翻身下了床,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楚娜笑笑,用被子裹住身体,对江南说:
“干嘛那么紧张?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又没人要你负责!”
江南涨红了脸:
“楚娜,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事发生的,发生的太突然……”
楚娜大笑着打断了他,她有些嘲弄、有些顽皮的看着他:
“江南,你干嘛紧张成这个样子!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跟女人做这种事,我听说你以前可是情场高手呢!怎么现在纯情成这样了!”
“楚娜,我不想跟你开玩笑,也没这个心情跟你开玩笑!”江南严肃的说,“像你说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希望能理智的对待这件事,我想说清楚,昨晚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只是我一时糊涂,请你别放在心上。”
“当然,”楚娜用手支着自己的头,侧身看着他,“我没说我要怎么样呀!大家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好解释的。”
江南松了口气,楚娜指了指里面的卫生间说:
“你可以去洗个澡,之后我们各走各的,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点点头,转身走进卫生间去洗澡了。
但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庭然竟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刚从浴室里走出来,腰上只裹了块浴巾,他正用一块毛巾擦着头,却看见庭然站在大门口,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给她开门的是楚娜,她也只用被单将自己裹住,这尴尬的场面,有如他们第一次见面般重演。
江南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有一分钟动弹不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庭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双眼神中有失望、有怨恨,有不解,有愤怒还有深深的悲伤。她一句话没说,转身飞快的跑开。
江南大叫一声,刚要追出去,却发现自己衣不遮体的,便又忙着回去穿衣服。他手忙脚乱的,楚娜站在一旁看着他,心绪有些复杂:
“不好意思,我早上给你部门打了电话请假,跟他们说你有事会晚去,如果有急事就到这里来找你。可能你家里人担心,他们就告诉了这的地址吧!”
江南穿好衣服,走到楚娜面前,他一脸愤然,像是要马上爆发的样子。但,很快的,他又将怒气忍了回去:
“算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罪魁祸首还是我自己,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去埋怨别人。我走了!”
江南迅速的下了楼,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找到庭然。但大街上,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家里。
进了家门,只有江尚德一个人在家,见了江南,他又是担心又是焦急的问:
“江南,你昨晚一夜去哪了?也不告诉家里一声,害我们担心了一夜。尤其是庭然,就差去警察局报案了。今天一大早,她就跑到你们公司去问,你是不是遇见她了?”
江南一头冷汗:
“是的,我见到了她。但却是在最不好的情况下见到的,我必须对她有所解释,不然这辈子恐怕她都不会理我了。”
他跑出去敲庭然的房门,但是里面毫无动静。江尚德跟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敲了,她没回来!”
“那她会去了哪里?我下楼就不见了她,她会去哪里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跟庭然解释什么?你昨晚去了哪里?”江尚德焦急的问。
“爸,来不及跟您多说,我先找到庭然再回来跟你解释。”
江南又跑向庭然平时摆路边摊的地方,那里也只有江太太跟江琳,看到了他,她们都异口同声的埋怨着:
“你到底去了哪里?还以为被绑架了呢,也不说一声,如果真被绑架了也好,家里还少了一个人的费用,省了一笔开支。”江琳叫着。
“庭然呢?她没回这里来吗?”江南问。
江太太莫明其妙的:
“她去公司找你了?你没看见她?”
“是啊!还好今天我休息,不然你们都走了,这里哪忙得过来?”江琳说。
江南更慌乱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庭然会去哪里,而且还是带着那种心情跑开的,他越想越担心,宁愿让她骂一顿、打一顿也好。最怕的就是她会伤害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见到庭然没有啊?”江太太问。
江南跑遍了大街小巷,去了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还是不见她的踪影。黄昏的时候,他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家。
江家人都在等着他回来,见他进了门,都不停的询问着怎么回事?江南一下子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痛苦的插进头发中:
“我做了件最最不可原谅的蠢事。但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一切像是事先按排好的,每一件都发生的那么巧。我完全料想不到,如果这次庭然不能原谅我,我宁愿死了算了。”
江尚德眉头深锁:
“到底是什么事,你还不快点告诉我们。”
江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家人大致说了一遍,所有人听完后无不惊讶万分。
江太太首先上前捶了江南一下,又气又恼的说:
“你糊涂了?干嘛喝那么多酒,做出这种事情来?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我看哥是自找的,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逞强,说什么人家暗算你,我看根本是你自己定力不够。现在好了,看你怎么跟庭然解释。”
江尚德一脸愁容,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种事怎么解释?再怎么说也是你不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只有认错,赔礼道歉。你也真是糊涂,怎么可以出这种差错,这是男女之间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对呀,哥,这次我们可帮不了你了。如果庭然能原谅你,算你走运!”
江琳僵硬的语气让江南心里更加没了底。他有些害怕面对庭然了,害怕她会不原谅他,害怕她会再也不理她,害怕他们会就此形如陌路。但是,不管再怎么害怕,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找到她。
夜色降临大地,初冬的夜晚来的很早,四周很快变得一片漆黑。江南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寻找着,他这样找如同海底捞针。像江尚德说的,如果她存心要躲开,无论怎样她也不会让你找到的。
现在,庭然就是在存心躲着他。离开那所公寓后,她便在大街上游走,她逛遍了所有的商场商店,从上午一直走到黄昏,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下去,会走到哪里。只知道现在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心情是乱如麻团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她是该继续走下去,还是该继续回到家里,继续去面对江家的人,继续面对江南。
她摇了摇头,华灯初上,阵阵寒风袭来,她站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她的潜意识在拒绝着这一切,她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逃避的念头,她不能面对这一切,在她的心还在滴血的时候,她只想让自己安静的找个地方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