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莎离开了王泽的房间,关上房门,站在已经升起的阳光下,她才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僵硬的身体微微回暖。
她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
因为察觉到王大夫房中多出的三个气息,而且和挑云和王大夫离的很近,虽然没有杀意和危险的感觉,但是她有些在意。
她原本想敲门,问问王大夫怎么回事的,却闻到了那从门缝里透出的血腥味,那略带一丝异香和腥臭的味道,那不是她闻惯了的血的味道。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毕竟那三人离王大夫和挑云太近了,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在破门而入后瞬间将王大夫救下,若是施救不及伤到王大夫了怎么办?
所以她偷偷的在门上戳了个洞窥视。
然后她看到了,看到了那宛若快要死去的王大夫,看到了那满身的银针,看到了那一滴滴渗出的黑血。
她全身都僵住了,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堪比知道父亲无药可救时的绝望。
她就像是在一瞬间掉入了寒冰地狱之中,全身都在发冷,冷的她连呼吸都快静止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如此浓烈,却与对父亲的感情截然不同,难道这就是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的喜欢吗?
喜欢……
塔莎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在想到喜欢王大夫时,她的心忽然跳快了两下,想到王大夫接近时她那突然加快的心跳和火热的脸颊。
她终于确定了。
她喜欢上了王大夫,不是简单的恩情,而是这般浓烈的情感。
王大夫……王泽……我喜欢你……喜欢你……
——————
太阳渐渐偏移,此刻日头当空,王泽的房内一片寂静。
挑云和已经暴露了身形的暗卫三人默默的站在墙角,极力的淡化着自己的存在感。
中间的桌子边坐着沉默不语的塔莎和塔里两人。茶桌上摆着两杯热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碰它。
塔莎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王泽心中微讶,如果不是早上亲眼所见,她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人竟然那般虚弱。
王泽虽然比一般人看起来有些羸弱,脸色又惨白,身体还有些太瘦了,但是她以为那是因为王泽没有习武,又因为是大夫,常常待在药房缺少锻炼的缘故,谁知道竟是身体有大问题。
明明,明明往日都是那般正常的模样。
看着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桌上的茶水那袅袅升起的热气的王泽,塔莎握紧了腰间弯刀的匕首,认真而专注的看着王泽,斩钉截铁的开口道:“王大夫,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救了我父亲,而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王泽猛然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塔莎,他混身都僵住了,手指在颤抖,总是挂着笑意的脸却在这一刻挤不出哪怕是一丝的笑意。
明明应该高兴,明明应该狂喜,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多好。
可是莫大的悲哀俘虏了他,那种绝望感让他整张脸都僵硬了,喉咙梗塞,让他甚至在一瞬间丧失了语言。
“塔莎,你早上看到了吧。”几次张口,王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的宛若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是。”
“我从娘胎里便中了剧毒,娘生下我便毒发身亡了,留下我苟延残喘,每月朔月便会毒发,我只能用以毒攻毒之法克制这剧毒,这么经年累月下来,身体已经彻底垮掉了。”
王泽看着自己瘦的皮包骨头,露出了清晰的骨节的手指,淡漠的道:“知道我怎么学会医术的吗?久病成良医,我想活下去,不断不断的努力着,可是没有用,我只能艰难的延续着自己的生命,却解不了这毒。
我这身体已经拖不下去了,我顶多还有一年的寿命,塔莎,你明白吗?“
“王大夫,你喜欢我吗?”塔莎紧紧的盯着王泽的脸,没有错开一丝一毫,握着弯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塔莎,你没有听到吗?我只能活一年了!”
“你喜欢我吗?”塔莎再次坚定不移的开口问道。
两人对视,看着塔莎那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认真和满满的期待,王泽无奈的用手覆盖住了双眼,长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塔莎听到王泽回答也喜欢她时,整个人都放松了,松开了紧握着的刀柄,长舒了一口气,她刚刚等待着王泽回答的时候,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还好王泽也喜欢她。
塔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绝美的容颜在这一刻仿佛在发光一般,那是从来没有显露过的妩媚。
看着这样的塔莎,王泽涩然道:“我只有一年寿命啊,塔莎。”
“那又如何?”塔莎笑道。“我娘是被我爹抢来的,听我爹说,我娘原来是个青楼名妓,后来跟了一个富商做小妾,然后抢劫的时候就被我爹抢来了。
我爹对我娘一见钟情,所以在我娘点头前,我爹从来没有碰过我娘,也没有碰任何一个女人,直到我娘点头,他们成亲。
但是我娘身体不好,因为在青楼里的事情,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垮掉了。
我娘知道自己没有几年好活了,拼死给我爹生下了我,我出生,我娘便去了。
从我娘点头下嫁,到和我爹两人一起生活仅仅一年时间而已。
但这么十几年,我爹从来没有再有过第二个女人,我爹说他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我娘,那是他最大的幸福。
所以,王大夫,我也不会后悔!哪怕只有一年的相处时间,但是足够了,今后十年,十几年,几十年,我会一直一直记着你,喜欢着你。”
“成阳泽,我叫成阳泽,塔莎。”王泽,不,成阳泽笑了:“不是王泽,不是王大夫,我是成阳泽。”
“成阳泽……成阳……霖亲王……”塔莎呆住了。
“是的,霖亲王,成阳泽,塔莎,成为我的王妃吧。”成阳泽起身,伸手抚上了塔莎的脸颊,弯腰,轻轻的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这是誓约之吻。
他成阳泽何德何能能让塔莎这样的女子倾心以待。
卿既如此,我必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