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年哥,你知道我的工作是怎么丢的么?”
苏西禾问的很直白。
沈沉年眼睛微闪了一下,快的让人疑为错觉。
如果不是一直看着她,苏西禾想自己也会忽略这种微不足道的变化吧。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弧度很小的上扬。
“不知道?”
每当这种时候,苏西禾的眼睛都会显得尤其的明亮,亮的让沈沉年有些不忍直视。
“丫头……”
沈沉年其实是想解释点什么的,可是,他开不了口。
要怎么说,说自己不知道么,这话不是太假?
“沉年哥,还记得那天我说的话么?”
苏西禾其实也并没有指望沈沉年能记起什么,她微笑着错开自己的眼神,盯着前方的虚空。
“在我还爱着你的时候好好的珍惜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的机会吧,我,应该很明确的跟你说过。”
“而事实上,你也真的是很珍惜呢!”
沈沉年目光渐渐的沉了下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苏西禾会这样的想。
“丫头……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沈沉年忍不住的辩解。
“我……”
“是,你是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苏西禾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沈沉年,你对她的纵容就是对我的一种伤害,难道你连这个都要否认么?”
“在我远去景府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不要说现在的一切你都没有预料到,那样的话真的很假。”
苏西禾并不想再掩饰什么,所谓的两人间的平和早在她睡着的那一天一夜就已经舍弃了。
“苏西禾,”
沈沉年也不得不郑重起来,他觉得今天的苏西禾有一种决绝的气势。
“事情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
“那么,应该是什么样?”
苏西禾很配合的表现自己的求知欲。
“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因为她而去景府的。”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苏西禾很快的截住了他的话头。
“是在我在景府的那一个月里?或者,在我上飞机的那一刻?或者,更早?”
沈沉年沉默。
是的,早在他那天决定去追苏西禾到机场的时候,他就在途中知道了。
可是,他又要怎么做,难道真的要对梁以情怎么样么,那是她的妹妹啊,那是与她同脉相连的妹妹啊,他又怎么能下的了手!
沈沉年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即便早已猜到这些,苏西禾还是忍不住的心里有些失望。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他的妻子永远都是无可取代的呢,与他在一起这么久,她也不过是做一个无意义的跳梁小丑而已,最后,除了给人以笑柄,她到底还得到了什么呢!
“而且,我想你也早就知道她想要将我赶出都城的动作吧。”
苏西禾继续说下去。
“昨天我辞职之后你并没有来找我,那么,现在又是什么让你来找我呢?”
“你不妨说说看,我是真的有些好奇呢!”
沈沉年的拳头紧紧的握住,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沉似一声。
在许久的寂静之后,他才缓缓的张开。
“苏西禾,为什么要看的这么透呢……”
他叹息般的说出这句话,此刻的他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再也不是苏西禾原来所认识的那个温和的男子了。他的眼神幽暗,唇角微微的勾起,透着一股自嘲,也暗含讽刺。
是啊,为什么要看的这么透呢……
这样的沈沉年并没有让苏西禾感到意外,她从来都不会天真的以为年纪如此之轻的他能够爬上这样的高位是偶然,在这个圈子的人谁没有一点隐藏自己的面具呢,而温和恰好是属于他的。
“其实我不想看的这么透的……”
苏西禾微微后靠,整个人的重量都陷进沙发里。
“在你说让我多给你一点时间,多信任你一点的时候,我确实是想要去相信的。”
她轻轻的低喃。
“那为什么不去信?”
沈沉年随手拿起面前长桌上的一瓶酒,倒了两杯酒,一杯推给苏西禾,一杯端在手里。
苏西禾拿起那杯酒,澄黄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显得尤其的剔透,所谓的琼浆玉液是不是指的就是这种东西?
轻轻的抿了一口,不像白酒一样的辛辣,也没有红酒一般的微涩,爽口的让她以为这只是一种很可口的饮料。
“沈沉年,不要再兜圈子了,说吧,你的目的。”
再稍稍的喝了一口,苏西禾轻晃着酒杯,才重新开口,却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话题。
“你不是知道?”
沈沉年反问。
“我不知道!”
苏西禾很肯定的说。
沈沉年看着这样一个神色异常冷漠的苏西禾,果然,是不了解呢。
“苏西禾,怎样才能放过她?”
他其实不想说的这么清楚的,至少他的心里不想。
苏西禾笑了。
她紧紧的将目光锁住沈沉年,脸上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嚣张的笑。
“沈沉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可笑的我居然会去爱上那个你一直作为掩饰的面具,她甚至都能察觉到自己嘴里的苦涩。
“这不也是你的真面目么?”
沈沉年眼睛微眯,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情绪。
“呵……”
苏西禾笑容更大。
“苏西禾,其实我们都清楚,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长大,到底能有几个纯良?”
沈沉年说出大家心里都明了的事实。
只是,清楚是一回事,抱着幻想又是另一回事,总以为会有那么一个人不同,然而,希望太过美好,现实也就太过残忍,我曾经以为你不一样,原来,都不过是一样。
苏西禾不想在纠缠这个问题了,她累了,真的有些累了,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一次说清楚,有些疼痛一次疼够就行了。
“沈沉年,其实我很好奇,如果没有将她逼迫到这个地步,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者,你是会选择继续装糊涂?”
她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不想问出的话。
沈沉年不说话,只是重新为二人倒了一杯酒。
苏西禾深吸了口气,这空气中的压抑让她很想逃离。
“沈沉年,那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我真的在乎的话,我也就不会放任她对我做出那些事情了,毕竟,一个苏家的直系在别人的眼中到底是要高过一个裙带的,即便是在苏家如此不受待见的我!”
“沈沉年,你之前的放任,是不是也以为苏家根本就不会插手?”
“但是,你要知道,不管我在苏家的地位如何,那也是苏家内部的事情,苏家的人又怎容外人随意的欺辱?”
有些话说出来明显的就痛快的多,即使心在隐隐的作痛。
静,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所以,你不会放手?”
沈沉年终究还是开口。
苏西禾并不接话,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多说无益,而且,苏家那边的动作也不是她能够插手的,她不会那样的不识好歹,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扶亲人的好意。
沈沉年其实从刚刚见到苏西禾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样的结果。只是,到了这个地步,话说与不说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他从来不以为苏西禾会不知道这些,他还没有那么天真,只是,他以为她不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而一旦说出来,那些原本还保持着表面平和的东西,就这样的撕开了和煦的外表,露出里面的********。
两声敲门声响起,不待里面的人回应,谢东来就已经推门进来。
“沉年哥,你的话说完了么?苏苏还没有吃饭,我要带她去吃饭了。”
谢东来的理由永远是冠冕堂皇的。
沈沉年扫了眼桌子上的各式各样的点心,嘲讽之意表露无疑。
“刚好,我也没吃,走吧,丫头,我带你吃饭去。”
沈沉年站起身,等人的姿态做的很足。
谢东来直觉的挺直了身子,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人此刻对峙,暗含剑拔弩张之意。
苏西禾没有起身,也不去看旁边的两人,直接将二人视作空气。
沈沉年的嘴角慢慢的勾起,眼神冰冷。
他缓缓的俯身,凑近苏西禾的耳边轻言。
“苏西禾,我想我们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要谈吧……”
“关于——我们的赌!”
苏西禾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了一些,手微微的握紧。她不知道此刻沈沉年到底是怎样的意思。
她并不想再和他谈什么,这样的沈沉年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他正在一点点的侵蚀着她心目中那个长久以来的美好的形象,甚至,她有些微微的恨他,为什么到最后连一点幻想都不留给她,为什么要将一切都做的这么的彻底!
“苏西禾,提出赌局的是你,那么,喊停的权利就只能属于我!”
在我开始陷入这场凭空的赌局时,又岂容你恣意脱身!这后面的一句话沈沉年并没有说出。
那一刻,苏西禾似乎尝到了口中的腥甜的味道。她淡淡的看着沈沉年,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黑亮的眸子里。
她缓缓的站起来,有如慢动作一般的,生生的在沈沉年的心中刻下了难以洗刷的疤。
在两人往门口走的时候,谢东来堵住了他们。
“苏苏不想去!”
谢东来强调着一个三人都知道的事实。
沈沉年轻笑出声。
“谢东来,她不想去她自己会说,又何必你来开这个口?”
“就凭我是她的男人!”
谢东来大声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