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凝那一巴掌打得三个人都不好受。
室友见叶燊独自在寝室里晃神了一个上午还没缓冲过来,于是干脆上前像个老大哥安慰小弟一样拍后背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当众被人扇耳光这事哥哥也有过,何况扇你的对象还是我们的大才女陆诗凝呢……哟,这就是陆诗凝的指痕呢,果然指如削葱……”
正调侃着,叶燊突然像刚刚梦游回来了一样,许久没开口,声音干涩得像含了口沙子:“张骥凛呢?有没有看到他?”
室友往一床瞥了眼,“没啊……话说,他今天也没去上课,这家伙平常存在感就不好,要不是今天老师提问到他,估计谁也……哎哎,叶燊你上哪儿去?”
叶燊拿了件外套已经消失在门口。
“……真是……现在还有心情管别人,自己都一塌糊涂了都,人家女孩子打你那是在乎你……整一个榆木疙瘩……”室友扼腕长叹,要是叶燊真和陆诗凝成了一对儿,那他们寝室将来不想参与那些校园风云榜都不行了,上了风云榜正一如青涩的校园小说里说的那样,小美女啊,小学妹啊什么天天围着你兜圈子……可叶燊那榆木竟然毫不负榆木这一称号,关键时候找的不是陆诗凝而是张骥凛!榆木啊榆木……
张骥凛那小子居然一天一夜没回来了!他还想问问那封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明明是他的字迹,为什么陆诗凝会找上自己,他却遁形了。
以他一向敏锐的直觉,张骥凛暗恋人了,陆诗凝搞错人了。
下了楼,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想找的人,而是目前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
陆诗凝。这三个字让叶燊心头跳了一跳。
打算就此埋头装作没看见是不可能的了,因为第一眼就是她,还足足愣了有三秒钟。
坐在香樟树下的陆诗凝像一幅笔触清新的素描,了无当初掌掴他时的暴走气焰,见他下来了,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拂去裙摆的尘,神色宁静得像一弯新月。
叶燊皱了皱眉,怎么办?怎么办?!还没弄清是不是误会呢,要说什么啊?
深瞳里,陆诗凝似乎微不可见地笑了笑,他不动,那她就走过去。
“怎么?这么不愿意见到我?”陆诗凝微微偏头,看到他脸上还有些浮肿的指印,却以一种观赏某种盆栽长得好的语气说:“嗯,下手还真是狠了一点,看来人的潜力还真是无可限量……你这是什么表情?要不,我让你再打回来?”
“开什么玩笑!”叶燊原本紧绷着的一根弦啪地断了,原来根本就不用想着说什么的,本来就是这个恶千金理亏在先,他绷个什么劲儿!
正要越过陆诗凝去找张骥凛,陆诗凝轻轻一退,就不动声色地拦住他的去路。
“去找张骥凛?”
叶燊抬眼,“既然知道就让个道。”
“我觉得没必要了,”陆诗凝抬起脸对视叶燊的眼睛,“这事就是个误会,是我搞错了。”
叶燊的脸色顿时像吞了个鸡蛋,青了一阵又白了。
“张骥凛找我说明了,那信是他写的,不关你的事……我来这里就是想知道,既然你当时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你写的,你为什么还要认?否则你也不会挨打了。”陆诗凝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连丝涟漪都不起。
作为当事人之一,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整件事情原委的!虽然已经大致猜中了……可现在要让他讲什么认信的理由,他实在不记得当时的初衷是什么了,大概是被她那一巴掌给扇飞了。
陆诗凝嘴角卷起一个弧度,眼睛深处有些波纹,再等两秒,见他嘴唇动了动,却突然失了听他说出答案的勇气,耸耸肩无所谓道:“算了,反正本来就是个误会,再纠缠下去就真成笑话了。”
与其听一个自己不确定的答案,倒不如像张骥凛所说的那样,以退为进,让他自己慢慢明白过来就好,她不也是在旁观者清的指导下才认识到自己对叶燊的反应不是不顺眼,而是爱神的不经意一瞥造成的结果?他从来就不是个普通的男孩,否则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入了自己的眼,还为他当众暴走,所以,可以给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