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苦苦地笑了一下：“黄乾也知道我和空缘的事，但是他没有告诉药农，药农也不知道。有一天，黄乾说，他要将我嫁给空缘，我很高兴，就依他的话，三天没有去见空缘。等到洞房之夜……我才发现那个娶我的人不是空缘，是药农。”她的眼泪淌了下来。
“我连夜跑去找空缘，找了他半个月，才在藕荷坪找到他。他见了我，一副漠然……就是这三十年来的样子。我要他带我走，他居然摇头，劝我回到药农那里。”
上官棠：“所以你以为师父移情别恋慕容师姑？你一直恨她？”
她默认：“我和慕容莲为此打过一场，当时她什么也不解释。直到两年后，我才明白那铃铛的‘缘为知己’是指空缘，空缘出家前，叫祝世缘。我去问慕容莲，她才告诉我。”
上官棠：“师父和药农是朋友兄弟？从没有听他提起过。”
慧心：“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追问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想问空缘，他心里是否有过我，会不会有我……三十年了，他再也没看过我一眼，他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 三十年的情丝，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说的上官棠心里也很难受，“前辈，我这就派人去请师父来，您还有什么话。”
慧心拉住他的手，“晓轩，我求你一件事。”
“前辈言重，尽管吩咐就是。”
慧心张张口，欲言又止。
素素明白，转向他，道：“晓轩，道长百年之后，能否将他老人家与师父合葬？”
“这……”上官棠没想到。
素素朝他跪下。
“素素，别这样。”他忙拉她起来。
“道长只有你这一个爱徒，你尽力恳求一下，他老人家会答应的。我师父对他有二十八年的感情，没有山盟海誓，也有山高水深，他不会没有感情的。求求你……”
“我……我……”上官棠真的很感动，想答应，但是师父答应吗？毕竟是件大事，他也不敢擅自决定。“我会尽力的。你快起来。”
“晓轩，”慧心道：“我死之后，希望你帮我问他一句话……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
“前辈，您别多想，您会好起来的。”
这时，外面一阵骚动。上官棠回头，吓了一跳，身后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和师父年纪相仿，背着一个药筐，莫非……“擎天神医？”
老者径直走向床前，看着床上闭目昏沉的慧心，他颤抖的双唇许久才嗫嚅出两个字：“爱妻……”
众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退了出去。
众人刚回到客厅，院内一道银光，一老者从天而降。其实不是神仙，是因为轻功太好，速度太快。
“师父！”上官棠忙迎出来，“师父，你怎么来了，我正要找你，慧心前辈她……”
“我知道了。”
“恩？”上官棠奇怪，大家也奇怪，道长什么时候会未卜先知了。
“他呢？”
“她在屋里。”
“何时来的？”
上官棠才明白师父问的是药农，“一刻钟前。”
这时，又听见银铃声响，空缘径直朝屋子去。
众人全愣在院子里。“师父。”“道长。”上官棠和素素、皎皎大家追过来，进屋。
屋子里。
药农正坐在病榻前，没有回头，“你也来了。”
空缘点头：“我以为铃铛在你手中，所以才循铃声来的。”
“你还这么挂念我，我很愧疚。”
素素上前：“前辈，我师父她……”
“她没事了。”药农起身走出屋子。
空缘跟着走了出去。
众人全都惊叹神医妙手，围上来看慧心。
上官棠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出去，似朋友，似仇人，又冷淡，又情浓，难道缘为知己的“缘”真的是指师父？
院子里，两个老人站着。
药农开口道：“你不去看看她吗？”
“我不是来看她的，是循铃声来到这里。”
“那铃铛我也交给她了……她便知道你远走的原因，这也是我的错，不应该让她知道，也许……”
“没有也许，”空缘打断他，“她是你的妻子，始终都是。”
药农很坦然地笑笑道：“空缘，你也是得道的高人，为何至今连自己都不敢面对？”
“贫道时时面对，所以才这样做。”
“你面对的是你和我，你敢面对你和她吗？”
空缘无语。
“你不敢说你不爱她，是吗？”
“药农！……贫道从未想过。”
药农长叹口气：“是我害了她一生，她连一句话也不想对我说。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当你把知己铃还给我时，我已经知道你爱她了，那个铃铛会让你背负太重的罪责，你还给了我，可是你仍然没有能逃脱这种罪责，是吗？三十年了，是我害了三个人一生的一生幸福……有一个人受苦就足够了……”
“你就是为这个才隐居的？”
“是的。我知道她心里没有我，不可能有我，我知道她的心上人是你时，就知道该走的人是我。把那个铃铛给她，只是想当她累了，想回来时，可以找到我。谁知道，三十年，她都没动一下……”他停住了，他的心脆裂，碎成千千万万块。三十年，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在树后的上官棠差点落下泪来。
药农回过头，空缘一直没有说话，他无话可说。
药农：“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这也是你我的最后一面吗？”
“是。”他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回音。
空缘对天叹口气，“他很固执，是吗？晓轩。”
上官棠走过来，“你从来没有提过他。”
“他是我刚出道时遇上的，正如他所说，我们视对方为知己，他把那个知己铃送给了我。但是后来，因为一个女人，我们断绝了这种关系。我把那个铃铛还给了他。”
“因为你也真的爱那个女人，你觉得自己愧对这个知己？”上官棠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