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仍旧是那副样子,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他们将我当做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般对待着。
现在的我,正在嫣儿的帮助下一口一口的和着粥,凝雪在一旁认真的看着,看的我有一些心里发毛:“霖铃,你去给你家主子端点吃的过来,她应该是饿了。”
“是。”
“咦,姐姐,凝雪不是……呃其实也有一点,不过我是想说姐姐就喝一些粥吗?我让厨房里准备了很多小菜和点心,用不用让沫儿过去取一趟?”
“不用了,五天没有吃饭,我现在就只能吃点这个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特别是你们两个,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吗?”我指着沫儿嫣儿,她们疲倦的脸上终于有些笑意。可是随即便消失了。
唉,嫣儿的下嘴唇一直被自己的上牙紧咬着,似是有什么要说:“格格,您遇刺前特意交待了不准告诉爷,所以我们都没敢给爷发信儿,可是您现在也不准备告诉爷吗?您昏睡的这几日爷已经来了两封信了,您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回啊!”
几乎是吞下了口中黄澄澄的小米粥,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灿烂的笑容已经爬上了眼角:“去,把信拿来我看看。”
“姐姐,凝雪就先回房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姐姐。”凝雪的腿不小心撞到桌角,却仍旧是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刚刚的兴奋仍旧孤零零的浮在空中,眼前的人们却都是换了个表情。
唉……
两封来信,虽然内容大体相同,可是语气却变了不少。心下不免疑惑,难道出了什么事吗?灵光一现,那件事倏然出现在脑海,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接着是我的手开始不自觉的攥着,越握越紧,窗外初阳渐上,暖暖的阳光打在脸上,竟是有了些许的凉意。
久久,我才哑着声问:“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回格格,是四十七年的八月。”嫣儿静静的答着,转身去打开窗棂。
阳光一下子浸满屋内,照的桌子上的茶通透的绿,和着窗外茂盛的粉色海棠,别有一番清新的感觉。只不过景色虽美,奈何心乱如麻。
原来自己并没有猜错,历史上著名的“废太子”事件终于拉开了序幕,深深的呼气,我轻轻闭上了眼睛。山雨欲来风满楼,很多事情,也许我们应该静静的经历,承受。
“沫儿嫣儿,麻烦你们帮我代笔,信中只要简单的写上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要他不要挂念,安心伴驾便可。”
“可是,格格这样不好吧……”
“行了,照我说的去做吧,我累了,想歇一会。”
闭眼,然后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胤祯,真的对不起,只是这些日子还是不打搅你的好,希望你不要受牵连,愿你一切安好。
“妹妹真是福大命大,这肩上中了那么深的一剑,竟也能死里逃生。”柔柔的阳光洒在傲姗那精致的脸上,却没能让她有些温和的棱角。这话说的,真真是听起来顺耳啊。
“真是让姐姐失望了。”我一边低头检查着伤口,一边嫣然回答着,傲然的脸顿时一块青,一块白的。
“妹妹不用卧床休息吗?毕竟大病初愈。”芊若走到我的身边,小心的看着我的伤口。一瞬间的尴尬被她巧妙化解,芊若这福晋做的真是不容易。
“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哪有那么金贵?”我伸手将她扶下,笑意盈盈的说着。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有了古代女子这“定笑”的本事。
窗外似乎起风了,吹的树叶呼啦呼啦的摇着,我起身去撤撑木,顺便再多呼吸一口户外清新的空气。呼!真是秋高气爽啊!
秋蝉叽叽呀呀的欢快着,将自己掩藏在不知名的角落,纯净如水的天空之上偶尔飞过一群人字形的大雁,和着秋蝉的鸣叫声,它们是在向南飞。
胤祯,不知你何时才能归来?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胤祯?揉了揉眼睛,他似乎离得更近了。
一袭银色锦衣上错落的沾染着风尘,腰系玉带,一旁还斜着一只铁色利剑。他的眼神中多了分凛冽,让人见了,竟会有些心生敬畏。
步履如飞,却仍旧神色泰然。我看着他走过长廊,看到他微蹙的眉头,看到了他眉宇间的风尘气。喜悦挟着担忧一同涌上心头。
“蔓琦?”胤祯的脸上一扫刚刚的阴郁,终于又露出了他的清亮笑容。可是为何他的身形突然一滞,眼光一凛?
“你受伤了?”阴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际,还未等我回答,屋内便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一个人影便如风般吹了出去。
“爷,您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傲姗理了理头上的碎发,风情万种的说着,只是她似乎没有看出胤祯的脸上又沉了几分。
只是寥寥瞥了一眼傲姗,正在她洋洋得意之际,胤祯的话如冷水向她直直砸下:“爷回来还要向你禀报不成?”说着侧身,继续快步走着。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戾气,看来我瞒着他这件事可能让他气得不轻。
“爷,尔岚给爷请安。”
“芊若见过爷,爷万福。”
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在屋内回荡,原本是在屋内安然坐着的一群人,现在都抢着站的更加靠前一些,我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站在了最后,面前是厚厚的一堵人墙。
看到大家都恭敬的弯着身子,好吧,终于到我了。轻轻的移动着我的胳膊,我微微福身,还没来得及请安,手臂就被一个大力抓住了,我吃痛的抬手瞪着他,却发现他的怒意已经烧到了眼角。
“你弄痛我了!”
手上的力气顿时松开,可是下一秒却又被抓住,不过力道小了许多。他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匆匆的说:“你们都下去。”
众人皆是一愣,然后都缓缓的退下,我看到凝雪在离开的时候悄悄的回头。
不行,现在不是想着凝雪的时候,重要的是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霸道的人!
“你干嘛啊!”许是他的气场太强,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竟然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无限的想要撞墙,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你说我干什么?先是不回我的信,害我担心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你的信,竟然还是沫儿代笔,竟然只有那么几行字?”
“你没有看到我受伤了吗?还有你不是一直嫌我的字很难看吗?”我硬着头皮反驳者,故意不去看他已经冷到了极点的脸。
“这就是最重要的事!”他一把将我转了过来,开始看我的伤口,我执拗着不肯,换了的是他更加凛然的眼神:“你究竟去干了什么,竟然伤声这样,还瞒我到现在?我要是回来再晚一些,你的伤完全好了,你是不是就准备瞒我一辈子?”
胤祯脸颊的肌肉紧紧的绷着,眉头蹙成了一个结。我看着他的样子,只得轻轻的点头,咦,我突然发现了什么,镇定的加了一句:“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所以你不用生气了。”
可是,似乎我加的那一句效果不佳,某人的眉头只是越蹙越紧。
“你的伤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胤祯墨色的眸子减了些凌厉,多的是让我窝心的温暖。
“放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微抿嘴唇,敛着眼眸,刻意忽略了中毒的情节,若是让他知道了,不知道又会大费什么周章。
“那就好。”沉沉的嗓音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那面容又是沉了下去:“你是怎么伤到的?”
“唔……”我巧妙的转过身,乌黑的眼球骨碌碌的转着,想着究竟要怎样说才能听起来更漫不经心一些,更……
“哎,你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我可是会去沫儿那里对口供的!”
不满的横了他一眼,心中的小九九竟然被他看透!
“没啊,就是觉得在府里太无聊了所以去听戏了啊,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刺了一剑……”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出去没有带侍卫的吗?竟然是有人蓄意谋害,还……”
“喂,别说的那么吓人,不过是被刺了小小的一刀而已。”
“这么深的伤口,你告诉我是小小一刀?”
背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怒极,待我回头时只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衣襟,仍旧在瑟瑟的秋风中孤独的飘着。
定定的盯着他的衣襟看了一会儿,我的可怜的木木的脑袋仍旧处于半睡眠状态,脑子中转的只有一个问题:他去干什么了?
灵光乍现,我猛地一拍脑门,终于是慢半拍的想清楚了胤祯的去向:肯定又是去冲那些应该跟在我的身边却在那天没有出现的人发火去了,哦,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去调查这件事情了。
虽然第一件事在我看来是毫无必要的,可是第二件事绝对是有意义的,其实我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调查,只是自己的能力有限,而我的脑子里也实在没有一个合适的“杀手”人选,所以才只得作罢。从那天的局势来看,那剑摆明了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凝雪当时眼疾手快的将盘子扔过来,让我的身体向右移了一寸,那么那剑会直直的插入我的心脏,然后,后果不堪设想。
究竟是谁,和我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非要我死不可。而且这个人还应该就在我的身边,不然他如何知道我的行踪,如何提前打好埋伏?
凝雪是不可能的了,若是她,她大可以在那天装作一副被吓呆了的模样,不用来救我。沫儿嫣儿更是没有可能,傲姗与尔岚虽然有做这事的动机以及实力,可是她们是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听戏的,而且她们就是再恨我,应该也不至于想要置我于死地吧。
还能是谁?贺炜么?他虽然是胤祯派过来的人,应该是可靠的,但是他与我并没有什么感情,若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替人办事,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这几日似乎他都没怎么出现。不过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人……
头开始隐隐的发胀,我忙闭了眼坐下,轻轻的揉着太阳穴。嫣儿端着莲子银耳羹走了进来,见我如此,忙放下手中的精致白瓷碗,言语中都是关系:“格格,怎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去叫爷过来?”
甩了甩头,我强迫自己睁开眼,嫣儿不提还好,胤祯现在肯定又是火气熏天的,刚刚都没有给我好脸色,那么那些个下人们怎么承受的起。
整理好自己的衣摆,我大步往前迈着,后方传来嫣儿的话:“格格,您去哪里?您应该好好卧床休息的。”
“没事,我去找十四爷。”
远远的便听到了一个胤祯的训斥声。
“爷离开之前是怎么交代的?”
“爷,爷吩咐格格若是一定要单独出府游玩,一定要偷偷派几个人跟在格格身后保护。”是管家王永声的声音。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把爷的话当成了什么?”
“格格出府时奴才恰好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