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洒窗榧,异人心凌碎。
他日重回忆,物事人已非。
第二天,向宁特意买了一束玫瑰送给杜雨姗,着实让她高兴了一场。
没过几天,向宁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他的舅舅去世了。向宁匆匆跟学校请了假,并让杜雨姗住回了学校,然后自己赶回了老家。
舅舅去世的消息让向宁很意外,小的时候父母做生意经常不在家,他的舅舅就负责照顾向宁和他的姐姐向薇,所以向宁和向薇对舅舅的感情丝毫不比对父母的感情差。
向宁的姥姥和姥爷去世的早,也没有给他们的儿女留下什么遗产。一穷二白的家庭条件,再加上他舅舅过于木纳的性格,也使得他一生都没娶妻生子。
回到家中,看到母亲那憔悴的神情,向宁还未走到舅舅的灵位前,便已是泪流满面,他不太想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向宁的母亲见向宁落泪,自己亦忍禁不住,母子二人还没有言语沟通,便已都泪流成河。
在别人的劝说下,向宁的母亲才稳下些许悲痛,对向宁说:“向宁,只有你没有见到你舅舅最后一面,再好好的陪你舅舅待会儿吧。”
“嗯。”向宁抽泣着说到。
向宁的老家在农村,按照当地的习俗,人死后要在家中停放三天后才去火化。向宁赶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内心的悲痛和没有见到舅舅的最后一面的遗憾,使得他没了任何倦意和困意,直到出完殡,他才瘫睡在了床上。
这是向宁第一次经历亲人的去世,而且还是他的至亲之一。从老家回来后,向宁便生病了,连着几天发高烧,把杜雨姗和易晨他们吓得不轻。
向宁坚持不去医院,而是在他们学校附近找了个诊所输了几天液。虽然杜雨姗和易晨轮流陪在他身边,但却没有听到他说几句话。
易晨从杜雨姗口中得知了向宁舅舅去世的消息,他让杜雨姗多开导开导向宁,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杜雨姗也是第一次见向宁如此低落,心里很不是滋味。
向宁烧退了的第三天,易晨拉着向宁去喝酒。席间易晨再次劝说向宁。
“向宁,说心里话,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你这种状态。人已经去世了,活着的人就更应该好好的活着,这样才能让逝去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里安心。”
向宁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完,说:“易晨,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舅舅从小照顾我们,我却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就疼。真的,很难受。”
“我能理解,来,喝酒。今儿兄弟陪你醉一回。”
易晨舍命陪君子,可惜他的酒量不如向宁,喝到最后,在杜雨姗和陈凌华的帮助下,向宁将喝醉的易晨送回了宿舍。
出了宿舍楼,向宁发现陈凌华和杜雨姗还在门口等着。
“向宁,易晨他没事儿吧?他不会在宿舍耍酒疯吧?”陈凌华关切的问到。
向宁笑了一下,说:“放心吧,易晨从来没发过酒疯。”
“那就好。”说到这儿,陈凌华看了杜雨姗一眼,说:“你们家向宁真能喝,本来易晨跟我说他想让向宁醉一场的,结果他先醉了。”
杜雨姗也是一笑,说:“易晨也是好心,谁知道他这么能喝。”
陈凌华说:“易晨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再收拾他。你们俩也早点儿回去吧,我回宿舍了。”
“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从学校回住处的路上,两人牵着手默默走着。
片刻后,杜雨姗打破了沉默。
杜雨姗说:“向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不仅仅因为你舅舅的去世?”
向宁一愣,随后回答到:“也许是吧。”
“不能跟我说说吗?”杜雨姗又试探着问到。
向宁看着杜雨姗,说:“只要你想知道,我不会对你隐瞒。等下到住处后再跟你讲好吗?”
“嗯。”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感觉很敏锐,回到住处后,向宁向杜雨姗讲述了他这次回去参加舅舅的葬礼时的经历。
原来,在向宁的舅舅即将火化的前一天,向宁的大姨因舅舅仅有的一处房产归属以及出殡时自己儿子是否带孝的问题和大家产生了分歧,闹得十分不愉快。而在守灵的时候,他的表弟竟然嫌守灵无聊,偷偷跑回家给自己新交的女朋友做饭去了。当时气得向宁也不顾什么长幼尊卑,当着相亲们的面就要和那母子俩打起来。
听完向宁的讲述,杜雨姗一脸迷茫地看着向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雨姗虽然和向宁来自同一个城市,但她却从小在县城长大,所以对农村里的一些事情并不了解。
向宁杜雨姗说:“雨姗,你说为什么他们能够在人还没入土为安前这样做呢?那也是他们的亲人啊,再说了,我舅舅那么穷,他们都能这样算计,在贪念面前,亲情就这么脆弱吗?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不要再想了,好吗?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了解农村人的思想,但我知道有些人一旦贪婪起来是很夸张的。就像他们不理解你一样,也许他们也认为你不理解他们。”
“不说这些了,我生病这些天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
“嗯。”
将杜雨姗哄着后,向宁却迟迟睡不着。刚才杜雨姗问他的时候,他还是有所保留。他没有告诉杜雨姗,在他临回学校前曾瞒着父母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位老者,那老者跟他说的话让他产生了新的困惑。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开始下起了雨,寂静的夜里,雨滴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如同向宁的内心,杂乱而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