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灵感来自于一个神经病
我们知道，欧阳已经是个博士了。
欧阳博士这个头衔已经深入人心，MBA的身份也表明了他从事商业的能力。欧阳这个商业明星已经渐渐地打造起来。他经常参加企业家的聚会，认识了一个年轻人，John，从国外回来的，欧阳认识他的原因是：这个人无所事事，什么都不会干，就会讲大话，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他在国外是怎么混下来的。后来打听，据说他是家里给钱去国外念的书，看来还是家里有背景，认识不少商界的人，所以有机会参加这些企业家聚会的活动。
欧阳之所以跟他说话，因为他说国外现在进行太空游，每个人要掏五千万美金。他说假设他也有钱了，也办这么一个活动，让中国的企业家都去太空转一圈。
欧阳听他讲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之时，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心跳加速，他的鼻子会出汗，能够嗅出一种发财的味道，欧阳在跟他聊天的过程中，告诉John“快算中心”就是他的创意。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John一副鄙薄的神情，“这个创意没有什么新鲜的，国外搞大型计算机的事情每年都有发生，天天都被刷新。为什么，因为他们搞的这些东西几乎是受硬件限制的，硬件设备到位了，计算速度自然能够上去。”
欧阳点点头，虽说这小子狂，说话不正经，但在理，“那你认为呢？”
John说：“‘快算’你做得了，但是人性化你做不了，为什么？智能，再快有什么意义？没有太大的意义，要体现智能化，与人的大脑结合起来。”
欧阳简直被凭空来了一个大耳刮子，那是天翻地覆地洗脑。欧阳想幸亏这小子没有把这个概念跟别人讲，否则岂不对他造成损失。他也有一丝喜悦，幸亏这小子有口无心，把这么一个好的创意告诉了他。
John的这个思路，使欧阳多少受到了刺激，他忽然想，如果“快算中心”的项目被巴永乐如此简单地运作，可能会失去好机会。他经过缜密地思索，决定要利用好这个项目。首先他跟北华大学信息技术学院的院长联系，提出了他的思路，将项目的设计思想向“智能”方向靠拢，除了计算速度要快，更重要的是要体现智能化。
院长很兴奋，说：“信息技术发展的终极目标，就是人类的大脑。”
欧阳让两个研究生再次回来写方案，院长说加上“智能”两个字，方案就复杂了，恐怕得派个博士过去，必要的时候，院长也要过去。
欧阳明白他撬开了一个宝藏。他耐心地等待这个专家队伍的到来。
先到来的是李得来，他已经听到了风声，要提拔提拔他，自然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老板不会轻易给他好处的。谈话是必须的，欧阳已经安排了负责人事的工作人员跟他交代情况，他已经知道了让他去西部开拓新天地。他挺得意的，这个欧阳老板把自己当成先锋大将来用，让他荣耀不少。李得来问邓红：“欧阳总经理什么时候跟我好好谈一谈？”邓红说：“欧阳最近忙贷款的事情，等你出发之前，会专门见你的。”
李得来放了心，看来欧阳要特意给他送行呢。
李得来万万没有想到，临出发之前，首先与他谈话的是陈律师和徐会计，两人把李得来叫到会议室，陈律师说：“受公司董事会的委托，需要跟你谈一下，你在南方分公司有些报销的发票是不属实的，这涉及侵吞上市公司的资产，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李得来一听这话，眼睛里全是慌乱，“这些发票欧阳总经理已经签过字了，报销都是他同意的。”
陈律师说：“他是同意了，如果他在这里面有利益，当然也会有他的责任，我们会问他的。如果这个情况属实的话，要追究经济责任的。”
陈律师已经习惯用一种严肃且富有杀伤力的语气说话。徐会计借机问几张发票的用途，李得来紧张得要命，当然记不清楚了，一会儿说是，一会儿说不是，脸上手上全是汗，把发票复印件拿在手里，都浸软了。
正在这时，邓红来找李得来，说欧阳要见李得来。陈律师说我们正在谈话呢。邓红看一眼李得来，他已经大汗淋漓，向她投来求救的眼神。邓红说：“要不先让欧阳老总谈完话，你们再谈？欧阳过会儿要出去。”陈律师说要不我和徐会计一起过去。
他们三人来到了欧阳的屋里，欧阳奇怪地问：“你们都有事情？”
陈律师便说了发票的事情，欧阳说：“哎呀，你们还在问这件事情呢，差不多就行了，先放下吧，你跟巴总和财务总监刘洋说一下，就说我说了，这事情先放下吧，用不着再问了，都是股民的钱，不花挣不回钱来。李得来是我专门请来的人才，我还指望他去西部开辟市场呢，你们这样查，会打击他的积极性的。”
李得来擦了擦汗，“不会的，他们问是应该的。”
陈律师说：“要不我去跟巴总和刘总说一下？”欧阳不屑地说：“什么刘总，刘洋！你不去说，难道还让我去说？对了，徐会计，这事不要出去乱说，仅限于咱们几个人知道，也不能跟邓红说。”
他们两人点头，出去了。
李得来连忙靠近欧阳表忠心，“只有您欧阳老板才是我的老板，我一定把西部的市场工作做好。”
欧阳说：“你看看，你这是不是过了呀，你是我选的人才，我肯定对你负责，咱们公司是个上市公司，人多眼杂，你的位子，有多少人盯着呢。这次，我为了重用你，是力排众议呀，你可一定要干好。”
李得来恨不得跪下，但这是新社会，不兴这一套了。李得来再度保证如果不在西部做出成绩，他坚决不回来。欧阳说：“你不回来哪儿行，我还得给你发奖金呢。”
一说奖金，李得来竟然眼泪下来了，“欧阳老板，你这么看重我，我要是再干不好，那就是猪狗不如了。”欧阳也深情地说：“你是我的爱将，在外面办事情一定多个心眼，千万不要出纰漏，比如发票这事，一定记住了。”
李得来说好的，欧阳嘱咐他一定把小王带好，严格要求。李得来领了重任，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16.2节 疯子的想法如何变成宝贝
打发了李得来，欧阳又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今年是上市后的第一个财年，从目前业务发展的情况来看，系统集成业务最多也就毛利四千万元，且开办南方分公司，又要在西部建分公司，都花了不少钱，扣除人员工资等成本，一年下来，最多剩下两千万，这恐怕不行呀，给股民交代不过去，最重要的是，运作电子城二期的项目，费用也是从上市公司出的，如果把那些花销算上，那就是亏损。一定得想个办法，可不能让巴永乐瞎折腾，如今上市公司是阳立电子，是延伸了他的公司而来的。
专家组已经来了，果真是一个博士带队，两个研究生。他们按照欧阳的意图进行方案设计，当然他们只能做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具体的实现还需要了解软件等。
“智能”概念的加入，使这些人比较兴奋，博士说如果这个项目能够实现，他起码可以读个博士后。博士毕竟认识不少专家，他说可以介绍他的同学到未来的“快算中心”做实验，进行数据处理，他的同学有做基因排序的，有做天文黑洞模拟计算的，总之，欧阳的这个设想给这些科学家得找到新出路。
欧阳虽然也是个博士了，但是水分比较大，他已经学会用知识分子的口气讲话，他说日后不叫“快算中心”，改叫“智算中心”。
“智算中心”这个概念传到Frank的耳朵里，他连忙叫欧阳过来汇报。用巴永乐的话说，一般的下属，他只给一口烟的时间，但是，这次，他至少要给一个下午的时间。
欧阳把思路简单地一说：“最重要的是商业操作模式，写字楼那儿，至少要拿出一层免费提供给世界上最大的计算机芯片设计厂商Yntel，只要他们愿意来，就让他们免费使用三年，条件是协助阳立公司将“智算”型快速计算机实现。”
Frank几乎没有说话，听欧阳讲完了，问：“你需要我做什么？”欧阳说：“系统集成业务利润率低，今年如果不支援系统集成业务，企业很难赢利，而且电子城二期的费用成本都在上市公司里处理，要想赢利确实有难度。”
Frank说：“投资公司决定将外商电子产品订购的费用打过来，可以先不计成本，做大收入。”
欧阳知道这只是临时的，想了想说：“电子城二期的项目得加紧，否则没有收入进来，会对公司的影响比较大。”
Frank说：“如果手续都齐全了，可以考虑加快，主要是得管委会协助，你可以跟巴永乐商量。”
巴永乐知道原来的概念换了，升级成“智算中心”了。他跟欧阳交流的时候，也觉得跟Yntel合作比较划算，Yntel是一个全球化的芯片设计企业，如果有一个部门在这里办公，必然会带动其他的合作企业来此办公，写作楼的租售价格就可以提上去，且这些企业都是国际化企业，花得起高额的租金。两人商量一下，写作楼的建设和装修档次要上去，这样才能租给那些国际化的企业，但是，电子配套市场的装修水准不用太高，可以租给那些小商户。
两人计划了一阵，决定督促电子城管委会的人尽快办理。
几天后，李得来和小王已经到了西部的分公司，开始写工作报告了，李得来对于电信类企业已经很熟悉了，用不了半个月，就已经深入到这些企业内部。小王在出发之前，已经得了邓红的真传，到当地的电子城发展经销商。
管委会那边因为阳立公司催得紧，开始安排开工建设。“智算中心”的展示画已经张贴在围墙上，房产销售部门已经在工地上建起一个小屋子。这个部门是由巴永乐管理的，人员也是他和管委会下属的投资公司共同招聘的。
欧阳原本以为他把概念升级到“智算中心”会引起Frank的重视，起码把发言权增大，没有想到依然是巴永乐大权独揽。所谓的与Yntel公司的合作，有点儿一头热的状态，毕竟人家是个大公司，把一个部门放在这里，那需要很多领导审批，人家不缺那点儿房租。不过，Ynte听说阳立电子要做“智算中心”，那倒是吸引人的地方，希望在他们的服务器专用CPU上做应用软件。
巴永乐对于欧阳的“智算”软件架构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不是这个专业的，也就是说，让他负责与Yntel的合作谈判是不可行的，尤其是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项目。
按理说欧阳只知道些皮毛，但是他可以让北华大学信息技术学院的院长派博士过来助威。Yntel的牛气让欧阳很被动，如果这个牛烘烘的大公司不给面子的话，那么他的创意就没有办法实现了。
没办法，他提议与另一家计算机芯片设计厂商AMG公司联系，看看他们是否感兴趣。与AMG公司联系上以后，负责公关的部门问这么重要的事情，当地的政府肯定会支持的，如果这事有意向的话AMG总部需要有一个亚洲部的总裁来接洽，起码会来考察一番，不知道当地市政府会有什么级别的领导出面。
欧阳这才明白，这是政治呀，不仅仅是生意。不过领导出面的事情，那是巴永乐的强项，他把这件事情跟巴永乐说了，巴永乐说：“他们要来的总裁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呀，只要级别够了，可以让市长出面的。”
巴永乐哈哈大笑，“最好是老外来，那大家还有神秘感。”
欧阳有了底，跟AMG的人交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比较配合，希望把未来的软件放在AMG提供的服务器CPU上运行，并且他们还愿意提供现有的算法库。这一点让欧阳和专家们比较意外，那才是核心技术。不过他们要求，在“智算中心”最明显的地方，给AMG公司提供一个广告位，且在这个楼上不能有Yntel的广告出现。
欧阳觉得这些都好答应，只要他们来这里就行，如果这一步谈成，整个“智算中心”就是一盘活棋了。
当与AMG公司的技术交流差不多的时候，巴永乐把商务上的接洽又拦过去了。欧阳无奈。
更让欧阳生气的是刘洋那边的业务。
“智算中心”的概念一旦形成，不停地有消息向外界透露。股民们都比较纯真可爱，都认为这个项目是阳立电子上市公司的，自然他们不知道这个项目的收益现在还在阳立投资。
于是，阳立电子的股价，几乎是一路上扬，碰到一根阴线那是上帝给的买入机会。
自然，负责理财业务的刘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股价抬高了，而且，他已经提前埋伏了东方世纪的股票，银行贷款的手续也快办完了，主要用两方面的财产来抵押进行贷款，一个是用阳立电子的股票，一个是用现有的“智算中心”的产权抵押贷款。这些都是大数字，起码有六个亿。
欧阳原本认为会给系统集成业务提供一部分资金，没有想到巴永乐把钱一部分用于东方世纪的定向募集，一部分用于“智算中心”的建设，还有一大部分交给刘洋用于理财、炒股票。
欧阳这个火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这些钱跟他毫无关系。他找巴永乐算账，巴永乐说：“可以从理财账户那里抽钱用，用多少，抽多少，坚决不耽误系统集成业务的使用。”
欧阳心里明白，巴永乐说这话是驴屎蛋下霜——面上光，真让他把资金转出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呢。
“智算中心”电子配套市场的预售已经开始了，陆续收上定金，这些钱被巴永乐入到阳立投资公司的账户。欧阳问：“怎么不把钱入到上市公司？”
巴永乐狡猾地一笑，“这些收入早晚是上市公司的，必要的时候才能划到上市公司，控制股价。”
欧阳干着急没有办法，只有生闷气，他想一定得想个更新的创意，把上市公司好好利用起来，他弄来的钱，得用个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