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石缓缓的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这是一页白纸,正中央写着一个人名,这个名字不是许秋石,不是柳青青,而是写着刘瑞祥。
刘瑞祥又是谁?许秋石凝视着名字看了许久,然后继续往后翻着日记。日记似乎经历了一定岁月,纸张微微发黄,但保存的很好,没有破损的地方。这里面并没写多少篇日记,前后大约能有四五篇,其中有两篇只有简单的几行字。许秋石大略的翻了一遍,然后又将日记翻回第一篇仔细的看了起来,当看见日记前面的日期时,许秋石整个人都愣住了。
1997年12月29日星期一晴
客车已经驶进了盘山道,现在离魏河还有一段距离,但我的心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狂跳不止。
三年前我从这里离开,带着父母的期望上了大学,然而大学生活并不好受,但三年里我没忘记父母的教导,每天早起晚睡努力学习,可就在考试前的一个月里,我发现我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些变化不在身体外部,而是隐藏在体内,我经常感到急躁不安,而且很容易动怒,还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出手伤人,而这一切并不是出于我的意识,所以我怀疑我被另一个人主宰了,一个我看不见摸不到的人。
我曾翻阅过大量的书籍,也曾询问过我的辅导老师,但却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于是我变得恐慌,我总是能够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特别是在每当我睡觉的时候。
考试的那天,在铃声打响的一刹那,我找到了班主任,主动要求退出了考场。一个月以来,我发现我的学习直线下降,我不想考出个鸭蛋回家,所以我宁愿不去考试,这两种结果看似一样,但其实有着根本的不同。
回来的前一夜,那个魔鬼又出现了,我打坏了同一寝室的小王,然后在室友诧异的眼光里走了,我在街道上整整徘徊了一个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有点讨厌小王,却从没想过打他。
这些事情我从没跟家里人提起,村里的人很爱说闲话,两位老人承受不了流言蜚语,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也辜负了弟弟,他为了我很小便去了城里打工,而我却没能顺利毕业,所以这件事情我要一直隐瞒下去,谁也不能对谁说,在他们的眼里我还是一个读过大学,知识渊博的人。
刘瑞祥
许秋石读完这篇日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将日记回味一遍,然后睁开眼睛,表情凝重的翻向下一篇。
1998年2月16日星期一小雪
他又来了……
这篇日记就写了一句,字迹要比之前一篇好很多,日记的最下方依然签这刘瑞祥的名字。许秋石仔细看了看时间,两篇日记大约相差了一个月左右,很显然这个刘瑞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或许只有‘他’来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写日记。许秋石想着继续向后翻去。
1998年4月26日星期日晴
早上是个大晴天,父母早早的起来上地了,转眼已经在家呆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父母很高兴,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回来时我骗他们,说毕业证书要等上一年才发下来,发证书时就直接分配工作,他们丝毫没有怀疑。
这段日子我每夜都睡不好,总是担心这些事情有一天会被父母知道,毕竟这件事情不能永远隐瞒,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如果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根本没毕业,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迷失了自我,他们会作出怎样的举动?
这个问题我从来不敢往下想,因为它太过于可怕了,父母不能受到这样的打击,在他们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际,我也不能打击他们。
现在我不知道我还能维持多久本我,那个人就如同恶魔,每天都不断的吞噬着我,他仿若是一个食肉动物,每天他都会借助我的身体出去觅食,只有将大块的生肉送进肚子里,他才会安静下来。
现在我又饿了。
刘瑞祥
许秋石能够想象的到,这个叫刘瑞祥的男人放下日记后,贪婪的走进厨房,将前几天父母买回来的肥肉,整个吞进肚子里,然后露出了满足的神情。许秋石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将目光从日记上移开,看了看时间。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许秋石稍稍感觉到了疲惫,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哈气,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又将日记翻到了下一篇。
1998年4月29日星期三倾盆大雨
今天是个坏天气,整天父母都在家里,上午时我用了父亲的口气给弟弟写了一封信,说起来已经几年没看过弟弟了,过年他也没有回来,正好借助这次我结婚跟弟弟好好聊聊。
回家的这段日子,母亲给我安排了几次相亲,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不过这次成功了,相亲的对象是同村的老黄家,她的女儿叫黄婉然。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都觉得双方还算合的来,但这次结婚却不是真结婚,我已经跟黄婉然商量过了,她也同意了,不过她提出了几点要求,我也同意了。
村子马上就要拆迁了,近几年父母在村子里随了不少礼,这些礼钱我得替父母要回来,加在一起也得几万。我答应了黄婉然,等拆迁后我在跟她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这样就可以收到两份随礼钱。
这个想法并不是我的,是隐藏在我体内的那个人的,事实上跟黄婉然处对象的不是我,而是他。他的想法太疯狂了,但是我却无法制止,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我的人生,这时我才感觉我的力量太渺小了,我根本斗不过他,现在我的父母都接受了他的存在,而我被抛弃了。
是的,我被抛弃了,从小到大我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助,这种感觉让我很痛苦,我曾几次想对父母说出实情,但他却不让,每次话到嘴边,他都在体内折磨着我。
本来我可以拿到大学证书,本来我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到村子,本来我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本来我可以好好的回报父母,本来我可以找到一个比黄婉然要漂亮的对象,但这一切都被他毁了,现在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他控制我的人生,我也不让他好过。
昨天晚上我在身子上割了数十刀,现在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这只能让他暂时的离开。就在写这篇日记之前,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如果在出现,我就杀了他。
刘瑞祥
1998年5月3日星期日多云转晴
我结婚了……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在往后面都是空白。日记的最后让人浮想连天,许秋石缓缓将日记本扣上,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回味着这几篇日记,同时脑海里又出现了一连串的问号。
这个娇刘瑞祥的男人后来怎么样了?他的日记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家中,还有为什么日记中提到的魏河,还有黄婉然这两个名字如此熟悉,似乎在某一时刻挺人说起过。
许秋石突然想起了远东饭店,如果将刘瑞祥跟刘凯联系在一起出奇的吻合。许秋石隐约记得,那封写给2013的信上这样说道:长子刘瑞祥将于5月3日举行婚礼,望儿准时回家。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就是刘瑞祥的结婚时间,而这封信又是写给弟弟的,虽然信上没有写弟弟的名字,但之前他去远东饭店调查过,2013就是刘凯,刘凯就是刘瑞祥的弟弟,弟弟收到信后便从远东饭店走了,从此就没有在回去过,刘瑞祥的那场婚礼,弟弟也一定在场。
许秋石紧紧的皱起眉头,他搞不明白他和这对兄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写给刘凯的信,和刘瑞祥的这本日记都会在他这里,总不能是他无意中捡到的,先捡到了弟弟的信,又捡到了哥哥的日记。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或许他是刘瑞祥的同学,或许那场婚礼他也在场,然后离开时拿走了刘瑞祥的日记,那么信呢?信该如何解释?
许秋石努力的摇了摇大脑,然后从床上坐起,拿起床边放着的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再次躺在床上时,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疯狂的震动了起来。许秋石被吓了一跳,快速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上显示一连串陌生的号码。
这么晚了,会是谁打电话过来?许秋石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的将手机放在耳边礼貌的说道:“喂……是哪位。”
“许先生,很荣幸听到你的声音。”电话里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您是哪位?深夜打电话过来有事么?”许秋石仍然礼貌的问道。
“你我并不认识,不过我掌握一些事情,是关于柳青青的,你应该感兴趣。”女人流利的说着,一气呵成,像是按照剧本念的。
“关于柳青青?”听见柳青青这个名字,许秋石紧张了一下,然后疑惑的说道。
“是关于柳青青,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玉山路上面有家‘缘咖啡’,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在那里喝咖啡。”女人说完后便将电话挂上了,许秋石拿着电话愣了许久,最后才将手机仍在床上,一脸凝重的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