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提着手中还犹自滴着油水的鱼肉,起身往那江中看去,不由得齐齐惊呼,只见那大船逆着江水,缓缓而行,任凭那江心口上江水汹涌,但是那船身却是稳稳当当,没有丝毫的摇晃,待得再近一些,方才看的更加清楚,只见那大船全身皆是耀眼的金漆,船身雕龙画凤,船舷上蒙有厚厚的乌金铁皮,更有侧面更有十余个乌黑的舷窗,隐隐约约能看见那窗内龟缩的铜芯炮口,足足有水桶粗细,两人不禁想到,若是让这炮轰上一记,只怕是神仙也难逃厄运。
再看那船上,仿佛是一栋宅院一般,前前后后共有三座楠木楼阁,中间以廊檐相接,最后面那一栋楼阁,竟然也有三层之高,楼阁之上□□霞幔,装饰极为豪华,此时此刻,在那三层楼阁之中,更有阵阵丝竹舞乐之声传来,更有阵阵娇笑夹杂其间。楼阁之间,更有花草藤蔓生长,也不知是如何种植其上,总之整座大船,当真是宝气四射,奢华至极,连带着甲板上四周守卫的武士,一个个也是英气冲天。
“秦叔,这是哪里来的这艘大船,只怕是扬州城里凝眉官人的花船,只怕是也及不上这船十成里面的一成。”
秦有声此刻也正在细细观察这座大船,从船头看到船尾,瞧见那尾舷上赫然数着一杆大旗,旗面上绣着一个金光璀璨的大鼎,闭目一想,豁然道:“莫非,这就是传言所说的,城里那位龙神太宰的干儿子,江湖人称四海财神的金宫太子?”
“金宫太子?这是个什么名堂,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少年看着那大船缓缓驶来,越看越是惊奇,一边嚼着鱼肉一边问道。
“你这孩子,平时你爹叫你跟着,无非就是想让你多长些见识,你却只顾玩乐,这些时候却来问我!这金宫太子乃是四海钱庄的少庄主,他爹乃是统御四海无数钱庄,家中钱财不知多少,被人称作金宫太保,若是算起来,只怕是十个当今朝廷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家的财力。”
少年嘿嘿一笑,又道:“那这金宫太子同这城里的老太宰又有什么干系?”
秦有声道:“我只知道金宫太子乃是老太宰名义上的义子,具体什么关系就说不清了,太宰当朝之时,因为有这四海钱庄撑腰,可谓威风八面,当今圣上都要以礼相待,不敢池越。眼下太宰寿辰,这金宫太子,只怕也是来给老太宰祝寿的。”
“是么,照你的说法,这四海钱庄富敌四海,怎会对这么一个太宰上心,我看着多半不是来给太宰祝寿的,你看这大船上种种布置,分明就是出来游玩的,或者只是顺便来太宰这里看一看而已。”少年说道。
秦有声道:“咦,你这小子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反正这些事也轮不着咱们管,咱们还是把这鱼先吃完,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便要坐下继续吃鱼。
谁知他坐下来拿起鱼吃了几口,却见到少年仍然是站着远远的望着那艘大船,于是又道:“有什么好看的,先吃鱼,想看明儿大寿开宴席了,你随我一同去看就是了,反正你父亲不在家,明儿的帖子正好我们去顶上。”
“秦叔,你看,那大船好像靠过来了。”没等秦有声说完,少年便抢过来拉起他道,一只手指向江中大船的方向。
秦有声往江中一看,那大船原本靠着江中另外一侧缓缓行驶,此时果然稍稍偏移,往这江中驶来。当下也不知道是如何状况,定了定心,往前走了两步,不由得又咦了一声,少年显然发现了异状,也往江边移了几步。
两人这才看见,之间大江的另一头,远远的又有一艘大船缓缓驶来,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但是仍然能够看出来,从对面驶来的这艘大船豪华程度虽然比不上跟前的金舟,但是在船体的大小上面,却是要更胜几分。
两人再看眼前的金舟,这时候已然驶入了江中央,堂而皇之的一字摆开阵势,船头吊下一只足足有磨盘大的一个大铁锚,沉入水中,便将金舟牢牢的稳定在江心之中。再看两边的空间,分明已经容不下太大的船通过,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艘金舟显然是故意摆在江中,堵住水路,想给对面驶来的大船难堪。
说时船还很远,但是一来对面的大船是顺水而行,而来今日也正好东风拂面,只是没几个呼吸的时间,那边那艘大船便已经驶到跟前来了,两人再一看,好家伙,来的着一艘大船果然及不上金舟奢华,但是却是一艘乌铜裹身的战船,高甲粗桅,船头上,几十个铁甲的士兵沿着船舷一字摆开,任凭那大船划开江水,纹丝不动。
秦有声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便拉着旁边的少年往后一退。少年不解,于是问道:“秦叔,这边的这艘大船好是威风啊,不知这又是哪一家的,跟这金舟似乎是对头。”显然,少年早已看出来者两艘大船的针锋相对的势头。
秦有声道:“你却是不知,迎面来的这一艘,乃是我天朝靖海舰队的正□□舰,看这大小,虽然未有悬旗挂帐,但是从这船的形体来看,多半是曾经传闻的怒鲸舟了,素闻靖海舰队少将军与金宫太子素有间隙,甚至几次三番大打出手,以我才来,今日这怒鲸舟上面的,多半就是那位少将军,金舟上的人多半是得了消息,否则不会这般故意施难。”
少年不以为然:“两个大公子掐架,看来挨不着我们什么事,秦叔,我们还是边吃鱼边看热闹吧,再不吃,今天这鱼可就白瞎了。”
秦有声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倒是想的实在,这两人掐架的确碍不着我们什么事情,但是这两人都是跺跺脚,整个天朝都要抖一抖的角色,若是真的在这里掐起来,只怕是我们这震天镖局,也不用在这呆了。”
少年再次哈哈一笑,道:“叔叔放心,这两人今日绝对掐不起来,你我只管吃鱼看戏。”
“哦,你小子凭什么这么肯定,据我所知吗,这两人一般的争强好胜,每次遇上都要大打一番才肯罢手,这鱼只怕是吃不成了,我们还是挪挪地方吧。”
少年诡异一笑:“那我们今日打个赌如何,我就赌他们今日打不起来。”
“好,你说赌什么?”|
少年嘿嘿一笑:“若是你输了,你就把明日太宰府晚宴的帖子让出来,我跟松哥儿一起去,若是我输了,我给偷三坛子一泯三春来,如何。”
秦有声脸上一喜:“你确定你能偷三坛子出来?”
“放心,爹爹的酒窖,我早就摸熟了,保证是藏得最久的一批。”少年拍拍胸脯道。
“好了,我就与你赌了。”说罢,秦有声便随着少年坐下来,又悠然悠然的吃起鱼来。